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傾身,將放在旁邊的筆記本拿了過來,在上麵不疾不徐的敲敲打打著:“白氏集團被蘇氏集團收購之後,您顯然不滿足於在蘇氏集團中持有的那麽點兒股份,唔……”

他微微抬頭,給了她一個歉意的笑:“換句話說,也就是我們蘇氏集團似乎養不起您了,才會讓您在這幾年時間裏斷斷續續的跟三位集團總裁保持那麽……親密的關係,可據我所知,這幾位老總家裏的老婆背景來頭可都不小,這件事情一旦被曝光,如果你還在蘇氏集團的庇佑下,或許會什麽事情都沒有,可如果……”

他忽然頓住,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可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如果她想跟他來個魚死網破,蘇氏集團名譽上的確會受到一定的損害,可到時候她們母女也不止是名聲不好聽了,沒有了蘇氏集團這棵大樹替她們遮風擋雨,到時候她們會被人怎麽捏死還不一定呢……

他委婉而含蓄的把話說出來,讓聶曉茹瞬間慘白了臉色,她霍地站起身來,惱羞成怒的指著他:“蘇少謙!!這是你跟長輩說話的態度嗎?!”

蘇少謙臉上僅存的一絲笑意也淡了下去,冷眉冷眼的看著她:“聶女士!我尊重長輩,可不代表某些長輩可以倚老賣老!你想玩,我就陪你玩到底!這婚,白傾城想離也得離,不想離,也由不得她!”

最後一句話,幾乎是一字一頓的說出來的,聶曉茹瞪著一雙美目,渾身止不住的發抖,頓了頓,忽然俯身拿了包:“蘇少謙,你想跟傾城離婚,跟那個小賤人結婚是不是?哼!我倒要看看沐欣會不會同意!!”

說完,踩著高跟鞋蹭蹭蹭,逃跑是的衝了出去,砰的一聲甩上門。

蘇少謙冷笑一聲。

白溪慢吞吞的從房間裏蹭出來,看著他臉上還未化去的冰霜,猶豫著不肯上前。

“看什麽?”

他側首看著她,伸手拍了拍身邊的位置:“坐過來。”

白溪默默的在他身邊坐下,一手撐在他的腿上,撐著腦袋沉思。

男人撩了她的一縷長發在指間把玩著:“想什麽呢?怎麽不說話?”

白溪深吸一口氣,又悵然若失的歎口氣:“我在想,你媽為什麽不喜歡我……”

話音剛落,就感覺到身後的男人身形猛然僵硬了下,她坐直了身子,扭頭看他:“你說,是不是因為我沒有家庭背景,不但不能幫助你,還有可能拖累你?……不然就是因為你們蘇家吞並了白家,她擔心我報複你們?”

男人斂眉,輕咳一聲,才微微點頭:“嗯……有、有那麽點因素吧,不過沒關係,這些事情交給我處理就好……”

他捏了捏她的下巴,薄唇微勾:“你隻要梳妝打扮好,等著做我的新娘,就好……”

白溪點點頭,她其實一直覺得哪裏不太對,可又不想仔細深究,她覺得現在這樣就挺好的……

“話說……”

她猛然側轉了身子,一臉不讚同的看他:“你……怎麽能找外國人來……白傾城這會兒,估計要崩潰了吧?”

她原本以為他隻是找了個醜一點的男的來做這件事情,卻沒料到他會直接找一個外國人來做這件事情,將來白傾城天天帶著一個黑人小孩在她生活的圈子裏四處走動,讓別人看到了,一定會指指點點……

“別心軟,她給我們的痛苦,遠不止這些。”

蘇少謙稍稍冷了臉:“我不逼你做這些事情,但是你也不能幹涉我做我想做的事情,約定好了,ok?”

白溪蹙眉看著他,不說話。

他也沒打算逼她,垂首親了親她:“今天來不及了,明天,我再帶你去祭拜你爸爸,好不好?”

白溪斂眉:“不用了,白水暫時還不知道我們在一起的消息,她現在……對你還很排斥,我打算等她高考完之後再告訴她……”

蘇少謙沉默了下:“那我讓人送你們過去,你們單獨過去,我不放心。”

白溪點頭,衝他勉強笑了笑:“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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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學校接了白水出來,不過一年時間,曾經活潑開朗的女孩兒成熟了許多,江哲離開之前,曾經要她幫忙帶給她一句話,希望能再見她一次,她把話帶給她了,白水聽完她的話後,隻是靜靜的點了點頭,嗯了一聲,就沒再說其他的了。

後來,聽江離說,江哲在機場等了她許久,登機的時候,忽然轉身就要向回跑,可是被送機的江家二老給硬推了回去……

白水沒有去送他。

白溪也沒有強迫她。

“爸去世了……”

車子駛上路,她終於開口。

白水抬頭喝水的動作驀地停頓了下,片刻後,才慢慢把瓶蓋擰上:“什麽時候的事?”

“前天晚上……”

白溪將帶來的黑色大衣交給她:“白水,把衣服換一下,我們去祭拜他一下好不好?”

白水對白震天沒什麽好感,每次去醫院也都是被她逼著去的,她討厭極了這個在榮華富貴的時候將外麵的女人帶回家寵愛的男人,討厭極了這個承受不住破產的壓力一病不起的男人,討厭極了這個讓姐姐承擔巨額醫藥費跟精神壓力的男人……

她甚至一度很希望他能趕緊死去,可這會兒真的聽到他死去的消息時,心裏反而高興不起來了。

“姐……”

她將身上紅色的羽絨服脫下來,換上那件黑色的大衣,沉默良久,才輕聲問她:“如果……如果有下輩子,你希不希望他還做我們的爸爸?”

如果有下輩子……

希不希望呢?

白溪想了很久,沒想出結果來。

他是一個稱職的爸爸,也是一個不稱職的爸爸,對白傾城來說,是一個稱職的爸爸,愛屋及烏的原因吧,他是真的從小將她當成了公主一樣捧在手心裏,而對她們來說,他也隻是做到了不苛責,不刻薄……

可至少,他是一個不稱職的丈夫,他沒有給她們的媽媽一個忠誠的婚姻,也沒有給聶曉茹一個有名分的婚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