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 歐陽之殤 上

“回去嗎?”徐楓跟在歐陽的身後,看著那略顯幾分憔悴與無助的身影,小聲的問道。

歐陽回頭,看了一眼徐楓,輕輕一笑,微微眨巴眨巴眼睛,絲絲俏皮可愛不言而喻,輕聲說道:“能陪我走走嗎?”

“能被美女這麽要求,是我的榮幸。”徐楓裝出一副紳士的模樣,欠身哈腰的模樣倒也有些喜感,歐陽輕聲笑著,漂亮的眼睛彎成一道新月,笑著挽著徐楓的手臂,輕聲說道:“那我們去天台坐坐吧,我想吹吹風,冷靜一下。”

“你的說算,現在這裏沒有徐教官,隻有徐楓和歐陽,我們是對等的。”看了一眼歐陽,徐楓輕聲說道。

“嗬嗬。”歐陽笑著,兩人來到了娛樂城的頂樓。

這樓很高,旁邊的房屋美則美矣,但是高度卻遠不能及。樓頂的風略顯幾分大,夏秋交際的風在夜晚已經有了幾分冷意,歐陽的小身子不由得微微發了一下抖。徐楓輕輕用手攬住歐陽消瘦的肩頭,輕聲問道:“冷嗎?”

歐陽回頭看了一眼徐楓,笑著搖搖頭,說道:“有時候某個地方冷一些,對於外界環境的變化沒有太多的感觸。”

這話有點文藝範兒,但是徐楓卻知道,她口中的某個地方無外乎是心冷罷了。通過之前歐陽與歐陽德的對話,徐楓對於歐陽的身世多好有些了解了,不外乎是歐陽的老爹年輕時欠下的風流債,生下了歐陽,又是因為什麽家門顧及顏麵,所以怎麽怎麽。這不是說徐楓的聯想能力太充足,隻能說是這年頭類似的狗血電視劇太多。有時候人們總會說藝術來源於生活,但卻高於生活,但事實上呢?其實這些都是扯淡,應該是藝術來源於生活,但卻狗血於生活。

徐楓笑著,大手輕輕撫摸著歐陽的秀發,輕聲說道:“妞兒,你這是在玩文藝嗎?”

“我一直都很文藝啊。”歐陽有些俏皮的眨著眼睛,可愛的吐了吐粉紅的舌頭。

徐楓嗬嗬的笑著,卻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此時的心情。

樓頂沒有護欄,歐陽從徐楓的懷中走了出來,朝著前方走去,看了看高度。徐楓見狀,一顆心都懸了起來,對著歐陽失聲大喊:“歐陽,不要做傻事。”

歐陽回眸一笑,徐楓心中有種不好的感覺,直接衝了上去。但是還未走遠,卻看見歐陽直接坐了下來,對著徐楓回眸一笑,輕聲說道:“難道在徐教官的心中,我歐陽就這麽不堪一擊嗎?”

徐楓一顆懸著的心頓時重新落回肚中,心有餘悸的輕撫著自己的胸口,沒好氣的說道:“你這丫頭,差點沒把我嚇死!”

歐陽輕輕一笑,柔弱的目光中透露著堅決的神色,輕聲說道:“放心吧,七歲那年我沒死,我就知道,這輩子除非有人真的想我死,不然我是不可能就這麽容易的死掉的。”說著,略顯幾分鬼祟的眼珠子微微轉動著,輕聲說道:“當然,老死也沒辦法咯。”

“你這丫頭啊,真不知道該怎麽說你。”徐楓沒好氣的翻著白眼,心中有些無奈,緩緩的說道:“別老說死不死的,多不吉利啊,我們說說活著多好?”

歐陽笑著,小臉上的笑容純淨如花,輕聲說道:“教官你不要過來坐坐嗎?這裏的風很大,也很涼爽的啊。”

徐楓笑著走了過去,在歐陽的旁邊坐下。這裏的風確實很大,吹的徐楓都有種搖搖欲墜的感覺了。

歐陽的目光看向極遠的地方,似乎那裏有什麽值得發現的東西,半晌才悠然一歎,輕聲說道:“在一般人看來,女孩子就應該文文靜靜的,怕蛇蟲鼠蟻,怕高,怕黑,怕無聊,怕寂寞,怕這個怕那個的,但是我都不怕。不是因為我膽子比別的女生大,隻是我知道,如果我不能怯懦,我不能讓人看見我的怯懦。這有點勉強,但是沒辦法,環境使我不能不堅強。”

徐楓聞言,幽幽一歎,伸出自己的手臂,將歐陽瘦小的身子摟在懷中,輕聲說道:“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銘記在心中便足夠。若是隻能活在過去,那人生豈不是很沒意思?”

“過去的是過去了,但是卻不能就這麽過去。”歐陽將自己的頭顱輕輕的貼在徐楓的肩頭上,目光隻是放在最為深遠的地方,以至於徐楓不能觸及那心底最為黯然的地帶。歐陽的話語微微停頓一下,旋即又輕聲說道:“不可能的。七歲那年,我的母親去世,我被領進歐陽家族中,我就知道,這一切即使會過去,但是我也會將它銘記著。”

“唉。”徐楓輕輕搖頭,又歎了一口氣,緩緩說道:“不幸的人總有自己不幸的悲哀。”

“是啊,不幸的人總有自己不幸的悲哀。而我的悲哀在哪裏呢?我的悲哀隻在於那個敢把我生出來,卻不敢對我負責的男人身上。”說到這裏,歐陽有些悲憤,但是徐楓卻有些汗顏,自己是個敢擔當的男人嗎?貌似不算是。

歐陽自顧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繼續緩緩的說道:“我的媽媽,雖然很多人罵她,唾棄她,但我知道,她是個好女人。一切的過錯隻在於她愛上了一個自己此生最不該愛的男人。”說著,歐陽淒慘一笑,臉上的表情是那樣的讓人動容,半晌才緩緩的繼續說道:“我媽媽是個好女人,愛上那個男人隻是一個過錯,或許是她沉浸在男人編造的謊言中難以自拔。等自己恍然大悟的時候,卻發現,一切都已經晚了。因為那個時候,我已經出生了。”

“都說一如侯門深似海,這話一點兒不假。我媽媽雖然從來就沒有進去過那個侯門,但是痛苦卻比那些進入了侯門的人來的還要深沉。自我有記憶以來,便不斷的有人前來我家那個破爛的房屋去鬧去折騰,對我媽媽非打即罵。後來我才知道,那些女人是那個男人的老婆。嗬嗬,大老婆打小老婆,還真是一場鬧劇。”歐陽冷笑不跌,目光放遠,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