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放平常，筷子掉了就掉了。

但是現在給我的感覺就是，鬼奶奶生氣了。就像一個人在吃飯，突然他的碗被別人搶走，他氣得將筷子摔在地上，表示自己很憤怒。換你吃的正香，被人搶走了飯碗，誰不生氣？

不過鬼奶奶好像不喜歡吃……

“嗚嗚，嗚嗚~~~”老王拚命的掙紮。讓我震驚的是，這嗚咽聲竟是女聲。

又是幻覺嗎？隻有我能聽到這是女聲？

老王的力氣陡然增加，用力將老李給踢開。老李向後退了幾步身子才穩住，他手上的瓷碗扔到了地上，‘啪嗒’一聲，碎了開來。裏麵還占著少許的冷米飯。

我轉頭再看地上的老王，他的嘴邊全是白花花的冷米飯。老王坐起來，惡狠狠的盯著老李。

“你給我滾！我不要吃你的飯！”

一道憤怒而尖利的女聲！

再配上老王的眼神，憤怒而幽怨。我腦子裏立馬出現一個想法——老王又被鬼上身了。

“老…老李，你聽…聽見了嗎？”我哆嗦的問道。

老李還沒開口，‘老王’又開口了，“不要多管閑事。別想用這些東西糊弄我！”說完，他一把將嘴角的冷米飯給擦掉。

媽的，這眼神明明就是怨婦的眼神。

他大爺的，這到底要幹啥啊。我現在最想說，大姐，我隻是路過，馬上就走了。可是雙腿哆嗦的都要站不穩，更別說跑出去了。

現在屋子裏一片安靜，‘老王’怨恨的蹬著老李不說話。老李竟一點也不害怕，皺著眉看這他，像是在思考什麽。而我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轉動著，身體還止不住的顫抖。

這鬼奶奶到底想要啥啊？你倒是說啊。你要是想要老王，那就帶走吧，我們不要。

“咯吱~~~咯吱~~~~~”

就在我快要受不了這壓抑的氣氛的時候，有古怪的聲音響了起來，非常的刺耳。這突然出現的聲音讓我繃緊的神經全都斷掉了，頭皮發麻，感覺腦袋都要炸

開了。

“‘娘娘，人生在世’‘人生在世如春夢’‘且自開懷’‘且自開懷飲幾盅’‘高公爺，娘娘可有點兒醉啦，咱們留點兒神哪！’”

刺耳的聲音剛停下，就有京劇聲從我身後響起。聲音很大，是一男一女在對唱。

我哆嗦著身體，扭過去看，原來是桌子上的收音機在叫喚。他娘咧，這又是誰的收音機啊！這不在害人嗎？

“娘娘酒還不足，脫了鳳衣，看大杯伺候！”這句話是從‘老王’嘴裏跑出來的。

他從地上爬起來，嘴巴一張一合著，好聽的聲音從裏麵傳出來，丫的，又是女聲！老李說這是我的幻覺，他聽的就是老王那公雞嗓子，可是這也太真實了。

‘老王’搔首弄姿的，擺弄著自己的黑色襖子，在那裏跳來跳去，頭一會低下來，一會向上看。他這是在跳舞啊！一邊跳，一邊唱。

“老李，這...這咋整啊？”我問道。

很明顯，老王又被鬼上身了。而且鬼奶奶並不買我倆的帳，紙錢不讓燒。

也不知道老李將冷米飯硬塞到老王嘴裏是想幹什麽？

這鬼奶奶也不傷害我們，就是上老王的身唱京劇，難道她的執念就是唱京劇？如果真是這個，那麽老王就慘了，唱京劇肯定不僅僅隻是唱一首、又或者是一遍。鬼奶奶什麽時候想唱、想聽的時候就上老王的身...我心裏這樣想著。

說真的，看到老王這慘樣，我頓時就想起來劉思琪了。那時我比老王稍微好一點，但也非常的蛋疼，有個女鬼時時刻刻的跟在你身旁。

“隨他去。他奶奶的，這頭豬力氣咋這麽大啊。”老李冷哼一聲。

看來他也是沒啥法子，畢竟鬼奶奶沒有說出她自己到底想要啥想幹啥啊，我們根本不可能幫助她完成。

也許她待在老王身邊唱夠了，就走了吧。

其實昨天我就在心裏想過鬼奶奶的身份。因為我們場裏根本不可能有古代的屍體，就算是亂墳崗，最多也隻是民國時期的。

我心裏猜測鬼奶奶就是民國時期的一個戲子，死後葬在我腳下這片地裏，沒有去投胎，一直在地下。前天晚上，老王聽京劇，京劇聲太大，吸引了她的注意。她這才纏上老王的。

鬼奶奶的執念就是京劇。我想她死去的年齡一定不是很大，‘老王’扭動的姿勢就能說明了，還有就是戲子的年齡不可能過大的，因為誰願意看一個老年女戲子啊。

年紀輕輕就走了，心有不甘很正常。

她肯定非常的喜歡，甚至是熱愛京劇。入戲了、入迷了，所以當她聽到收音機裏的京劇聲後，就萌發出繼續唱下去的想法。

這讓我想起小時候看過的一部電影，張國榮演的，《霸王別姬》，非常的有名。張國榮飾演的程蝶衣，和鬼奶奶差不多，對於戲曲太入迷了，分不清現實和虛幻。程蝶衣到死還在想自己是個被拋棄的虞姬，分不清現實。

就像鬼奶奶一樣，死後還以為自己是楊貴妃，一直唱著《百花亭》……

“瓜娃，我們走。”老李拍了拍我肩膀。

我一愣，疑惑的看向老李，不管老王了啊？

‘老王’此時正入迷的唱著京劇，伴隨著收音機裏的聲音。奇怪的是，每當要變成女聲的時候，收音機發出的聲音就變成伴奏，而男聲的時候，則不變。

或許是鬼奶奶的聲音太大了吧。

看著扭扭捏捏的老王，我心裏竟生起一些同情。當然不是同情老王那死肥豬，而是鬼奶奶。他大爺的，有時真搞不懂自己，明明害怕的要死，還喜歡胡思亂想。這不，剛才腦子裏出現了《霸王別姬》，這讓我心裏莫名的有些傷感起來。

“老王沒啥事，明天再說。”老李黑著張臉說道。

聽到這話，我知道老李想的和我差不多。隻能看老王自己的造化了，反正應該不會出啥大幺蛾子，就是被上身而已。

鬼上身當然是個大幺蛾子，但是這也要看好朋友到底想幹啥。

隻唱戲不幹其他的，可比跳河上吊啥的好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