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紀四年的揚州,並不安穩。

最先是官吏瘋狂的打擊揚州內的商賈,揚州最先因王公的緣故,發展是非常迅速的,出現了諸多的大商賈,所謂的這些大商賈,所擁有的勢力是不可小視的,就是當地的官吏們,都要禮讓三分,這些大商賈,有的手中有幾十艘的大商船,也有的擁有數萬雇農為他們種植茶園。

就是這樣龐大的勢力,最先遭受到了揚州官吏們的雷霆打擊,哀鴻遍野,不過,好在曹丕並不是個庸碌之人,何況,海外府平日裏也多借助這些商賈們的力量,故而,人雖是死了,可是產業卻並沒有倒塌,比如那個家裏有很多船隻的,他們的船隻轉移到了海外府的名下,而他的雇傭水手也變成了官府正式任用的水手。

茶園同樣也是落在了揚州官府之手,這些大商賈們的被抓,並沒有影響到揚州的出產,可是底層商販所遭受的打擊,卻是徹底影響到了揚州,隻是在幾日之內,揚州就有些市場蕭瑟,仿佛又回到了過去的模樣,不過,這樣的情況隻是持續了不到七日,原先那些對付商賈們的官吏,鋃鐺入獄,甚至是與先前被抓的那些商賈們一同關押了起來。

官府很快運作了起來,對於這段時日的情況,給出了一個合理的解釋,原來都是那些官吏們胡作非為,假傳聖旨,欺壓商賈,魚肉百姓,天子在得知他們的作為之後,嚴厲的懲戒了他們,同時,還會釋放那些無辜的商賈,對於商販,也不得再進行欺辱,當這通告出現之後,果然,不少被抓走的商賈也都被放了出來。

他們走出牢獄的時候,看起來格外的激動,以至於有些神誌不清,甚至嘮叨著自己見到了天子,天子還對自己噓寒問暖,無論他們怎麽說,揚州動**的局勢還是結束了,看起來,好似並沒有什麽改變,商賈們很快還是走出了家門,開始了正常的工作,官吏們很快就換了一批,那些熬著時日的年輕人們笑著走上了夢寐以求的位置上。

揚州依舊還是揚州,劉衢走在街道上,看著熙熙攘攘的道路,看著那叫賣著的商販,好奇的觀望著周圍,臉上滿是笑容,好像沒有改變,好像又有改變,起碼,在更卒們再次在街道內巡視的時候,這些商販們的臉上出現了畏懼,起碼,在城門處,再也沒有士卒敢與商賈們笑談,商賈也是如此,低著頭,誠惶誠恐。

“天子仁義啊……若不是天子,隻怕我是不能活著從那些酷吏的手裏走出來的……”

“對啊……天子是否真的來了揚州啊?”

“那是自然,據說啊,那些官吏們就是知道天子來了,生怕自己與一些商賈勾結貪汙的事情敗露,這才連忙在揚州內鎮壓商賈,就是不想讓天子看到啊,不過,天子那是尋常人麽?他坐在府內,放眼一望啊,就看出揚州內定有冤情,這才知道了我們的事情,那些酷吏,還有那些奸商,都被抓走了……”

聽著百姓們的閑聊,劉衢側過頭來,看向了一旁的周瑜。

這次出行,他並沒有把薑維帶上,反而是帶上了曹丕與周瑜這兩個人,曹丕這些日子,神色是愈發的不好,茶飯不思,周瑜比他好一些,不過,這次海外府也遭受到了一定的牽連,這讓周瑜有些心疼,劉衢不顧這兩人心裏是如何想的,走在街道上,他笑著說道:“揚州好玩的地方就是多啊1”

“是啊……君。”

“這次,雖說揚州的官吏讓我非常的失望,不過,你做的還是不錯的,這裏還是如此的繁華,這就難得了,看得出,你是真心想要保住揚州的繁榮的,很好,揚州若是沒落了,我以後想要來玩,都找不到什麽好玩的地方了,對罷?”,劉衢笑著問道,曹丕急忙點了點頭,說道:“的確如此。”

“哈哈哈,你是五虎裏的二虎,我也是虎,本該親近才是,不能弄得這麽生分,你就在這裏好好幹你的,等上一段時間啊,我看看能不能讓你到我那裏去,我再給你個好點的位置……”,劉衢說著,三人進了一家食肆,坐了下來,揚州的美食也是非常不錯的,劉衢大口大口的吃著。

“周公啊,你也吃一些啊……對了,你的那個弟子,袁耀,我已經安排他當上仆射了,這個時候,大抵他已經在廟堂了……我覺得啊,他與曹衝一同,倒是能接替廟堂裏的幾個老人……”,劉衢一邊吃著美食,一邊含糊不清的說著,隻是,他的言語,卻是讓周瑜與曹丕都格外的上心。

接替老家夥的位置?

廟堂裏的老家夥,一般指的可不是別人啊。

大多時候,這個老家夥值得都是三令,難不成……兩人互相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裏看到了一絲驚喜,不過,他們還是沒有說出來,劉衢又與他們聊了許久,方才看到有一人急急忙忙的走了進來,來人正是薑維,薑維走到了天子的身邊,拜見了麵前的兩位兩千石,方才看向了天子。

他似乎有什麽話要與天子說,正要低聲耳語,劉衢不悅地說道:“有什麽話,隻管講述,曹公與周公又不是外人!”,聽到劉衢如此言語,薑維方才無奈地說道:“廟堂送來了書信,要陛下趕快回去,還有諸葛令公,龐令公等人,也都發來了書信,希望陛下能迅速返回。”

“哦?發生了什麽事啊?”

“陛下,據說是繡衣使者,他們以腹議君王,泄密之罪,抓捕了數個大臣,還要將他們處死……”

“啊?我不在,袁尚怎麽敢去殺那些大臣?”,劉衢驚訝的問道,薑維一愣,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情,周瑜皺著眉頭,思索了許久,不知在想些什麽,至於曹丕,則是格外的驚訝,似乎對此事頗為的上心,畢竟,他還有個弟弟也在廟堂,劉衢沉思了片刻,方才說道:“這樣罷,朕修書一封,趕快送回雒縣去,朕就是現在走,也趕不上了,還是通過書信罷!”

“謹喏!”,薑維說著,匆匆離去。

曹丕這才著急地問道:“陛下,我那胞弟,他為人急躁,不會是……”

“唉,你就莫要多想啦,子建啊,為人聰慧,又跟著諸葛令公在忙碌,他絕對是沒有什麽事的。”劉衢說著,曹丕方才有些放心,至於周瑜,卻還是沒有言語,三人一直逛到了傍晚,曹丕方才告辭離去,隻剩下周瑜與劉衢走在一起,劉衢欣賞著周圍的風景,問道:“周公啊,朕也要回去了,這交州的事情,你可得辦好了。”

“臣明白。”

“朕啊,其實是很想帶著周公回雒縣的,如今的雒縣,實在太缺一個像周公這樣的果斷之人……可是朕又很擔心,周公可知朕在擔心什麽?”,劉衢問道,聽到劉衢的詢問,周瑜不假思索的回答道:“陛下擔憂臣與龐統,仲長統等人的關係。”

劉衢一愣,隨即笑了起來,“周公還是誠實君子啊!你說的很對,朕的確是在擔心這個,朕放心的將廟堂大事都交給了三位令公,不過,這三位令公之中,朕對於龐令公,也不是不信任,就是擔心,他會把太多自己的想法施加在國事上,侍中台裏,龐令公的支持者,已經開始壓過諸葛令公了……”

“朕倒是不在意誰壓得住誰,可是,朕不希望龐令公那什麽扶持豪強之類的政策,在大漢之內全力的實施……這就是朕沒有將周公你接回廟堂的原因了。”

“陛下可曾想過,或許龐令公說的真的能讓大漢變得更加富強呢?”

“哈哈哈~~”,劉衢再次大笑,他搖著頭,“朕可沒有父祖的才能,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做出一番超越他們的偉業,朕隻要能保住這先祖的基業,不讓他在我的手裏被毀掉便可以了……至於這更加富強的事情,還是留給朕的後人罷。”劉衢說著,又問道:“周公你該不會將這些話告訴龐令公罷?”

“臣不敢。”

“你可別告訴他,不然啊,回到廟堂裏,隻怕他便要跟朕說什麽辭官回鄉,他這樣的人才,朕怎麽舍得讓他離開呢?”

“陛下,群臣大多都小看了你啊……臣也是。”

“哎,怎麽能說是小看了呢,朕的確算不得什麽好皇帝,對朕而言啊,這國事,哪有沙場好玩?朕也隻是想安安心心的去玩啊,可若是誰讓朕不能安心的去玩,還要去照顧他留下的爛攤子,那朕就會跟他好好的玩一玩,這些年裏,海外府擴張了不少罷,不過上繳的稅賦,卻是一動不動……”

“周公啊,你說,朕能安心的去玩麽?”,劉衢轉過頭來,滿臉的微笑。

“能……能。”周瑜點著頭,後退了半步,劉衢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當然,周公你也不要多心,朕絕對沒有懷疑你的想法,隻是啊,這海外府要擴張什麽的,你可以跟朕說嘛,朕肯定是會支持的,用要上繳廟堂的錢去建設海外府,這本身沒有什麽,但是還是要跟朕說一聲,周公認為呢?”

“臣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