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假如愛有天意(5)

家瑞不語。

分別坐下後,服務員拿來菜單,她拿過一本,低頭靜靜看起來。

隨著垂下脖頸的動作,發絲滑了下來,遮住了一半的臉頰,神色不明鈐。

對麵的人似正在細細交談,她沒有心情聽,隻專心致誌的看著菜單洽。

一一點完後,周雲哲又追加了幾杯酒水,接下來就是等待上餐的時間了。

餐桌上的男人簡單的聊了幾句之後,雞尾酒飲料很快一一的端了上來。

先前聽名字以為不過是果酒之類的,但那股酒味卻是十分明顯。

家瑞不知有多久沒有碰過與酒精有關的東西,這些日子基乎連凍的都不碰了。

她的習慣劉醫生也是了解一些的,在服務員準備把最後一杯雞尾酒放在她麵前時,劉醫生推辭道:“不好意思,這杯麻煩給我們換成溫水,”說完對周雲哲解釋道,“她喝不了酒的,從來都是喝溫開水,半滴酒都不能沾。”

在他的印象裏,每回吃飯家瑞都會避開酒水飲料,又見她飲食平淡,有關辣的凍的刺激性的東西幾乎不碰,差不多能猜到她的生活習慣,她的外表又是格外代表了女性的柔弱特色,自然也將她歸類為不善煙酒類的女孩子。

“嗯,還以為喝點酒能助興,看來下次還是要先經過大家的同意先,不然肯定隻會弄巧成拙。”

周雲哲笑一笑,表示不在意。

他拿了杯子輕輕晃一晃,喝了一口,似冥想一陣,忽然看著家瑞,說:

“你什麽時候戒酒了?怎麽不說一聲,我還當你跟以前一樣呢。”

“…………”

家瑞眼色猛得有些閃爍。

劉醫生也感到驚訝,看了眼周雲哲,又看了家瑞,“原來你會喝酒?”

“嗯,我來英國之前是當銷售,飯局幾乎都需要喝酒。”

家瑞簡明扼要的回答,話裏不提周雲哲,不想讓人察覺中間的關係。

碰巧服務員換了杯溫水上來,她伸手拿過杯子,低頭抿了口。

原來如此……劉醫生諒解的說:“當銷售確實比較辛苦,何況你是女人。”

周雲哲喝了口酒水,靜靜地盯著家瑞,直到李醫生發現他的視線,才慢悠悠地說:“其實,當銷售的女人對於單子就像對待一個嗷嗷待哺的孩子,這方麵上細心體貼的程度是男銷售無法超越的,所以迄今為止的銷售比例都是女性為多。”

家瑞的臉上神色發生了變化,他話裏的暗示如此赤.裸.裸,想必除了劉醫生,在場的三人都心知肚明。

放在腿上的右手慢慢地收緊,捏住了衣服一角……

那些事情已經是早該被淡忘了的回憶。

他這個時候似有似無的提起,而且是當著他身邊的女人,實在是沒有什麽意思,也沒有必要。

…………

未婚妻聽到周雲哲的話,感到愕然,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周雲哲仍舊嘴角含笑地看著家瑞,沒注意到未婚妻的目光變得黯淡了。

家瑞麵部神情已經慢慢恢複鎮靜,她沒有看周雲哲,一邊伸手去拿杯子,一邊輕描淡寫地說:“周先生這麽說倒是提醒了我,我第一次和你們談業務時,你們那邊的銷售都是男性,半個月前和你們見麵,也都是男性。可能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我們才沒有能夠簽成合同?”

家瑞說完,隻有劉醫生感到愕然的神情,其他倆人則是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她繼續說:“隻要是女性角色就能拿下單子嗎?當然不能,我認為不管是做銷售還是從事其它的行業都必須要腳踏實地,而不能一直靠運氣。劉醫生,你說是不是?”

劉醫生還沒有反應過來,周雲哲臉色一冷,他看著這始料未及的一幕,頓了數秒才反應過來,然後趕緊打著圓場,道:“你們雖然隻是客戶,但看上去感覺好像認識了很久的樣子呢。”這時菜終於上來了,他順其自然道:“坐了這麽久,大家也餓了,先吃吧,吃完再慢慢聊。”

說完,李醫生從盤子裏夾了一筷子菜到家瑞的碗裏。

周雲哲笑一笑:“這道菜裏有雞蛋,白小姐還是少吃點。”

劉醫生一臉不解,周雲哲又說,“她對雞蛋過敏,一嚴重就會全身發紅。”

劉醫生動作僵下來,不可思議看著他,又看了眼家瑞。

家瑞沒有說話,低頭從碗裏夾了塊雞蛋往嘴裏放,嚼了幾嚼咽了下去。

劉醫生臉色這才慢慢恢複正常。

看著麵前一盤盤的菜,還有碗裏那鮮黃的雞蛋,家瑞興致大減。

這盤菜家瑞和劉醫生沒有點,可想而知是周雲哲他們點的。

想到這用意,她忽然覺得沒有半點食欲。

但就在她以為這頓飯至少能平息一會時,周雲哲的未婚妻已經耐不住寂寞挑起了話茬:“白小姐身邊的男人又換了,我一年半前才見到一次,現在就成了另個男人了,這個換男朋友的速度可真緊湊。羨慕啊。”

周雲哲的未婚妻剛開始見到家瑞還不確定,之前見到她的時候,那張臉分明不是現在這個模樣,但就算膚色換了,整個人卻似乎是比先前還要更加奪目幾分,令人眼睛不由得一亮,開始她就覺得咽不下這口氣,現在看她一臉的得意之色,便更加覺得氣惱。

聞聲,家瑞這才抬眸看了她一眼。

她心裏冷笑,目光不由側著望了過去。

周雲哲背靠在椅背上,目光似審視著她,那眼神似乎在說:“難道不是嗎?”

她在心中輕輕歎了口氣。

他們今天的目的,她差不多想到了,是想著報以前的仇?

讓她難堪?

而麵前的女人還是老樣子,一點變化也沒有,永遠不會顧慮場合,隻想著讓人下不來台。

想到這,家瑞一臉不在意的微微點了點頭,補了一句,“是啊,不定時換個男伴,一方麵可以考驗自己的魅力,還可以接觸到不同的人,挺有意思的。”

女人僵住。

旁邊的劉醫生反應要快些,笑著給家瑞打圓場:“哪兒啊,什麽男朋友啊,我這還在考驗的階段呢,還沒有那麽榮幸能升級為男朋友,嗬嗬。”他不知道他們是什麽關係,但從坐下來到現在的微僵氣氛,大概明白過來,也許並不是客戶那麽簡單,看了眼女人,又疑惑地望向麵前的男人。

周雲哲一聳肩,雙手一攤,笑了笑:“她是這樣,喜歡亂開玩笑。”

劉醫生回過神來,忙笑著回答:“哎,看得出來是在開玩笑!嗬嗬……”

周雲哲和李醫生聊了一會有關她的事情後,很快就覺得沒意思了。

正好菜也一一上了,便各自吃起了東西。

周雲哲更多的時間在關心他的未婚妻,不時將菜夾到她碗裏。

未婚妻明顯也很享受這種被照顧的感覺。

…………

一通電話很快結束了這種令人不適的氣氛。

吃了一會,手機響了,是蘇年打來的:“小瑞,你在哪裏?和李醫生約會呢?”

白家瑞頓了頓,笑答:“嗯,怎麽了?”

“我在你家門口呢,你什麽時候回來?我和彼德吵架,今晚不想回去了。”

“唔……”她想了想,“我現在就回去,你等我。”

掛完電話,她的語氣慢條斯理:“不好意思,我有事需要先走。”看向劉醫生,抿了抿唇,輕聲道:“年年有事情找我,我可能要趕過去,你吃飽了嗎?方不方便送我回家?”

“飽了的,等等,我結完賬送你回去。”劉醫生剛要叫人,被周雲哲叫住,他有些不好意思,倒是家瑞怡然自得,表示謝意後,便挽著他的手臂,和著他離開了酒店。

直到了外麵,她才終於鬆開,臉上的神情放鬆下來。

車子開了好一會,停在紅燈前,劉醫生轉過臉,問她:“你和那個周先生以前是很好的朋友?”其實大家的年齡和在社會累積的經驗,都不是沒有眼色的人,從剛開始打招呼時的不自在,還有後麵家瑞一直不同於平常的沉靜,都令人能猜出當中的幾分疑慮。

家瑞靜默,過了好一會兒,才終於下定決心般說:“我以前是第三者。”

這個解釋已經很明顯,劉醫生很訝異,愕然看著她,一時半會說不出話。

車子飛快地在夜色中奔馳,四周燈光鮮明,夜色漸漸濃烈。

家瑞這一晚幾乎都是緊繃著神經,此時整個人神情看上去極為疲憊。

這樣的沉默一直維持到家瑞家門口。

車子停下來後,家瑞下車前,轉過臉對著劉醫生道謝:

“劉醫生,今晚謝謝你送我回來,我先上去了。”

劉醫生也去解開安全帶,“我送你上去。”

家瑞抿了抿唇,搖了搖頭,微笑拒絕,“不用,你早點回去。”

劉醫生想了想,終是說:“……你也是,早點睡!”

“晚安。”

家瑞微笑說完,打開車門,往前走了幾步。

她走之後,劉醫生沒有立刻開車離開,而是靜靜看著她的背影。

仍是那樣纖細的身影,每回看都會不免讓他心裏油然而生一股保護欲。

但此時,他還是沒有打開車門追上去,搖搖頭歎了氣,啟動車子離開了。

聽到了身後車子離去的聲音,家瑞刻意放緩的腳步,終於加快了。

對於這一個結果,也許有些失望,但不可否認,更多的是鬆了口氣。

回到家後,看到門口等著的蘇年,她還沒有來得及出聲,就見蘇年驚訝地問:“怎麽就你一個人?你不是和劉醫生一起出的門嗎?他沒有送你上來啊?”說完,不免責怪一句,“怎麽這麽不體貼?不像他的風格啊!”

家瑞沒有答話,從包裏找鑰匙開門,“快進去。這麽晚在這站著,你也不冷。”

第二天一下午都和之前的教授一起做義工,晚上七點結束,告別了教授,去超市買了些食物,來到飲料櫃麵前,有些想要喝可樂,但不凍又不好喝,還是將可樂放了回去,選擇了袋裝的豆漿,回去溫一下就能喝。

到了小區住的樓下,手機響起,家瑞看到來電,怔了怔接起:“喂。”

“喂,家瑞。”劉醫生的聲音傳來。

“劉醫生,怎麽了嗎?”

“那個……我明天可能沒空,可能沒辦法一起看電影了。”

原來是這件事,昨天他提起過倆天有部電影上映,約她一起看……家瑞聲音輕鬆地回答,“那你忙,電影改天再看也沒有關係。”一邊勉強開了門,往樓梯上去,住的地方沒有電梯,電線這倆天也燒壞了,四周一片黑。

那邊沉默,好一會才說,“聽說你今天去做義工了,感覺怎麽樣?”

“還不錯,有機會你可以試試,你也許會喜歡。”家瑞輕聲說。

“嗯。”那邊應完,接下來又是一陣沉默,似乎不知道要說些什麽,這樣的情況是從未有過的,好一會兒,那邊終於發出聲音,劉醫生說,“我覺得我們還不夠了解彼此,還是給雙方一點時間,暫時不要見麵了,你覺得怎麽樣?”

家瑞仔細看著路,一步步踏上階梯,聲音仍是輕輕的,“好的。”

“那,那你早點休息,再見……”

“再見。”家瑞微笑著說,收了線。

聽到了身後傳來腳步聲,估計是其它的租客,她沒在意。

停了下來,看了眼手機,半晌,將聯係人刪去,然後才將手機放好。

身後的腳步聲停止了,那人沒有上前來,似乎就停在身後。

家瑞心裏一緊,手指捏緊袋子,準備隨時往身後的人襲去。

她屏氣凝神轉過臉,看到周雲哲站在身後,愣住。

他穿著簡單的白色襯衣,黑色休閑長褲,高大的身子隔著一個階梯的距離。

倆人瞬時有些平起平坐的感覺。

他雙手正好整以瑕地插在口袋裏,眼睛直直地盯著她,久久不出聲。

僵持下,誰都沒有出聲。

四周陰暗,手上的東西沉重,家瑞忍了又忍,仍是問出口:“你怎麽在這?”

周雲哲見她明顯受到驚嚇卻仍是一本正經的樣子,反問:“你說呢?”

“哦,所以你是來找我的?”家瑞停頓了數秒,問:“你怎麽知道我住在這?”

周雲哲從上至下打量了她一番,一頭清爽的短發,卻比之前幹練的長發要更加減齡純真幾分,身上是淺灰色的棉質t恤,貼著柔軟的身軀,他輕描淡寫:“我給那男的打過電話。”

昨晚他和劉醫生確實是交換了電話,她覺得莫名其妙,“有什麽事嗎?”

他繼續隨意地說:“昨晚,似乎發生了一些不愉快,我很抱歉。”

“………”

原來是專門來道歉的嗎?

想到劉醫生今晚有些奇怪的表現,她差不多明白了。

家瑞嘲諷地說,“周先生,身為一個普通朋友,原來你也知道自己失禮了。”

那麽久的時間過去了,他身邊陪著一個始終對他不離不棄的女人,而她這個見不得人的第三者重新有了自己的生活,他卻莫名其妙的闖進來打擾,自以為是破壞他們的感情,這樣的小把戲連小孩子都覺得有幾分幼稚。

“是嗎?”周雲哲臉色一冷,他踏上了一步台階,靠了過來,這才聞到他身上帶著酒氣,一隻手掌握住她的肩膀,輕而易舉將她推到扶手梯上,他低下頭,貼向她耳邊,低聲道:“你會和一個普通朋友上.床.做.愛?你會和一個普通朋友有孩子?還是你每認識一個普通朋友就會和他們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