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門被我踹得哐哐直響,可就是打不開。

很快我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瞪大眼睛呆呆的看著窗外。剛才還是農田,這時候咋變成亂墳崗了啊?

一座座雜亂的石碑和隆起的土堆,有點千裏孤墳的淒涼感。還有幾棵歪脖子的槐樹,影子在月光的照耀下張牙舞爪著。平添了幾分陰森氣氛。

以前不懂為啥很多墳墓旁邊都有槐樹,但上次聽老李說過之後就立馬明白了。槐樹原本就是木中之鬼,喜歡長在陰氣重的地方。亂墳崗是它非常適合生長的地方。甚至在不少地方還有槐樹崇拜,將它當做神秘祥瑞的神來祭拜。

我猛地想起剛才這司機的笑聲,有種耳熟的感覺。現在又被帶到亂墳崗這種地,心中不祥的預感越來越重。

猛地扭過頭看去,月光剛好照進來。隻見搭在方向盤上的手,腐爛的不成樣子,還滴答的黃水。強烈的難聞氣溫,瞬間充斥了整個車廂,熏得我肚子裏直翻騰。

“你…你,你到底是誰?”我聲音有些發顫。現在這種情況,想要逃都逃不出這車子。

“嘿,上路吧。”熟悉的聲音。

如同閃電正中我腦門,渾身一顫。我他娘的壓根就不是上了黑車,而是一輛鬼車啊。這開車的司機壓根就不是活人,而是纏著我不放的黑影。

可剛才我不是逃出來了嗎,難不成我一直在被它牽著走?

想到這我心頭忍不住的冒涼氣。

原本以為今晚已經擺脫它了,沒成想怎麽蹦躂都沒用。從進便利店那一刻開始,到上了路邊的出租車,它壓根就沒準備放過我。

我死死的抓住快被我揉碎的黃符,這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了。希望還能有用。

“鬼…鬼大爺,有話咱慢慢說。你要啥我都燒給你……”

我顫著聲,做最後的努力。這時候別說要燒紙錢了,就算是要毛爺爺我都二話不說燒給它。然而無論我怎麽講理威脅,它依舊不聲不響。

這是車子突然又劇烈顛簸了一下,好像壓過了塊石頭或者墳堆啥的玩意兒。我身體不

受控的在車內左右搖晃,雙手拚死抵住座椅才穩住身子。

“黃泉路,寂寞啊。”眼前的鬼大爺似乎歎息了一聲。

這是我聽到它除了“收錢”“上路”外最完整的一句話。然而其中意味讓我有些不寒而栗。

人死後要走黃泉路,過奈何橋。聽它的意思好像是嫌一個人上路太寂寞了,所以要拉著我一起走。

特別是當我聽到黃泉路時,差點心跳都給嚇停了。忙不迭的看向窗外,幸好還在亂墳崗裏。

我心裏莫名的鬆了口氣。以前聽老太那一輩人說過,晚上走夜路的人可能會走岔路,循著一條黃泥路走,路邊全是火紅的花。再走下去基本就回不了頭了。第二天別人就會發現他躺在農田裏,沒病沒傷的人卻已經死了。

那黃泥路就是黃泉路,火紅色的花是彼岸花。走上了黃泉路,哪有回頭路給你走啊。

不管咋說,反正我現在還活得好好的。

可在這麽下去,遲早會走上黃泉路吧。我心裏驚恐交加,用盡力氣拚命踢著車門。

可緊接著車子速度陡然加快,因為慣性,我整個人措不及防的向後仰,倒在座位上。

“艸,你他媽快停車啊,停車!”

我眼睛死死的盯著前麵不遠的粗壯槐樹。

就在我叫罵這麽一會兒,車子離槐樹又進了十來米。還在快速的對準槐樹衝去。以現在這個速度,隻要撞上去肯定是個車毀身亡的下場。

“一起上路啊。”陰冷的聲音環繞在我耳邊。這次我從後視鏡看清它的臉了,依舊那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隻是塗著厚粉般的臉上,始終掛著笑容。

或許是有我陪它上路,所以不寂寞了吧。可我他娘的不想死啊!

看著越來越緊的大槐樹,我死亡的恐懼讓我渾身發冷。“媽的,老子跟你拚了!”我狠狠的啐了一口唾沫,手裏拽著黃符,身子直接往駕駛位探了過去。就算不能踩到刹車,也得把方向盤別過來。

可我剛伸手,就被死死的鉗住了。低頭一看,一雙滴著黃水的爛手正抓著

我手腕,惡臭的黃水還順著淌到我胳膊上。

別,別,別……我心裏大叫。感受手腕傳來的疼痛。汗水不要錢的似的跑出來。

“放手啊,我艸。”我忍不住慘叫起來。兩隻鐵鉗般的爛手擠壓我的手腕。力氣非常的大,痛得我都以為骨頭都被捏碎了。

“哐!”車子猛地一顛簸。

我全身的汗毛管子全部炸開,車子距離槐樹不到五十米了,用不到兩秒就會撞上去。

我徹底慌了。在場裏我見過不少出車禍送來的屍體,都極其慘不忍睹。這種速度下我肯定會被撞的支離破碎。

我的大腦幾乎一片空白,但求生的本能讓我做了最後掙紮。鼓起全身力氣帶著鉗住我的兩隻爛手,身子猛地往駕駛位的車門一撞。我身子一冷,直接穿過了黑影,隨後就是劇烈的碰撞聲。

車門出乎意料的撞開了,我感覺自己整個人飛了起來。

極短時間似乎被無限拉長,我甚至聽到風聲在耳邊嗚嗚的吹著,以及心髒嘭嘭的跳動聲。

很快我整個人撞到地麵,衝擊力很大。那一瞬間幾乎撞得我快要閉過氣去,眼睛耳朵除了黑暗和嗡嗡聲幾乎看不到聽不到任何東西。等身子在地上翻滾了好幾圈,才終於停了下來。

肚子裏翻江倒海,仿佛心髒、肝髒、腎這些器官都挪了位置。先是短暫的麻木,隨後便是劇烈的疼痛感。渾身上下每一個地方都在痛。

我躺在地上痛苦的嘔了幾聲,不敢用力,怕把內髒給吐出來。緩和好久我才慢慢恢複了視覺。

前頭大槐樹那裏,似乎並沒有想象中的猛烈撞擊。樹底下靜靜的躺著個紙盒子,說紙盒子不太準確,應該是紙和竹條糊的小轎車。過頭七經常和紙房子一起燒掉的紙汽車。不過現在破破爛爛的,竹條都刺出來了,像是被扔在地上狠狠踩了幾腳。

我顧不得多想,渾身上下痛得厲害。特別是手臂,好像斷了幾截,想要用力挪一下都沒法做到。而腿上也劃開了個大口子,不斷有血咕咕的往外冒。

鼻子裏滿是鐵鏽腥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