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意外

下著雨,一切都迷蒙在雨中,無論是山還是水,都被披上了一層詩情畫意的境界。可坐在亭中的出雲阿國並不如迷蒙的世間一般清閑,眼中含著淡淡的哀傷與野心,遙望著遠方的天邊。那裏,妖魔正在橫行,每一刻都回帶走無數的生命。作為神社的大祭司,這一任的女巫,她不僅僅不能去執行神社的規則,反而要不斷釋放著越來越多強大的妖魔。

神明的意誌不容許任何的反抗,哪怕是質疑,都不允許存在。因為這是對神明的褻瀆,神明是無所不能,無所不知的,隻能服從,絕對不能反抗。

“江鶴城也被毀了。”

好久,微啟的唇間吐出了短短一句話。一座曾經被譽為五大國樞紐的重鎮消失了,一座城,百萬人,短短一夜之間隻留下死寂沒有人煙的一座荒城。除了遍地的碎肉與咬的支離破碎的內藏,隻有懾人心魄的白骨,堆積如山。

妖魔繁衍的速度已經大大的超乎了出雲阿國的想象,這些妖魔是需要進食的,在被封印的千年裏,他們為了生存必須進食,而麵對著灰蒙蒙的虛空,唯一能吃的隻有自己的同類。道德和倫理無法束縛住被欲望完全支配的妖魔,他們沒有理智,隻有無窮無盡的需要宣泄的欲望。能活著到現在被釋放出來的,每一隻妖魔都是最強的。

棄劣擇優,這就是妖魔進化的唯一,也是最直接最有效的手段。

妖魔的恐慌終於開始被五大國重視起來,一夜之間似乎曾經傳的神乎其神的妖魔終於露出了猙獰的爪牙,許多人都開始向那已經被遺忘許久的神明祈禱著,祈禱著絕望的世界恢複到原來的軌跡上。

但可能麽?如果沒有妖魔,信仰就會再一次被丟棄,妖魔的存在是必須的,而且是不可以阻止的。滿天的神明已經接收到那點點滴滴的信仰之力,原本板著的臉也露出了少見的笑容。

“你做的很好,記住,時機還沒有到來,等卑劣的人類更加惶恐的時候,才是你們登上這世界舞台的時候。”

耳邊還不是響著那溫軟的話語,可話中的意思卻叫人心寒。這就是神明真正的麵目,人類的死活對於他們來說就像一隻隻被熄滅的蠟燭,等最後一隻能照明的拉住也都熄滅了,大不了換上新的就好。

“您不應該迷茫,大祭司,這是神的旨意!是崇高的不容質疑的神旨,作為神明最虔誠如你我的仆從,我們應該貫徹神明一切的命令,大祭司閣下。”

出雲阿國的身子微微顫了一下,顯然被這忽如其來的聲音嚇的不輕,略顯慌亂的眼神中掠過一絲疑惑,但卻很好的被掩藏在心底。皓腕曲著柔弱如柳的五指劃過鬢邊,攬起幾縷亂發,穩了穩心神,扭頭看了一眼畢恭畢敬站在身後低垂著頭的一名神官,淺笑道:“困擾我的並不是這些,不如說說你。在這個時候來找我,是不是又有新的神諭降下了?”

身後的神官嘴角微微翹起,含笑點了點頭,雙手捧著一張潔白的絹紙卷軸遞到了身前。出雲阿國調整了一下有點茫然的心思,接過之後輕輕攤開,潔白的絹紙上幾個金色的字隱約而現,而出雲阿國的臉色也隨著那閃爍著的金光一起連連變幻。

好一會,才緩緩合攏,嘭的一聲輕響,在神官吃驚的眼神中那卷絹紙緩緩被金色的火焰燃燒成灰燼。這是真正的神術,曆來隻有大祭司,也就是繼承了出雲阿國這個姓名的女巫可以使用。哪怕隻是一點點神火,也需要對於神官們來說極多的神力才能點燃,況且神力用一點少一點,哪能如出雲阿國這般隨意的使用?

看著神官震驚的麵色出雲阿國心中好受了一些,臉上的笑容也自然了不少,微微偏過頭,望著遠方,說:“讓禦鬼眾的人都準備起來,是我們該行動的時候了。”

身後的神官又是一怔,隨之而來的狂喜差點就讓這位心理素質良好的神官暈倒在地上。作為一名神官,最大的願望恐怕就是重現當年神社的榮耀,當然,這是騙人的。真正的目的與許多人一樣,在於對權力的渴望。為什麽千年之前神社中人才輩出,哪怕沒有了神明的支持也與幕府鬥了個兩敗俱傷的收場?皆因為神社當時的權力已經超越了一切世間政權的存在,任何一個神官都擁有者堪比城主的權力,這等**會讓所有神社的人瘋狂。當有人想要剝奪他們的權力,就如同在他們身上切肉,不死不休。

出雲阿國輕咳了一聲,那神官才回過神來,滿是欣喜的認真的行了一禮,雙手捋起寬大的袍子,露出兩條長滿黑毛的小腿,也不顧外麵的雨水,一路小跑就消失在雨幕之中。

待又安靜了下來,出雲阿國幽幽的歎了一口氣,苦笑了一聲,似乎事情的發展已經完全的超越了她能預料的範圍,本來一時的野心,早就了一個絕對的錯誤。或許當初就不應該想著恢複神社的正統,可如今再考慮這些恐怕都遲了,現下該想的,是如何去與幕府,以及皇室談妥條件。

剛要離開去見見鬆賀口中那極為特別的迷神小姐的七夜,腳步硬生生的懸停在半空,悠閑的臉色變得極為肅穆,一名忍者望了一眼坐在裏屋的鬆賀,冰冷的臉上擠出一絲歉然的笑容,之後幾個碎步就走到了七夜的耳邊。一手遮住了大半的空間,小聲的嘀嘀咕咕起來,隨即退到了一邊站著。

“你說的這是真的?”七夜的語氣頗重,一雙平凡無奇中的眼睛中射出道道精光,就是坐在後麵的鬆賀都禁不住站了起來,走了幾步,用充滿了疑問的眼神看著七夜。

七夜低頭沉吟了片刻,冷笑了幾聲,說:“看來我暫時還沒有空去見那女人,江鶴城,毀了。”

“什麽?你是說江鶴城毀了?難道四國聯盟了?”鬆賀大驚,平常的風度也刹那間消失了,甩開了步子連跨幾步,雙手緊緊的抓著七夜的胳膊,懼怕的臉上露著一絲期望。

七夜有點厭煩,不過倒也難怪,火之國是大陸的中心,接連另外四大國,可以說如果四大國真的聯盟,那麽火之國可謂是片刻之間就會成為一個碩大無比的戰場。到時候別說野心了,能活著就是一種奢望。

不動聲色的抖了一下胳膊,從鬆賀兩手之間抽了出來,退了一步,臉色漸緩,但心情卻不見的會好起來,依舊冷著聲哼了一聲,這一聲冷哼之中包含著無盡的殺意與冷酷,道:“他們能結盟?你太小看那幾個老狐狸了。”說著頓了頓,瞥了一眼麵露尷尬的鬆賀,歎了一口氣,語氣一轉,說:“是妖魔,沒想到那個女人動手的速度這麽快!這事你插不上手,把那些人都調回來,守住幾座關隘,其餘的事交給我就好。我倒要看看,她有什麽膽子居然敢做出這樣的事。”

說著渾身上下殺氣絲毫沒有顧忌的迸發出來,鬆賀嚇的心一抖,頸脖上泌出了一層冷汗,此刻他已經冷靜了下來,也不多話,隻是點點頭,沉思了一會便告辭離去,想必屬於他的那一份情報已經在路上了。

見鬆賀離去,七夜摸了摸懷中留著體溫的黑色珠子,雙眼微眯,一股嗜血的殺意如實質一般翻騰著。

“叫霜回來,把所有人都叫回來,有些麻煩,該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