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顧四周,林熠已經明白,為什麽仇厲沒有放出煙花示警求援。

整片白樺林俱被淡紫色的雨霧覆蓋,即使屏息,也難以抵擋毒氣從肌膚毛孔向內滲透;此毒不除,衝進來再多的援兵,也不過是飛蛾投火、自蹈死地。

是什麽人設下了這個陷阱,居然要將冥教與青木宮的精銳一網打盡?掃視那一張張臥倒在血泊裏熟悉和不熟悉的臉龐,他的心底竄升起濃烈的殺機。

驀地胸口一暖,執念玉感應到主人的殺氣,釋放出溫潤如水的微芒,令他的神誌陡清,重新冷靜下來。

就這麽短短一會兒工夫,場中又有三個人禁受不住毒氣侵蝕,吼嘯暴起,被林熠先一步禁製了經脈點倒在地。但這麽做猶如飲鴆止渴,體內毒氣湧動更甚,就算能平安得脫此劫,事後也勢必元氣大傷。

他有心將眾人一一移出白樺林,帶到安全的地方再行處理,可甫一接觸仇厲二弟子湯堅的肩膀,後者便心生警兆,猛然睜開紫焰咄咄的雙目,揮臂就是一掌。林熠無奈之下唯有照葫蘆畫瓢,先將他點倒再說。

正這時林外上空響起清越猿啼,風馳電掣朝這兒掠來;小金雙目放電,也抬頭長嘯遙相呼應。光華一閃,青丘姥姥已攜著小青飄落到林熠身前。

她見著林熠也不說話,隻低低「咦」了聲,抬玉腕彈指射出一溜金色藥粉;那藥粉碰到紫霧,「嗤嗤」融散成淡金色的輕煙,如滾雪球似的朝四周飛速擴散,不一刻林內金煙繚繞,紫霧漸漸褪色,被風一吹,散了。

林熠長鬆一口氣,拍開各人被禁製的經脈,問道:「這是什麽毒?」

青丘姥姥道:「與其說它是毒,倒不如說是迷幻劑更加貼切。這是我平生見過的所有迷幻劑裏最厲害的一種,不僅久聚不散、能滲透肌膚,而且毫無異味,隻消指甲片大小的一團,就能隨風飄散,籠罩方圓十數裏。

「唯一的欠缺,就是藥粉散布在空氣裏,會形成淡淡的紫色煙霧,卻被黑夜、大雨與密林掩飾,難怪仇厲他們會著道。」

林熠想了想,問道:「你是否知道當世有誰能配出這種迷藥,比如大般若寺?」

青丘姥姥冷冷道:「大般若寺自詡佛門正宗,未必能有這樣的手段。倒是西域秘宗曾保有類似迷幻劑的調製秘方,據說是得自三百多年前的一位中土異人。」

林熠苦笑道:「這個答案更加糟糕,難不成是秘宗和大般若寺聯手暗算我們?」

青丘姥姥道:「這我可不曉得了。但假如我再遲來一步,林中的人除了你便要全軍覆沒。」

她忽然改用傳音入密道:「我這次回無涯山莊拜見龍頭,他命我轉達一個消息。日前天宗宗主戎淡遠密會正道八派各家掌門,準備等你在西域拚得兩敗俱傷之後,便坐收漁利,兵發萬潮宮,一舉滅了冥教。」

林熠點點頭,道:「我明白了。」

青丘姥姥漠然道:「你不明白。龍頭也打算乘這機會一鼓聚殲天宗與正道八派,永除後患。從此之後,正魔兩道既可盡握於你手,開啟《雲篆天策》亦指日可待。」

林熠默默無言,若有所覺地抬起頭,看到小青無限愜意地坐在樹梢上,讓小金殷勤地撓著癢癢,不時還舒舒服服地打上個哈欠。他禁不住莞爾一笑,道:「龍頭好打算,不過,你覺得我應該乖乖服從他的安排麽?」

青丘姥姥徐徐道:「掌握自己的人是你,作出選擇的人也是你,我隻曉得龍頭說過,隻要能開啟了《雲篆天策》,容若蝶便可恢複從前所有的記憶。」說罷身形一閃,斂入空桑珠,接著道:「當然,前提是你先要將她從秘宗手裏救出來。」

「《雲篆天策》—」林熠在心中喃喃重複,感覺著這四個字像一道魔咒,禁錮住自己的命運,推動著他步入黑暗、跋涉黑暗。

場內仇厲、花千迭修為較深,淩幽如、葉幽雨和鄧宣中毒較淺,已紛紛醒來。

花千迭長身而起,目睹青木宮部眾一地死傷,麵色慘然,嘿嘿冷笑道:「好個大般若寺,殺人不用刀,不愧是佛門聖地!」

鄧宣昏昏沉沉的腦袋讓風雨一吹,又清醒不少,急問道:「花宮主,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纖盈呢?」

花千迭手撫白樺樹幹不答,「喀喇」脆響,堅硬厚重的樹幹被他應聲捏碎一塊。

邙山雙聖一躍跳起,白老七破口大罵道:「**你的老賊禿,竟敢暗算老子!」

白老九接口罵道:「腦袋不長毛,想不出好事,等落在老子手裏,全都一個個活剁了他喂王八!」

仇厲尚能保持貫有的鎮定,但冷漠的目光掃視過冥教傷亡教眾的屍體時,也禁不住掠過一抹悲哀與憤怒,回答道:「我與花宮主率著本教和青木宮一共三十五位高手應約前來,提早了小半個時辰,在林內等候盤念方丈。

「不料沒有等到正主,我們這些人卻中了彌漫在雨霧裏的劇毒,接二連三地神誌錯亂,殺意大盛,在林中自相火拚起來。

待到察覺情形不對,想退出白樺林,已然晚了半步,為抵禦毒氣侵襲,唯有就地運功,辛苦支撐。」

淩幽如問道:「這麽說盤念方丈並沒有如約前來?」

仇厲嘿然道:「他要是來了,不等你們趕到,我們這些人早就沒命了。」

林熠平靜吩咐道:「淩長老,放召集信號。」

淩幽如應道:「是!」揮出一枚銀色煙火,在高空中轟然綻放。

木仙子睜開雙眼,心有餘悸道:「好厲害的劇毒!花宮主,看到盈兒了麽?」

花千迭竭力抑製住怒火,沙啞著嗓子回答道:「盈兒隻怕還在他們的手上,我們這是中了大般若寺的陷阱!」俯首看見一名心愛的弟子身插數刃,仰麵躺在血水裏,饒是他魔功精湛、心如金石,也忍不住潸然落淚。

林內悲聲四起,鍾魁、湯堅等人圍跪在雁兆的屍首邊,亦是無聲哽咽,風吼如泣,痛憤滿懷。

仇厲闊步走到雁兆屍體前,冷然訓斥道:「哭什麽,你們幾個追隨我這多年,還勘不透生死離別麽?今日是雁兆,明天說不定就是我仇某。大丈夫死則死耳,何必婆婆媽媽、嗚嗚咽咽?」

他縱橫天下多少年,從未吃過像今天這樣的大虧,連座下的弟子都不能保全,雖然眼裏沒有落一滴淚,可心底殺念如熾,沸騰如火山熔漿。俯身抱起雁兆冰冷的屍首,無語間,「喀喇喇」一記雷電將他的臉照得雪亮,說不出的猙厲可怖,沒有一絲血色。

鍾魁等人站起身聚到師尊周圍,齊聲悲嘯。其他的青木宮與冥教教眾聞聲而起,不約而同作嘯呼應,將隆隆的滾雷聲也蓋了過去。

長嘯久久徐歇,白樺林內人影晃動,天石宮、金牛宮和冥教洞天、幽天諸部的人馬絡繹趕至。眾人見此情景,無不悲憤交加,陷入一片可怕的死寂中。

所有人的視線聚集在林熠的臉上,聽他一字一頓地說道:「血債血償,妄敢犯我者,雖遠必誅,雖強必滅!仇副教主—」

仇厲高聲應道:「屬下在!」

林熠道:「傳令放出所有眼線斥候,搜尋盤念方丈和花纖盈的下落;淩長老,協同青木宮花宮主處理善後,將死難兄弟的遺體整理幹淨,找一處附近的秘宗寺院暫存,等斬下凶手首級獻於靈前,再行祭奠火化。」

花千迭揚聲道:「林教主,今晚慘死在白樺林中的,至少有一半是我青木宮的部屬。敝宮願與聖教同進共退,和大般若寺誓不兩立、不死不休!」

鄧宣緊接著朗聲附和道:「金牛宮願與聖教同進共退,踏平大般若寺!」

石品天嘴裏叼著根稻草棍,一麵嚼得津津有味,一麵嘿嘿笑道:「沒說的,踏平大般若寺也得算老夫一份。」

邙山雙聖亂混江湖時日長久,何曾像今晚這般受人暗算,差點丟了一雙老命,卻連凶手的影子都沒見著,更窩了一肚子邪火沒處發泄,聞言異口同聲道:「對,先宰了老禿驢,再拆了他的和尚廟!」

群情洶湧間,猛聽有人叫道:「林兄弟,我總算找到你了。快,快去救盈姑娘!」

人叢分開,擠進一名中年男子,由於真氣耗損甚劇,麵色變得蒼白,身上衣衫濕透,不知是雨水還是汗水,尚在冒著若有若無的白蒙蒙蒸氣。

在場眾人聽見他提及花纖盈盡皆一楞,除了林熠外,居然誰也不認識來人。

倒是花千夜曾與他有過一麵之緣,急忙問道:「姚人北,你知道盈兒在哪裏?」

姚人北點點頭,喘息道:「我曾經送給盈姑娘一枚玉佩,要她在萬分危急時捏碎扔到水裏。大約三個時辰前,我正趕往聖城要為林兄弟助陣,冷不丁心生感應,便曉得是盈姑娘出事了。

「我當下改變路線,循著‘鎖心玉’傳遞警訊的方向找尋,約禦風飛行了三百多裏,查到了一座秘宗寺院。」

他起初的幾句話說得若斷若續,到後來越來越流利,顯是功力迅速恢複之故,接下來繼續道:「我潛蹤匿跡在寺院外打探,竟發現大般若寺的盤念方丈和盤崗長老,正率著門下六名弟子駐駕於此。

「姚某自忖不是他們的對手,因此不敢輕舉妄動,免得打草驚蛇,守候了一個多時辰,又尋不到機會潛入,我隻好悄悄離開,想聯絡上林兄弟再圖解救。正巧看見白樺林上空有煙花爆散,便趕了過來。」

他三言兩語述說完經曆,眾人大為振奮。

鄧宣迫不及待問道:「姚大哥,那座寺院在什麽地方?」

姚人北道:「那個地方叫雪風穀,裏麵有座名叫‘著空’的寺院。我粗粗打量,裏麵少說也有五六十個秘宗僧人,再加上大般若寺的人,實力頗不可小覷。」

白老九搶先道:「那又如何,咱們隻管殺過去,把那破廟給平了!」

仇厲輕輕放下雁兆的屍體,緩緩道:「林教主,請你下令!」

林熠頷首,道:「洞天部留下收拾善後,其他人各按序列,由姚大哥引路前往。」

命令一下,林內兩百餘人除了洞天部的教眾,一起隨著林熠和姚人北禦風而起,往西北方向的雪風穀飛去。

滂沱的大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成了眾人最好的掩護,誰也不會料到,此時此刻,正有著一股憤怒而龐大的洪流跨越雷雨,殺奔著空寺。

眾人在雪風穀山崖上落定,鴉雀無聲地俯瞰穀底。狂風暴雨裏,崖頂皚皚積雪被卷吹而起,形成一蓬蓬白茫茫的浪濤,更增肅殺之意。

鄧宣、花千迭、仇厲、石品天父子等各家的首腦人物,肅立在林熠身側,姚人北伸手指向崖底隱有一點微燈的地方,道:「那裏就是著空寺,盈姑娘的鎖心玉,便是被她捏碎了扔進寺外的溪流裏。」

林熠默默審視片刻,下令道:「淩長老率幽天、洞真兩部在寺後潛伏;石宮主率所部負責南方;鄧宮主率金牛宮部眾埋伏於寺北。花宮主,你和我帶人從正門進去。

「咱們既為救人複仇而來,就不必講什麽道義規矩,隻要正門喊殺一起,立即四麵圍攻,先找到花纖盈,再尋盤念方丈算總帳。」

他身後這些無不是敢說敢幹的魔道巨頭,這種幹淨俐落的突襲正合心意。

花千迭讚成道:「對,先救出盈兒,一來免得咱們投鼠忌器,受他們的要脅,二來坐實證據,看盤念方丈如何抵賴。」

林熠道:「冤有頭,債有主,寺裏的秘宗僧人未必知情,稍後動手時盡量生擒,更不必毀損著空寺,暫時給別哲法王留些情麵。」

眾人紛紛點頭應下。

唯獨白老七不以為然道:「人就在他們廟裏了,還說那些秘宗禿驢未必知情?分明都是一夥的,殺了沒錯。」

林熠搖頭道:「姚大哥隻說,鎖心玉沉入了寺外的溪流,可沒確認纖盈定在著空寺內。咱們萬一搜索不到人,怎麽辦?」

白老九搔搔腦袋道:「我懂了,打大般若寺的禿驢總是沒錯的,誰叫盤念當街劫持花丫頭,又設計暗算咱們?縱是咱們在寺裏搜不到人,隻要不殺人不放火,也就不會和秘宗鬧得太僵。」

鄧宣問道:「如果我們在著空寺裏找到了纖盈,那又該如何?」

林熠淡淡微笑,說道:「這就沒什麽好說的了。殺盤念,血洗著空寺!」

淩幽如素來殺人於談笑之間,此刻卻猶豫道:「萬一別哲法王惱羞成怒,容姑娘可就危險了!」

葉幽雨罕有地插話道:「淩長老,你還沒明白林教主的意思。假如盈姑娘果真被拘禁在著空寺內,秘宗與禪宗聯手絞殺聖教與各大魔宮的意圖,即已昭然若揭。

「咱們今夜不快刀斬亂麻,先解決了大般若寺,明早他們一樣會置本教於死地。莫如屠滅著空寺敲山震虎,令別哲法王忌憚咱們的實力,容姑娘反得安全。」

鄧宣嘿然道:「大般若寺、天宗、秘宗聯手又怎樣,大不了就與他們同歸於盡,大家都幹淨。」

林熠肅然道:「眼前險惡的局勢,大家應該都清楚了。這件事情歸根結底,除了花宮主外,和其他各位並無直接關係,要是現在退出也還來得及,林某也能體會諸位苦衷,絕不怪罪。」

石品天哈哈一笑道:「怕個鳥!***,咱們魔宮什麽時候任人宰割過?索性來個通殺,管他什麽天宗、禪宗,連帶秘宗一塊兒搓扁了!」

邙山雙聖喝彩道:「說的好,搓扁他們。」

林熠見眾情激昂,揮手低喝道:「按令行事,各就各位!」

三路人馬在淩幽如、石品天和鄧宣的率領下,悄悄潛下山崖,進入預定的位置。

林熠回頭向姚人北招呼道:「姚大哥,咱們也下去罷。」率先飄身飛落穀底。

他一馬當先在前開道,身後緊跟著姚人北、仇厲、邙山雙聖及葉幽雨等人。

眾人均曉得,大般若寺號稱禪宗聖地享譽千年,而盤念方丈雖不在三聖五帝之列,但人的名,樹的影,一場驚天動地的惡戰眼看就在近前。故此振奮精神,隨著林熠若猛虎撲食衝向著空寺。

到得門前眾人止步,仇厲二話不說淩空出掌,一蓬血霧「呼」地洶湧而出,「砰」一聲將兩扇緊閉的正門激飛出去,碎裂成粉末。

在前院房簷底下守夜的兩名僧人聽到動靜,匆忙跑出來,驚問道:「什麽人?」

仇厲也聽不懂西域語,鼓氣揚聲冷冷喝道:「聖教林教主駕到,讓盤念方丈出來說話!」一言既出,寺廟裏的大鍾被震得嗡嗡響鳴,聲勢駭人。

林熠一整衣冠,闊步走入廟門,那兩名守夜僧趕忙伸手阻攔道:「請先留步,小僧即刻通稟住持!」

話未說全,眼前青影閃動,身子一輕,已被葉幽雨一手一個,如老鷹抓小雞般扔了出去。

前殿左首的門洞燈火乍亮,一群僧眾提著燈籠、舉著火把湧將出來。正中一位老僧白髯如銀,氣度優雅,正是大般若寺方丈盤念大師。

在他左麵是一位秘宗老僧,神色微現惶恐,手持法杖亦步亦趨,想來就是著空寺的住持霆雷上師。

右麵站著的一名虯髯老僧,身材魁梧、氣勢雄渾,怒聲暴喝道:「什麽人敢在佛門聖地傷人肇事?」

林熠站定身形,眾人在他身後扇形排開。

仇厲冷笑道:「盤崗大師,你是耳朵聾了,還是眼睛瞎了,沒瞧見本教林教主在此?」

盤崗大師滿麵怒色,「哈」地一笑譏誚道:「我當是誰,恁大的陣仗,敢情是一班冥教的魔頭前來生事。林教主又怎的,便能無緣無故毀山門、傷佛徒麽?」

林熠也不生氣,悠然道:「本教雖僻處南方一隅之地,不敢和號稱禪門正宗的大般若寺相提並論,可也深知恩怨分明的道理。有道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林某不才,正想請諸位大師指點一二。」

盤念大師手轉佛珠,問道:「請問林教主深夜登門有何見教,不妨直言。」

林熠暗自一聲冷笑,斬釘截鐵道:「救人,算帳!」

盤崗大師愕然道:「救什麽人,算什麽帳?」

白老七忍不住出言損道:「喲喝,裝模作樣鬧得還挺像,怎麽不改行去唱戲?你們抓了青木宮的花丫頭,說好今夜子時在城東二十八裏白樺林交人,卻布下陷阱,險險把老子們一網打盡,這會兒還來裝什麽無辜?」

盤崗大師臉上越發驚訝,大聲道:「你說什麽,咱們何時抓過青木宮的人,又何時暗算過你們?」

盤念大師垂目合十道:「阿彌陀佛,諸位施主息怒,恐怕此間多有誤會。」

「狗屁誤會!」白老九見兩個老和尚百般抵賴不肯認帳,簡直氣不打一處來,「呸」地一口濃痰朝對方唾去,怒道:「昨天下午老子親眼見你抓走了花丫頭,這時瞧咱們找上門來,心裏害怕,便想當縮頭烏龜麽?」

這邊唇槍舌劍,另外三麵已傳來陣陣喊殺聲。

著空寺的住持霆雷上師色變道:「林教主,貴教何故又要圍攻我著空寺?」

林熠好整以暇回答道:「自然是在搜救盈姑娘。倘若此事查明與貴寺無關,林某自當向上師謝罪致歉,可若是不巧從貴寺搜出了盈姑娘,上師便看著辦吧!」

盤崗大師喝斥道:「林熠,做人不要太囂張了!就算要找借口與敝寺為敵,也不必牽累著空寺。叫你的人立即停下,老衲來領教你的高招就是!」

林熠搖頭道:「對不起,負責搜寺的除了本教各部人馬外,還有金牛宮、天石宮的朋友,他們可未必肯聽林某的號令。今夜不把著空寺揭地三尺尋出花纖盈,請恕我們不能停手。」

盤崗大師道:「要是你們在寺裏搜不到人,又該怎麽說?」

花千迭冷笑道:「好辦得很,那就著落在貴寺盤念方丈的身上,連帶白樺林的血帳一並結算。」

突然後院火光衝霄,轉眼間熊熊燃燒了起來。眾僧一陣**,無不怒色滿麵。

霆雷住持叫道:「哎呀,大家快去救火!」

盤崗大師「鏗」地一振伏魔金杵,怒聲道:「林熠,你這魔頭,竟敢縱容手下放火燒寺,老衲豈能容你?」縱身就要衝上來。

不防麵前身影一晃,盤念大師已攔住去路,和聲道:「師弟,勿動無名之火。此事多有蹊蹺,尚需謹慎處置。」

盤崗大師雖是佛門高僧,但生性剛烈暴躁,又專修「霹靂伏魔」的佛家心法,逾兩甲子,更是老而彌堅。

但方丈的話裏自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驚怒之下隻得狠狠揮杵,「轟」地在地上砸出一個丈許方圓的大坑,無可奈何道:「唉,師兄你就是好說話。都火燒眉毛了,怎麽謹慎?」

盤念大師微笑道:「若你心頭無礙,又何來火燒眉毛?霆雷住持,請你傳下法諭,命貴寺僧眾無需抵抗,盡皆到前院集合,林教主也必定會有所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