第四十七節 偶遇
2016年4月9日，星期六。
按照錄取通知書的要求，田東在周六的一大早就前往體檢中心進行入職前的體檢。
來到體檢中心田東才發現，這裏人山人海，光是拍照、交費和登記的窗口就有十幾個。難道每天都有這麽多人在換工作嗎？田東不禁在心裏打了一個問號。
交了錢登記好了以後，田東拿到了一張體檢表，上麵羅列了十幾個項目。沒有辦法，田東隻好按照上麵的指引一個一個科室地排隊、檢查。
正在抽血科室排隊等候的時候，後邊有個人拍了一下田東的肩膀，他回頭一看：是一個中等個子的女孩子，大約二十五、六歲，穿了一雙白色的運動鞋，一條緊身牛仔褲，上身穿著一件白色的夾克，紮了一條馬尾辮子，看上去臉上沒有化妝，但是白白淨淨的鵝蛋臉顯得非常有靈性，一雙烏黑明亮的眼睛正盯著自己看。
“田先生，你還記得我嗎？”女孩子問。
田東朝著這個女孩子看了很長時間，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可是就是想不起來她是誰。“嗯，對不起。我記不起來了，請問您是？”
“我是李雪，上次在大鳥集團我們見過麵的。”那個女孩子笑著說。
“哦！我想起來了，你就是那個保險公司的招聘人員。”怪不得田東想不起來，上一次跟李雪見麵的時候她化著濃妝、穿著一身非常職業的西裝，相比之下現在的這身打扮讓李雪顯得非常純樸，讓人感覺更加真實。
“我剛從大鳥集團離職出來了，找到了一份新的工作。這不，我今天過來進行入職體檢的。田先生，你也找到工作了吧？”
“李雪，你不用一直叫我田先生，你直接叫我田東好了。我剛應聘上了一家公司，所以今天也在這裏做入職體檢。你在大鳥集團做得好好的，怎麽會想到在找新的工作？”
“不怕你笑話，我在大鳥集團工作差不多三個月了，幾乎沒有拿到過錢，生活都過不下去了。不找新的工作，怎麽行啊？”
“上次我看到你們這麽專業的裝扮、這麽高檔的辦公室，我還以為你們收入挺高的呢。”
“其實那些隻是外表，都是給客戶看的。我們說好聽一點叫做招聘人員，說不好聽其實就是發展下線。我入職的時候就跟他們簽訂了合同，每發展一個下線可以拿200塊錢。我們每天的任務就是到各大招聘網站上下載簡曆，然後打電話邀請他們過來麵試，隻要過來的都會錄用的。隻要錄用成功，我們就可以拿到提成了。剛開始我還能夠發展了四、五個下線，把他們招進來說給他們做公司的高級管理人員，第二個月開始就幾乎招不到了人了。做到第三個月，我實在是做不下去了，連生活費都保障不了。”
“原來是這個樣子。那上次如果我簽了合同的話，你就可以拿到200塊錢？”田東笑著說。
“是的，可是我拿到那200塊錢，你的日子就可能不好過了。”
“哦？為什麽？我不是去當你們的高級管理人員嗎？”
“所謂的‘高級管理人員’其實隻是一個說辭而已，他的主要工作就是發展下線銷售人員，讓銷售人員去推銷保險，而且沒有保底工資的，他的團隊賣了多少保險，就按比例拿多少提成。”
“這麽說，也算是‘能者多勞、多勞多得’吧。我覺得我不是這塊料，所以我當時就走了。”
“現在想想，幸虧你當時走了。否則的話，後邊還有高強度培訓給你洗腦、讓你交培訓押金、逼著你把推銷保險任務完成了以後你的押金才有可能拿回來。剛開始的那幾個月，幾乎沒有人能夠完成銷售任務的，提成就那麽一點點，到最後還是虧本買賣。”
“你不說，我還不知道呢。原來大鳥集團是這種銷售模式，那工商管理部門不查他們嗎？”
“這有什麽好查的？問起來就說是有合同的，你情我願的事情。可能有一些欺詐的性質在裏麵，可是上麵的高層跟他們早就搞好關係了，查了也是白查。”
“我知道有些人賣保險其實賣得挺成功的，每個月的收入也不菲。一個笨嘴笨舌的人，加入到他們的團隊以後，都會變得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在邊上給你講故事，一直講到你買為止。”
“是的，有這種人存在，可是成功的人隻是小部分。可是像我這種三個月下來都進不了門的人，注定是吃不了這碗飯的，還是老老實實地到公司裏麵打工吧。”
“對了，李雪，你進的是哪一家公司？做什麽職位？”
“我剛應聘上了飛馬公司的作業員，下周一去報到。”
“飛馬公司？這麽巧啊？”
“難道你應聘的也是飛馬公司？”
田東笑了笑，把自己的體檢單遞給她看，招聘單位上寫著：飛馬公司。
“那我們以後就是同事了！你也是作業員嗎？哦，不對！我想起來了，你是蘇城大學的本科畢業生，應聘的職位應該比我們的高。”
“哈哈……哪裏,哪裏……我應聘上了飛馬公司的組裝車間生產主管。”
“哇！是生產主管啊！那以後你就是我的上司了，今後請你多多關照。”李雪笑嘻嘻地說。
田東發現李雪笑起來的樣子特別可愛，臉蛋上露出兩個可愛的笑窩，烏黑的頭發下兩條彎彎的眉毛像那月牙兒，跟他在大鳥集團見麵時候的那個形象完全是兩個人。“我也是初來乍到，我們相互關照。”田東抓了抓腦袋笑著說。
“今天參加體檢的人真多啊！每天都有這麽人在換工作，這個市場真是生機勃勃啊。田主管，輪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