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我怎麽會在醫院?)

“嘶……”

柳煙想坐起來,發現自己一動,便覺得痛楚襲來。

看著周磊沉默的看著自己,柳煙移開視線看向自己的手臂……

當看到她的手臂上布滿了嚇人的傷痕的時候,柳煙的臉刷的一下白了……

“他……他……”

瞪大的雙眼,柳煙的臉上恐懼毫不掩飾。但是轉眼間,柳煙又似回過神來,頭輕搖……

“不可能,他死了……不可能……他明明死了……”

柳煙盯著自己的傷痕,不停的喃喃自語……

“煙兒……”

周磊似乎是明白了什麽,看著柳煙手扣在被子上,那不停搖頭受驚的模樣……

“你不記得?”

相戀幾年,對柳煙他很了解。此時看著她臉色慘白,眼底滿是無助和恐懼不安。手繃的太緊,上麵的不明顯的筋紋都暴露出來了……

“什麽?”

柳煙聽到周磊的聲音,惶恐不安的眸子看向正一臉深思看著自己的周磊……

“沒事,先躺下,想吃什麽,我去樓下幫你買。”

“好。”

柳煙在周磊溫柔的聲音裏安靜了下來,躺好後,看著周磊……

“你怎麽會來這裏,笑笑,她同意嗎?”

周磊麵上未變,看著柳煙淡定的回道:“笑笑知道,你不用擔心。”

“那就好,你別讓她誤會了。”

“嗯。想吃什麽?”

周磊把話題轉開……

“我想吃光明路口的豆腐腦和雞蛋煎餅……”

柳煙不由自主的開口,在說完後,又似是覺得自己說錯了……

“阿磊……”

“我去幫你買。”

周磊打斷了柳煙的話,看著柳煙的臉上閃過一抹淺淺的笑容,叮嚀了幾句後,這才走出去。

走到外麵和護士打了個招呼後,周磊這才邁步往外走……

出了醫院,第一時間並沒有立刻開車去光明路,而是在醫院的邊的一家店,找到公用電話,拔通了上官萱的電話……

上官萱先去了公司,時間太早,公司的人都還沒來。上官萱看著空****的公司,走到周磊的辦公室。

整齊擺放的文件,座位上並沒有人。

上官萱走了過去,在周磊的座位上坐下。

手機突然響起,上官萱看了一眼陌生的固話,區號卻很是眼熟……

以前和煙學姐的關係不錯,所以也知道煙學姐家裏的電話。此時,看著區號,一開始沒反應過來,但是電話在響了好幾聲後,上官萱突然反應過來,這個區號是y市的……

y市……

上官萱伸手拿過電話,按下了接聽鍵……

“笑笑。”

當電話裏傳來周磊的聲音時,似在回應著上官萱內心的想法,與之不謀而合……

“石頭。”

上官萱從遍尋不到周磊的時候沒哭,但是當從電話裏聽到周磊的聲音時,淚腺好似突然變得發達了起來。石頭有和她提過,煙學姐回了y市,準備在s市的大學教書,不準備再去英國了。

具體的石頭沒多說,上官萱也就沒有多問。

“你在y市?”

“嗯,這邊出了點事,看你熟睡沒吵醒你。在醫院手機開始靜音了,後來手機沒電了,笑笑,這邊我可能還要耽擱一點時間……”

周磊頓了一下……

“等我回去後再和你細說。”

最終還是沒把柳煙的狀況和笑笑說,心中的猜測,還要等醫生來後,和醫生談過方知道……

“好,你是不是沒睡好?聲音好疲憊。”

“我沒事。”

周磊的心柔了,並沒有想什麽解釋的理由,想著一早醒來沒找到自己的笑笑一定很擔心,除了對不起任何理由好像都不是理由。隻是,昨晚聽到柳母在電話那邊心力交瘁的哭,有些語無倫次。而煙兒一聲聲的叫著阿磊,聽著那邊傳來的聲響,便有些亂了心神……

終究,他又讓笑笑難受了。

“要是累,就找個酒店先睡一覺再回來,公司這邊的事情我會照應著,不用急著趕回來。”

“好,笑笑,等我回家。”

“嗯,石頭,我等你回來。”

電話掛了,上官萱沉默的坐在周磊的辦公室裏。

重複的對白,這是第二次……

能夠給他找到最合理的理由,也可以明白,他並非有意。隻是,為何心底還是覺得很難受。

“好吃。”

柳煙吃著周磊買回來的豆腐腦,並非是記憶中的味道。這與曾經兩個人吃的並不是一家,但是,柳煙卻是吃的鼻子犯酸。

物是人非……

一個很讓人心酸的成語……

低下頭,慢慢的吃著豆腐腦,一勺又一勺。豆腐腦裏沒有香菜,沒有香油。

她的喜好,他依然記得。

六年前……

他在她的身邊,手中拿著雞蛋煎餅,而她在他的身側,捧著豆腐腦吸著,而側頭周磊已經把雞蛋煎餅送到了她的嘴邊,回憶很美。

六年後……

他與她,豆腐腦和雞蛋煎餅……

隻是,他已經不再是她的,屬於另一個人……

周磊沉默著,看著柳煙低著頭沉默的吃著豆腐腦,吃了一半的時候,剛準備側頭的時候,柳煙似是從回憶中突然醒了神。頭剛動,便已經頓住。

動作越發的快了些,很快就吃完了一整碗豆腐腦。

“阿磊,我已經沒事了,等會我爸媽會過來,你先回去,別讓笑笑擔心了。”

“嗯。”

周磊點點頭……

“你好好休息。”

“好。”

柳煙淺淺的笑著,在吃了早餐後,乖乖的躺下,讓周磊拉好被子,看著周磊拿著外套走出病房。好想開口叫他留下來,在醫院,她很想他在她身邊,隻是,她沒有那個資格……

轉過頭,閉上雙眼,眼底濕潤一片……

周磊並沒有離開醫院,而是走進了柳煙主治醫生的辦公室……

“煙兒為何會不記得昨晚的事情?”

柳煙會做惡夢,會出現自虐現象都很可能是心理陰影。但是,為何晚上發生的事情,第二天醒來,她竟然絲毫都不記得。

熟悉柳煙,即使六年裏,時間會改變很多,但一個人的眼睛不會變。

她的眼神明顯是真的不知道,並非是故意在撒謊,裝不記得。

她,是真的不記得自己晚上做過的事情。

“醫學上來說,病人是……”

半小時後,周磊從醫生的辦公室走出來,並沒有立刻回柳煙的病房,而是走到了吸煙區,從口袋裏拿出一隻煙點燃。

尼古丁的味道本能讓情緒慢慢的安穩下來,隻是,此時,尼古丁的味道卻是讓他的腦中越發的煩亂。

手,扣在自己口袋裏的那個絨盒,慢慢收緊……

棱角因為大手收緊的力道深陷到肉裏,疼痛感加上尼古丁的味道,卻是未讓大腦冷靜下來……

一隻又一隻,周磊靠在那裏,煙霧迷散間,眼前浮現著上官萱的臉……

笑笑……

“你回來了。”

上官萱看著走進辦公室的周磊,臉上的倦意遮掩不住,眼底立刻湧進心疼。

“笑笑。”

一手關上辦公室的門,周磊已經伸手抱住了上官萱。身上濃烈的尼古丁味道,他抽了很多的煙。

被摟在他的懷裏,濃烈的煙味讓上官萱有些不適。卻沒有掙紮,任周磊抱著。

“你先到裏麵休息睡一會兒!”

上官萱任周磊抱了抱,然後推開周磊,臉色因為剛剛憋的有些難受。周磊看著上官萱的臉色,心下一揪,他剛剛隻顧著自己想她,極需要抱著她,忘記了她會不舒服……

“笑笑……”

歉疚全都寫在臉上,上官萱立刻笑了笑,打斷了周磊的話說道:“石頭,去睡覺。現在什麽也別說,先睡一覺。你要是不好好睡一覺,我真的會生氣的。”

嘟起的嘴,佯裝著生氣。

周磊看的心中一柔,伸手摸摸她軟嫩的臉頰。

“好。”

周磊點頭,牽著上官萱往裏走。

裏麵的休息室並不大,上官萱幫周磊脫掉了外套,放到了外麵。看著他躺下後,拉好被子……

“陪我一會。”

周磊拉著上官萱的手,閉著雙眼未睜開。

“好。”

上官萱坐在一邊,應允著。周磊握著上官萱的手,呼吸慢慢的變得均勻。

上官萱聽著他的呼吸慢慢變得均勻,壁上的燈光調到了最暗。看著周磊臉上的倦意,昨天一天一夜,加上來回開了六七個小時的車,他的疲累可想而知。

心底的一點點怨也在看到周磊如此疲倦,消散盡無。

愛到深處,連一絲怨都不忍。

低頭,在他的唇上親了親,這才抽了自己的手,起身關上休息室的門走了出去……

“醒了?”

下午六點多,上官萱正坐在周磊的辦公椅上幫他處理事情。感覺到身後熟悉的氣息時,上官萱側頭,看著從後麵抱住自己的周磊。

“嗯。”

在上官萱轉過臉的時候,周磊在她的唇上親了一下。

“餓了吧,先把這個吃了。”

上官萱伸手拉過周磊的手,坐到一邊的椅子上,然後打開抽空回去做的一些清淡的飯菜,保溫筒裏做了三菜一湯,端出來的時候香氣四溢。

“先吃了再說。”

打斷了周磊想說的話,上官萱看著周磊又看了看麵前的菜……

“好。”

周磊也是真餓了,早上隨便吃了一些,一直到現在。胃裏早就空了,隻是一想到煙兒,他便沒有什麽味口。可是,再看上官萱的眼神,周磊端起米飯……

“這是我新配的小菜,很下飯,你嚐一嚐。”

上官萱真的很體貼,似乎把什麽都給猜到了。就連,他會沒有什麽味口亦是。看著紅紅綠綠看起來就很有味口的小菜,周磊本來沒什麽味口,但是吃著開胃菜,不知不覺便把上官萱準備的都給吃了……

吃完後,放下的時候,便感覺到上官萱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撐著下額,看著他把所有的菜和湯都喝了,上官萱的心情明顯很好。

“好吃嗎?”

一邊收拾著,一邊問著周磊。

“好吃。”

周磊看著上官萱溫柔的笑容,心中一動,伸手抱住了上官萱。

上官萱坐在周磊的身上,轉過頭看著周磊……

“怎麽了?”

“沒什麽,就是想抱抱你。”

上官萱乖乖的轉身,然後抱住周磊。

趴在他的肩膀上,上官萱嘴角的笑容有些慢慢僵住。手悄悄的環緊他的肩膀,把兩個人的身體更近的貼在一起。

兩個人靜靜的相擁著,夕陽此時正是快要落下之時,上官萱看著窗外那慢慢消失在天盡頭的夕陽……

“石頭,煙學姐那邊你安排好了嗎?”

並沒有問柳煙是怎麽了,石頭每次總是欲言又止……

“安排好了。”

“我去收拾一下,你等我一會,我們回家。”

“好。”

周磊放下上官萱,看著上官萱走出自己的辦公室,腦海裏浮現著醫生的話,周磊眉頭又打成了一道道褶皺……

“好了嗎?”

幾分鍾後,周磊已經收拾好,走到隔壁上官的辦公室……

“好了。”

上官萱剛收拾好,拿起包的時候,看到一邊的幾盒膏藥,上午的時候收到的快遞,放在了桌上便忘記了。

在周磊走進來的時候,想收起來已經來不及。

“這是什麽?”

周磊伸手自然的拿起膏藥,看了一眼名字以及用處,愣了一下,看向上官萱……

“你哪兒傷到了?”

“沒有。”

上官萱話音還沒落,周磊已經抱起她放到了椅子上。

“石頭……”

上官萱見周磊直接握住她的腳,脫去了她的鞋子。當周磊看到上官萱腳上磨破了皮,那傷口看的周磊瞳孔一陣縮緊。心中,一陣陣的揪緊著。

“笑笑,對不起。”

一句對不起,讓上官萱的表情有些微變。心中本來已經不難受了,卻因為周磊的一句對不起而泛起了酸澀感……

她真的不想聽到他和自己說對不起……每一次說對不起,她心底都會很壓抑,很難受。

“石頭,能不能,不要再我說對不起。”

上官萱有些難受,其實早上找不到石頭,除了疑惑之外,便是擔心。在知道石頭在y市的時候,她的心底的確有些難受。但是,石頭的幾句話,便已經讓她把那股異樣的情緒給壓下。

太愛他,愛到不願意責怪他,更加不願意聽他對自己說對不起。

一切,都是她心甘情願的。

他的每一句對不起,都讓她覺得,他對她隻有歉疚……

即便他沒有說過一句喜歡或是愛,但是,上官萱卻是一直說服自己,石頭是喜歡自己的,否則,他不會和自己在一起,也不可能會對自己負責。

隻是,一句一句的對不起……

周磊的動作微頓,抬頭看著上官萱……

“好。”

周磊點頭,半跪著,拿著藥膏,輕輕的塗抹著上官萱的磨傷的地方……

他的動作很輕柔,而上官萱看著周磊細心的幫自己塗抹好藥後,並沒有立刻給她穿鞋,而是直接起身……

“等會。”

轉身走回他的休息室,一會兒後,周磊拿著一雙拖鞋走進來。

“石頭。”

穿這樣子,她怎麽下樓!

“這樣下樓。”

周磊伸手抱起上官萱,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上官萱臉上一熱。

“石頭。”

這樣抱下樓,雖然現在大部分人都下班了,難保其他公司有加班的。要是被看到了,多丟人啊!

“反對無效!”

周磊摟緊上官萱,大踏步往外走。

上官萱頭埋進周磊的懷裏……

手是按著周磊的外套的,所以,當上官萱被放進車裏的時候,準備把外套拿開,誰知道外套拿開,一樣東西從周磊的西裝口袋裏滾了出來。

上官萱立刻低頭去座椅下撿,周磊剛好拉開車門坐進來。

“找什麽?”

看著上官萱側彎著身子,在摸索著。

“你口袋的東西掉了,啊,摸到了。”

上官萱剛好摸到了,想都沒想的直起身子把東西給拿了出來。周磊的聽到是自己口袋裏掉出來的時候,一愣,還來不及反應,便看到上官萱手中拿的那個紅色絨盒……

上官萱在看清了手上的東西時,也是一愣。

她沒想到,自己摸到了竟然是紅色絨盒。

情侶之間,但凡看到了這個總是會讓人不由自主的去多想,上官萱也是一樣。在看到手上的絨盒時,眼底有著錯愕和驚訝,還隱隱的透著一絲欣喜。

周磊看著上官萱手中的絨盒。再看著她的小臉,眼底的欣喜。

這本來就是為她準備的,昨晚都計劃好準備向她求婚。隻是,沒想到一直沒機會拿出來……

現在,看著絨盒在上官萱的手上握著,她的目光,正看著他。

“石頭……這個……”

上官萱一時間,不知道應該怎麽辦了。石頭放在口袋裏的,一定是送給自己的。

石頭是要向自己求婚嗎?

上官萱的心跳不由的開始亂了頻率,這個她已經默默的期待許久的畫麵……

周磊看著上官萱臉上的表情,深邃的眼眸裏讓人猜不透他究竟是在想什麽。在上官萱緊張的眼神裏周磊伸手接過了上官萱手中的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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