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宿舍的路上遇到小劉,這小子就調侃我昨晚是不是去做了摸金校尉,黑眼圈重的跟國寶似的。

“去去去,哪裏涼快哪裏去。”我沒好氣的說道。

“對了,案件有情況了沒?這幾天警察一直往我們這邊跑。”我突然問道,想了解一下情況。

小劉搖搖頭說不清楚,場長沒讓我們管這事。

我歎了口氣,轉身繼續向宿舍走去。幸好燒屍工清閑,大下午可以好好補個覺。否則我起初我就會崩潰的,這可是精神和肉體上的雙重折磨。

當天夜裏,我蒙上被子,給耳朵裏塞上棉球,雖然知道一點用都沒有,但人總要有點希望的對吧。

第二天我被老李給叫醒,同樣言簡意賅的四個字,“起**工。”不過這次我卻興奮的從**跳了起來,他大爺的,昨晚終於沒來折磨我了。這四五天來,我終於睡了一個安穩覺。

中午燒完屍去食堂吃飯,這時我才知道,凶殺案昨天破了。凶手是和劉二龍一個村的。這讓我有些詫異,我猜測的竟然不準,原本還以為是場裏員工呢。

“聽他們說凶手以前在我們場幹過一段時間燒屍工。”小劉對我說道,“張哥,你聽過劉明這個人嗎?”凶手就是劉明。

我搖了搖頭說不知道,自己來場裏也沒幹幾個月。不過這樣一來,我猜測還算相對準確。至少劉明在我們場裏幹過,而且還是和我一樣的活兒。燒屍工可是每天都會接觸屍體的,他肯定也知道西邊圍牆那塊地方平常幾乎沒人去。

“警察怎麽逮住他的?”我好奇的問道,莫名的有種大快人心的感覺。其實不管是劉二龍還是劉明,我一個都不認識。

小劉向我攤了攤雙手,表示自己不知道。我絲毫沒有意外,警察辦案肯定不會和我們說的,估摸場長也就是知道個大概。

反正我整個人是暢快了許多,沒幺蛾子一身輕鬆。既然凶手繩之於法,我也就不用每天晚上被哭聲給折磨了。我不知道‘劉二龍’每晚在我耳邊哭泣是要幹什麽,但想來現在應該不會再有了。凶

手都被逮住了,他總該去地府投胎了吧。

其實事情到這還不算完全結束,因為屍體還沒火化。

第二天一早,陳哥推著停屍車就走了進來,跟我和老李說了下基本情況。停屍車上被白布裹起來的屍體,正是‘劉二龍’。

看著鼓起來的人形狀,頓時我心裏就有點虛。

場裏又不止咱一個焚屍間,怎麽就送到我這裏來了。陳哥沒有看出我臉上異樣表情,打了個招呼就走人了。

“愣著幹什麽,去看著機器。”老李瞥了我一眼說道,隨後他一把扯開上麵的白布。屍體完完全全的出現在我麵前。屍體穿著藍色壽衣,帶著壽帽,臉上塗著厚厚的白麵粉,看樣子應該是表姐她們的手藝。

“瓜娃你傻了吧,快去把閘門拉開。”老李瞪著我催促道。

這時我才反應過來,急忙走上前,將鐵閘門往上提,然後將鐵架子給拉出來。老李則將屍體放到上麵。

“哐當!”鐵閘門再次被合上。我立馬按了點火,爐子裏就傳來‘嗡嗡’的燃燒聲。

老李突然掏出五塊錢的大前門,遞給我一支煙,調笑道:“給,抽根煙壓壓驚。”

“你大爺的!”我沒好氣的冷哼一聲,伸手接過香煙。

“咳咳,你這破煙能嗆死人!”我咳嗽的說道,味道忒辣了。才抽兩口我就被嗆的直咳嗽。也不知道老李這家夥是怎麽一天兩包的。

我看了看機器,又看了看老李,欲言又止的模樣。就是有點擔心自己會不會沾染上幺蛾子,一般有問題的屍體經過我的手,十有八九就會纏上我。可是我哪敢當著鬼大爺麵前詢問。

在我忐忑的注視下,機器響了一聲,說明屍體燒好了。

“去把骨灰弄一下。”老李說道。

“你去,我才不幹呢。”我急忙擺手說道,又補充道,“後麵全我弄,行吧。”老李冷哼一聲,不過也沒說什麽。

骨灰盒是我給家屬的,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眼底通紅卻是一滴眼水都沒有,說不出的悲戚。我杵著跟木頭一

般目送老人離去,那一句‘節哀順變’卡在喉嚨裏,怎麽也說不出來。

雖然我不清楚這個凶殺案的詳細情況,但毫無疑問,兩個家庭都毀了。劉二龍估摸也就三十歲出頭,老人應該是他的父親,白發人送黑發的一幕就這樣確確實實發生在我麵前。雖然這不是我第一次遇見了,但心情還是異常的沉重。

後麵一天我心情都不怎麽高漲,約好的打牌也被我推掉了。

燒完屍第二天一早,跟往常一樣的醒來,洗漱吃早飯然後上工,亙古不變的內容。今天不同的是,中午燒完屍準備離開的時候,陳哥突然跑過來通知我們晚上值班,還是下半夜的班。

頓時我就像吃了死蒼蠅一樣難受,下半夜的班是從淩晨十二點到早上六點。當然我們肯定不會值班到六點的,三四點的時候出去跑一趟,然後就在值班室裏打盹了。

“都說有酸甜苦辣,可到我這咋全是苦呢?”我在心裏感歎一句。好不容易才安穩得睡上兩晚,今晚肯定是不行了。

簡單的擦洗後,我哀聲歎怨的走到食堂,打點喜歡吃的菜就找個角落坐下。

“我跟你說,昨晚我肯定沒有眼花!”

“別扯了,這世上哪能還真有鬼啊。再說場長也不讓瞎說。”

聽到這樣的談話,我別過頭看去,是兩個陌生的麵孔,穿著保安的製服。我不禁啞然失笑,這話也隻有新人才會說出口。

“我騙你幹啥?我吃飽了撐的啊。明明有個黑影從一號焚化間裏跑出來,一轉眼就不見了。”

“黑屁個影,人家門是關著的!”另一夥計語氣很不耐煩。

我再次別過頭去,有些詫異,一號焚化間?我和老李管理的地方呀。沒有鬧幺蛾子吧。

“你,你別說了,人家要是聽見肯定得說你傻逼!”無神論的新人沒好氣的說道,隨後目光瞥了我一下。

我沒怎麽在意,繼續低頭吃飯。他倆果真不說撞鬼的事了。估摸那個撞鬼的新人也沒怎麽嚇著,所以隨便扯了兩句。要不然估計還會說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