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卷 第六十四章 人心

高坐在雲端上,看著下方妖獸肆意橫行的城鎮,袁福通眉頭微微皺起。無奈的歎息一聲之後,彈出一點火光,將正在大肆吞噬人族血肉的妖獸化為灰燼,隨後沒有理會從震驚中清醒,對天朝拜的凡人,準備直接離開。

凡人被妖獸肆意屠戮,已經是袁福通進入陸離域之後所遇到的常態。在陸離域的頂級宗門放棄自己的根基之地,離開陸離域之後,在高層力量上,陸離域的人族修士已經沒有和聖妖殿抗衡的本錢。所以在元陸宗一戰之後,殘餘的人族修士大股力量被聖妖殿摧枯拉朽一樣擊潰,有能力逃離陸離域的,都逃向而來其他靈域,沒有能力逃走的,絕大部分都被妖獸擊殺吞噬,陸離域也全部淪陷於聖妖殿之手。

在清除了人族修士的高端力量之後,聖妖殿並沒有對陸離域內海量的人族進行清洗,而是采取了奴役和放養兩種政策。那些有力量的群體,如元嬰期以下的修士,妖武士,練氣士,隻要肯聽命於聖妖殿,就能夠保全性命,為聖妖殿開采各種資源。而對於沒有什麽力量的凡人,聖妖殿則有計劃,分區域的讓低階妖獸進行屠戮,用人族的血肉,為低階妖獸提供進化提升的機會。畢竟人族的血肉相比於其他的肉類,蘊含更多的靈力和靈性,是很多妖獸進化所需要的。妖獸不出現的時候,凡人的生活還能勉強維持,一旦被選為妖獸的食物,那麽一個區域就變成了人間地獄。

對於這種情況,說不憤怒是不可能的,每一個人族修士,都是從凡人之中走出來的。看到凡人大批被屠戮的事情,不可能不憤怒。可是袁福通也很清楚,雖然自己現在實力已經算是整個靈境的頂尖級人物,但想要徹底改變這種狀態還力有未逮。不擊潰聖妖殿,陸離域很難恢複安寧,而要擊潰聖妖殿,絕對不是現在的袁福通可以做到的,除非袁福通現在直接進階合道。

“果然還是需要力量啊”對著天空,袁福通有些無奈,又有些堅決的感慨道。

正當袁福通準備直接離開的時候,一道青色的光華從下方城鎮之中升起,向袁福通飛來。

“恩?還有人族修士?”看了一眼之後,袁福通有些奇怪的說道。這道光華內籠罩的,顯然是一個人族修士,金丹期的修為,比起剛才被袁福通隨手解決的妖獸要弱很多,不過在被聖妖殿統治了二百年的陸離域中,已經算是比較罕見的了。

“參見前輩。在下李清,替華明城數十萬百姓謝前輩救命之恩。”片刻之後,青色光華包裹著一個兩鬢斑白的修士來到袁福通前方,虛空中跪下,鄭重的說道。

“起來吧。有什麽事要說嗎?”仔細看了對方一樣之後,袁福通淡淡的說道。對於之前妖獸屠戮眾生的時候李清不出手,袁福通也沒有多說什麽。剛才那些妖獸雖然袁福通隨手可滅,但對李清來說卻有一兩個無法抵擋的存在。這種情況下,能夠借助特殊寶物隱蔽身形氣息的李清獨善其身,並不能算什麽了不得的罪過。

“這。。。。請問前輩是反妖聯盟的前輩嗎?”看到袁福通麵色不怎麽好看,李清不敢猶豫,連忙有些驚慌的問道。

“不是。還有其他事情嗎?”袁福通淡淡的說道。所謂的反妖聯盟,是在陸離域大部分高階修士被清洗之後,殘餘的人族高階修士聯合起來,組成的一個對抗聖妖殿的鬆散組織。組織內雖然沒有頂級高手,但因為活動隱秘靈活,規模不大,所以一直沒有被聖妖殿徹底清剿。在陸離域現存的人族中,有著不小的名頭。

對於這個組織,袁福通也略微有一點了解。事實上,這個組織能夠在這二百年裏生存下來,其他靈域的支持也是一個主要因素。當初從陸離域撤離的頂級宗門在這些年中,都派出了部分力量注入這個組織,其他勢力也做了一些投資。現階段,這個反妖聯盟與其說是陸離域修士對抗妖獸的組織,不如說是人族其他勢力刺探陸離域內聖妖殿力量的組織。袁福通在出發之前得到的情報,大部分都是這個組織提供給人妖兩族聯盟的。

不過這個組織雖然名頭不小,但在實力上,卻上不得台麵。整個組織內,最高隻有還虛階高手,而且還處於隨時可以撤離的狀態,真正做事的,都是化神,煉神這個階層。所以他們收集到的情報,也局限於中層,根本沒有關於聖妖殿高層的情報。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聖妖殿一直沒有全力出手清剿這個組織,隻是派一部分力量壓製。

“這個。。。雖然不知道前輩的實力,但看前輩的手段,絕對是高手中的高手。不知道前輩為什麽不加入反妖聯盟呢?”李清仿佛不知道該說什麽,有些遲疑的問道。

“你是反妖聯盟的人嗎?”袁福通淡淡的問道。

“晚輩不是,晚輩還沒有那個資格。不過如果前輩想要加入的話,晚輩可以給前輩提供線索。當然,如果前輩能夠加入的話,也請帶晚輩一把,讓晚輩也能加入聯盟,為反抗妖族出一把力。”李清連忙回答道。雖然隻是剛剛見麵,但李清也看出袁福通不是喜歡拐彎抹角的人,所以直接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我沒這個時間。”袁福通淡淡的說道。對於李清的要求和真正目的,袁福通很清楚。反妖聯盟為了行事機密,對於成員的實力和忠誠都極為看重。為了防止被聖妖殿控製的修士滲透,一般來說元嬰期以下的修士是不會吸收的。因為隻有進入元嬰期,才能抗拒絕大多數的迷魂法術,不會成為聖妖殿的傀儡。當然,如果是有頂級高手作保,帶一些低階修士加入也是允許的,畢竟反妖聯盟也是需要後備力量的。

在設立實力關卡的同時,為了維護成員的忠誠,反妖聯盟也在成員本身和成員親屬的安全上,下了很多的功夫。進入聯盟之後,都會傳授逃命秘法,下發逃命專用法寶。成員的親屬子弟,也會得到妥善的安置。部分高手的親人,甚至可以得到遷徙到其他靈域的名額。李清請求袁福通加入反妖聯盟,就是為了得到這種便利。而袁福通顯然沒有為了李清,而屈尊加入其他煉虛階高手擺弄出來的小組織裏頭的意思。

“難道前輩不想為人族出力嗎?”李清微微一怔,隨即有些義憤的說道。看他的樣子,好像是一心為公的聖人一樣。不過說話之前,李清身上出現了一股詭異的波動,傳向了遠方。

“我為不為人族出力,好像還輪不到你來評判吧?你剛才好像也沒有為下麵的人族出手吧?”看著一臉正義的李清,袁福通淡淡的說道,仿佛沒有感覺到異常一樣。

“那是我沒有實力和妖獸抗衡,在這些六階妖獸出現之前,我一直是庇護著這一片區域的。前輩你實力高深,絕對是煉神以上的人物,卻不肯守護人族,對抗妖獸嗎?難道前輩以為沒有了人族,前輩能夠依然逍遙下去嗎?”李清依然一臉義憤的說道。在說這些話的時候,李清聲音放大,整個區域內的凡人都聽到了李清的話語,把注意力都投到了高空中。不少人開始交頭接耳,議論著空中的兩人。

“嗬嗬,說的真是不錯。不過說的這麽好聽,那麽你為什麽又通知聖妖殿的人來抓我呢?”袁福通淡淡的問道。

李清微微一怔,隨即就要化光逃走,不過還沒有等他動彈,身邊的空間就猛然一緊,將他定在了原地。再看向袁福通的時候,李清已經沒有了剛才的慷慨激昂,臉上寫滿了恐懼。

而就在這個時候,以李清為中心的虛空忽然微微波動,一個光圈出現在李清周圍。瞬間之後,六道身影踏出光圈,散布在四周,將李清和袁福通圍在了中央。

“我很奇怪。聽下麵的人說,你的確是守護過這裏幾次的。也就是說,守護人族的事情並不是你虛言,你的話並不是全部在騙我。那麽為什麽今天你要通知聖妖殿,讓他們來對付我這個同樣守護了這裏一次的人族修士呢?”對於新出現的身影,袁福通並沒有理會,依然很平靜的對李清問道。

“因為你不肯帶我加入反妖聯盟。”看到袁福通沒有馬上對付自己,而聖妖殿的人馬又已經趕到,李清在慌亂了一陣之後,恢複了冷靜,開口回答道。

“就因為我不肯帶你加入反妖聯盟?”袁福通微微一怔,有些奇怪的問道。

“不錯。就是因為你不肯帶我加入反妖聯盟。對於你們高階修士來說,這不過是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可是對我來說,這卻是性命攸關的事情。聖妖殿對於陸離域的統治雖然極為粗疏,但並不完全是一團亂麻。這次出現六階妖獸屠城,就是因為我之前滅殺了幾次低階妖獸。而這次六階妖獸的死亡,必然引起聖妖殿高層的關注,也就是說,如果我不能加入反妖聯盟,要麽拋下親人獨自逃入荒野,過那種苟且偷生,孤獨無依,並且隨時可能喪生的生活,要麽就等著聖妖殿下一輪的報複,戰死在這裏。所以你拒絕帶我加入反妖聯盟,就等於絕了我的生路。為了能夠活下去,我就隻有投靠聖妖殿了。”李清理直氣壯的說道。

“這麽說來,你身上那個聯絡聖妖殿的符籙,也是早有準備的了。”袁福通淡淡的問道。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你如果帶我加入反妖聯盟,這東西我自然不會使用。可是你不給我活路,我就隻能拿你作為晉身之階了。能夠拿下你這樣的高手,我和族人的安全不僅能夠保證,說不定還能更進一步呢。”有了六個聖妖殿高手撐腰,李清的氣焰顯然高了不少,以至於沒有發現聖妖殿眾人的反應。

“雖然知道這種事情很正常,但自己碰上,還是有些鬱悶。”袁福通搖搖頭,淡淡的說道:“特別是在老朋友麵前,出了這樣的事情,真是讓人不爽啊。”

“好久不見了,胡元兒。進階到還虛初期了,速度不慢啊”揮手將李清湮滅之後,袁福通抬起頭,對著同樣被禁錮起來的妖獸高手,微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