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篇 (四十一)

安然未動,未開口。即使已經在心底打了很多遍草稿,應該第一句話說什麽,但是在看到丘澤的時候,喉嚨像是卡了一樣。丘澤伸手關上車門,主動的走到安然的身邊。

“進去吧。”

大手牽起安然的小手,觸碰到她冰冷的指尖,心中還是一疼。高大的他,嬌小的她。安然眼中一熱,手悄悄的握緊了丘澤的手。這一刻的溫暖,她很眷戀。

兩個人沉默的往裏走,丘澤牽著安然走到沙發上坐下,然後自己坐在了安然的對麵。

安然抿著唇瓣看著丘澤,看進了他的眼底。

丘澤看著消瘦憔悴的安然,衣服套在身上,都能看到她的骨感。她瘦的讓他心疼,瘦的讓他心揪成了一團。

“安然……”

手指輕輕的撫過安然的臉,看著這張自己深愛的容顏。這是他在娶她的時候,在心裏默默的起起折誓要疼愛一生一世,不讓她受到任何委屈,不讓她流一滴眼淚的女人。他想要給她所有的幸福,想要護她幸福一生,讓她能夠掙脫過去的坎坷,擁有幸福。

他,沒有做到。他讓自己深愛的女人,越發的憔悴,越發的消瘦,甚至以淚洗麵。他曾經說過要讓安然做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可是,七年的婚姻,他隻是讓安然越來越痛苦。走使打已。

安然似乎已經感覺到了什麽,心在顫抖,唇瓣也開始哆嗦著,有些不安的伸手按住丘澤的手……

“老公……”

淚還沒滑下,已經被丘澤的大手抹去。丘澤輕輕的抱住安然,用力的收緊雙臂,慢慢閉上雙眼。

一年前,蕭易和一個江南女子訂了婚。已經快記不得有多久沒有見過蕭易了,慕容雪安靜的坐在二樓的房間裏。每天隻吃一頓飯,維持著體力。和蕭易分開的時候,本來和笑笑的關係走近了一些。但因為那次,笑笑又開始害怕她。

如果當時慕容雪可以花些心思再重新挽救,笑笑不會在這幾年裏,離她越來越遠。

母女的關係是越來越淡薄,慕容雪很少下樓,整個過起了封閉式的生活。每天隻是關注著蕭易的消息,默默的心痛。

瘦的隻剩下皮包骨,手腕輕輕一握都能被骨頭咯著疼。

都說時間是忘記一個人最好的良藥,慕容雪也以為時間的沉澱自己可以忘記蕭易。在知道他終於放棄妥協的要娶其他女人的時候,慕容雪抱著報紙哭了整整一天。第二天,打電話買了一份禮物寄到了國外,祝他訂婚愉快。

她已經學會了不再用強行的手段,自己選擇了放手,就要放他幸福,即使自己心如刀割。

這一生,她已經放棄。不知道自己可以撐到什麽時候,隻覺得自己像是一隻花朵,正在慢慢的枯萎著。

慕容雪以為這一生都不會再見到那個優雅的女人……

直到,門口站著一道記憶深刻的身影。但是整張臉卻是憔悴不堪,短短的幾年時間,甚至無法與眼前這張臉重疊在一起。

飛機起飛,再降落在蘇州。慕容雪以為自己會哭,可是從聽到蕭母說再到坐進飛機,再到下機走到醫院,她都冷靜的太不正常。當站在醫院的病房前,慕容雪就突然頓住了腳步。蕭母站在一邊,看著這個骨瘦如豺的女子。

究竟為何要逼的兒子走到這一步……

現在連後悔都沒有機會重新來過……

“進去看看他……”

慕容雪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進病房裏的,在那雪白一片當中,看到自己思想了幾年的臉。他躺在病**,安靜的躺著。

“在送進醫院的時候,還有意識的時候,總是迷糊不停的叫著你的名字……是我們對不起你們……是我的錯才害得易兒變成這樣……對不起……”

慕容雪已經聽不到蕭母在說什麽,隻是在聽到那句在昏迷的時候總是不停的叫著你的名字。她曾經羨慕安然,能夠成為上官睿在病危的時候被他掛在嘴上。而現在,她卻如此的痛,她寧願蕭易沒事,也不願意是這樣的方式,成為蕭易口中念念不忘的人……

雙膝重重的落地……

“蕭易……”

淚,盡數湧進眼眶。淚如雨下,慕容雪握著蕭易的手,臉埋進那消瘦的大手裏,心痛的不能呼吸。

躺在那裏的蕭易沒有回應,慕容雪看著蕭易另隻纏著紗布的手腕。

“為什麽要這麽做,不是你說的嗎?活著才有希望,隻要我好好的活著,就一定會有希望嗎?你為什麽要說話不算話……”

慕容雪握緊蕭易的手,似乎這樣就能夠把蕭易留住。

在婚禮前,蕭易和未婚妻去江南接女方的家人,而蕭易卻突然自殺了。一切來的太過於意外,平時雖然蕭易很少有笑容,但是從不知道他會有這種消極的思想。在蕭易自殺送進醫院急救後,才知道,他已經磕藥將近三年。在結婚前夕,內心壓力太大,磕藥過多而出現幻覺,自殺了……

慕容雪的眼淚不停的往下滾,她和他受盡了折磨。在彼此看不見的角落,折磨著彼此。而現在,他的生命在消逝。他,要離開自己了。

躺在病**的蕭易似乎是聽到了慕容雪的話,手微微的動了一下。慕容雪一驚,立刻抬起頭,看向蕭易。他的眼神有些渙散,在看到是慕容雪的時候,雙眼裏閃過一抹光。

“雪兒……我們結婚……”

大手幾乎已經沒有了力道,卻試圖想要握住慕容雪的手。慕容雪的眼淚更多的往下湧,看著蕭易那消瘦的臉上,那抹淡到都有些不易察覺的笑容,重重的點點頭,一邊的心電圖正在起伏著。蕭母立刻讓醫生過來急救,明明知道沒有了希望,可是卻不願意放棄。

慕容雪看著蕭易,看著蕭易後會有進急救室。並沒有跟過去,而是在蕭母詫異的眼神下,轉身就往外跑。

上官睿正在辦公室裏準備離開去c市,剛剛手中收到的關於安然的一些消息,讓他很是擔心。剛拿起外套,便聽到秘書在外麵阻止的聲音,而接著慕容雪便闖了進來。

上官睿看著慕容雪,眉頭微微輕蹙。同住在一個屋簷下,幾乎都見不到麵。突然看到慕容雪這個模樣,上官睿也驚了一下。

慕容雪眼底都是淚水,在上官睿還沒來及讓秘書離開的時候,慕容雪已經直接跪在了上官睿的麵前。而上官睿在一驚的時候,立刻讓秘書離開,門關上,上官睿便準備後退。

慕容雪用力的抓著上官睿的腿,抬起淚濕的臉看著上官睿……

“他已經不行了,我求你,求你成全我們。求你,讓他可以死的瞑目。求你,上官睿,我求求你,求你。”

慕容雪的頭重重的落在地毯上,她磕的很重,隻是兩次,額頭已經紅成了一片。上官睿大腦有著短暫的空白,看著麵前已經精神崩潰的女人。這個與自己囚在一起的女人,半天無言。還處在慕容雪說的話的震驚裏……

“上官睿,最大的惡人是我,錯的最多的是我,蕭易是無辜的,我求你,他最後的遺願就是能夠和我結婚……我求你,成全我們……”

再磕下的身體被上官睿拉起,看著慕容雪額頭滑下來的鮮血,上官睿突然覺得自己置身在一片黑暗裏……

直到慕容雪離開,上官睿手中還握著筆,辦公室的門已經再次合上,而上官睿整個人好似有些無力承受的頹然坐下。辦公椅重重的深陷下去,上官睿手中的筆從手中滑落,落在地麵滾了幾下靜止了下來……

心口中處,有一股子窒息的氣息慢慢的掩蓋過來……

慕容雪不顧自己此時有多狼狽,手中握著上官睿簽的離婚協議書。

當衝到急救室時,人已經不在。再回到病房外時,病房裏站了許多人。慕容雪不知道誰是誰,慕容雪隻聽說到裏麵全是哭聲。而蕭母在看到慕容雪的時候,立刻走了過來。

“易兒他……”

慕容雪似是沒聽到蕭母的話似的,手中握著離婚協議書,邁步走向病房裏麵。人,好似都分開兩邊的讓開著。而慕容雪很快就走到了病床前,走到那個安靜躺在那裏的男人。周圍的哭泣聲都已經遠離,慕容雪的眼裏隻看到蕭易,看著他的臉。

“蕭易,我離婚了,你看,這是離婚協議書。我跟上官睿離婚了,我們可以在一起了。”。

慕容雪把離婚協議書遞到蕭易的麵前,看著他緊閉的雙眼,眼淚還是沒忍住的滾了下來,一滴滴的落在離婚協議書上,一道道的暈開,慢慢的暈開了上麵的字,模糊的看不見簽名。

慕容雪叫了幾聲蕭易,都沒有回應。那雙手還殘留著一絲溫度,可是他的雙眼卻再也睜不開……

“蕭易,你給我買的戒指我已經戴上了……你可以娶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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