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蛛絲馬跡

徐世昌也有同樣的想法:要化解他們兩人的矛盾,要平息本人的憤怒,要平緩朝廷的責難,隻有將吳祿貞撤回了。wenxueMiM陳昭常雖然迂腐,但忠心耿耿,延吉至今得以安穩,看來他是盡力而為的,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因此已奏準檄,將他升為吉林巡撫,正好宣布調令,還把自己對吳祿貞的處置辦法也說了出來:“我再請奏朝廷,罷免吳祿貞的幫辦吧。”

陳昭常一聽喜出望外,又驚又喜。喜的是自己沒有白費心機,延吉鍍金,一年就升官吉撫了,真是祖上蔭蔽呀。他本來沒指望罷免吳祿貞的,隻是想借總督之威促使他就範而已。他如果罷免了,延吉事務恐怕沒有接手之人了吧?而延吉仍在自己手下管轄,若無得力之人,那裏恐怕難得太平,一旦有失,自己還是要負責的……早知道還要自己管理吉林,幹脆隨他逞強延吉就是,雖然過火了,但畢竟有效地應付了那些本人……

“皇恩浩,總督提攜,卑職感恩戴德,沒齒難忘大人恩啊……”陳昭常跪下磕頭謝恩。

徐世昌將他扶了起來:“難得你竭力籌邊,內顧國權,外全睦誼,所以延吉事務還賴你之力,你保衛延吉有功,督辦一職,仍挑肩上。”

陳昭常一聽暗暗叫苦,那個鬼不生蛋的地方還要兼管著?沒有吳祿貞那可是不行的呀,趕緊說:“總督教誨,銘記在心……隻是,延吉是邊關重地,不能一無主……再說,吳祿貞又是軍機大臣張大人之門生,是否……”

徐世昌當然知道那層關係,否則也不可能要這個刺頭在自己邊。但是,張之洞已經因病休朝了。人在人在,人走人賣,自己還有另一著哩。於是又叫陳昭常坐下,慢慢道來:“巡撫放心,本帥擬派曉暢軍事、慎念勞苦、熟悉本況的傅良佐繼任幫辦,他也是張大人的弟子。你看如何?”

唉,怎麽派這個人呢?陳昭常是知道傅良佐的,他是本士官學校炮科的畢業生,而今是二品銜候選道。此人資格雖老,卻是量小刻薄之人,風聞他貪生怕死、腐懦無能,怎麽能依靠他挑起邊關重擔?再如過去與吳祿貞共事省力可不行了,更不能再當甩手掌櫃了。

當然,這隻是他心中所想,萬萬不能直言的,現在還得隨聲附和:“正如總督所言,傅良佐是個幹練之人,卑職當盡力與其合謀協力。隻是邊務事關重大,但恐本人以遷延為計,循序漸進,我們財力物力都不能長久,如稍有疏忽大意,他們就要乘間抵隙。如果相持過激,又恐成事端,還望朝廷將邊患堪虞久懸未決之事早定辦法,以正國界為是。”

徐世昌點頭道:“所言極是。當務之急,一麵仍由外部速催政府早派員會勘,解決此案問題,明定國界,各守範圍,一麵還要由督辦率幫辦嚴令各派出人員隨時籌邊,維持現狀,做好將來勘界的準備。”

“吳幫辦高升哪裏?”他才不是關心往對頭的去向哩,隻是為失去這個得力助手惋惜。

總督知道他的意思,說:“吳祿貞招回奉天仍為參議,你有用得著的地方,他還是應該義不容辭的。”

這樣一來,陳昭常才吃了顆定心丸,起告退。

景靜淑正急躁不安:小兒子水土不服,長了一水痘,哭鬧不止。大女兒沒人跟她玩耍,吵著要回北京,屋子裏亂成一團。

吳祿貞從外麵回來,一見門就舉著兩個盒子說:“孩兒們,看爹爹給你們帶什麽來了?”

兩孩子立刻停止了吵鬧,大的伸手接過,小的撲了過去也拿了一盒。

妻子把兒子手中的打開來看:“這是什麽糕點?”

“朝鮮煎果,這可是好東西啊。”

“還是進口的?”

“不,這是延吉這裏韓民製造的。”

女兒手上拿著一盒,又來搶弟弟的:“我也要煎果!”

吳祿貞抱起女兒,給她打開:“你手上的更好吃,是油蜜果。”

女兒抓起一顆放進嘴裏,立刻叫了起來:“嗯,好吃,好好吃!”

“華兒,給母親吃一個!”

女兒聽爸爸的,抓了一個給母親吃,還問:“媽媽,好吃不好吃?”

“好吃好吃。”靜淑看見女兒手中的與兒子手中的不一樣,問丈夫:“兩個孩子給一樣的食物,也免得他們爭嘴呀。”

“忠黃不是生病麽,”吳祿貞說,“他那煎果是用蓮根、生薑、桔梗、人參等放進蜂蜜裏煎熬成的。本地人說,對治療水痘特別有效。”

“是嗎?女兒這蜜果也好吃,又甜又香,是什麽做的?”

“當然好吃啊,這是韓民擺宴席的時候才做的。見你們遠道而來,專門給你們特製的。”

“這裏老百姓真好!”

“是啊,朝鮮族是一個友善、智慧的民族,他們對我們真不錯。”

“你有人緣啊,到哪裏都有人對你不錯。”

妻子說著真怪地瞟了他一眼。當丈夫的心有餘悸,偷眼一掃,看出了妻子的不快。下意識一摸內衣,想起自己昨天換了衣服,衣服又被妻子洗了,暗叫“不好”,訕笑道:“對我最好的還是妻子啊。”

“還有知名不具、願與你永結同心的紅顏知己吧?”妻子說著,眼睛就紅了。

知道事泄露,吳祿貞叫來傭人,把兩個孩子帶到前屋去玩,這才向她伸過手去:“淑,給我吧。”

“你要什麽?”妻子明知故問,氣鼓鼓地說。

丈夫還是那麽雄直酣快地說:“那封來自奉天的信。”

“我知道你舍不得離開片刻嘛?”妻子掏出來擲給他,“這可是一封無言的書!”

丈夫接過來也不說話,擦根火柴就要燒,又被妻子奪下:“別在這裏蓋彌彰了,燒了你不心疼?”

“我和她真沒什麽……”

“沒什麽她用青絲給你編織同心結?沒什麽你心肝寶貝地收藏著她的來信?”妻子說著就哭倒在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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