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海在翻騰,天地在咆哮。容若蝶佇立在搖搖欲墜的血奕天最後一處峭壁上,俯瞰著腳下湧動肆虐的血色深淵,不禁一陣目眩。無斷、無滅一左一右,施展無比精純深厚的佛門真氣,護持著她的嬌軀。這弱不禁風的嬌柔少女,竟要用她的豆蔻芳華,去換取悠悠蒼生的永世安居。上天為何偏偏選中了她?為何將這等無比艱難的使命,壓負在她脆弱而堅毅的肩頭?「兩位大師,多謝你們萬裏迢迢護送晚輩至此,我們就此作別,恭祝兩位能早日得參大道,修成正果。」容若蝶寧靜的俏臉上沒有慷慨赴難的激昂,沒有命不長久的悲戚,徐徐告別。兩位秘師肅穆莊重,近乎虔誠地向容若蝶雙手合十,深深一拜,道:「小姐有悲天憫人之善心,忘乎生死之超脫,老衲妄修千多年的佛門,已是無地自容,小姐交代的身後事,老衲定當竭盡全力,以稍贖愧疚。」容若蝶淡雅悠然地微笑道:「這是晚輩宿命如此,與兩位大師毫無關係。」花千迭遲疑片刻,咳嗽了一聲,說道:「容小姐,妳打算如何封鎮冥海?」容若蝶道:「花宮主稍安毋躁,很快就能明白。」她向無斷、無滅微一頷首,道:「再會!」就這樣向著峭壁盡頭,鎮定自若,舉步行去。花千迭深感不妥,可又摸不準容若蝶到底準備做什麽,隻好站在兩大秘師身後靜觀其變,目送容若蝶一步步走向懸崖盡處。驀然,她像是聽到了什麽,緩緩回轉過頭。視線的另一端,登時牽係到一個熟悉的年輕男子麵龐上。是他,他終究趕來了。「你到底還是來了。」與噩夢裏的台詞不同,她輕輕一聲歎息,露出一縷淡淡的溫柔笑容,說道:「為何不先看過我留給你的書信?」林熠克製著焦急,回答道:「我怕來不及,若蝶,妳能不能往裏走一些?」

容若蝶搖頭,微笑道:「好好活著,相信我們來生還會再見,那時,別忘了告訴我你是誰,這樣我就不用再在芸芸眾生裏辛苦找尋。記得,等我……」

她毅然回頭,縱身躍下!

眾人此起彼伏的失聲驚呼中,林熠將雁鸞霜送入淩幽如懷裏,用最快的身法撲向容若蝶飄飄下落的倩影。

他躍出懸崖加速下墜,在半空中堪堪追到了容若蝶身後,探手抓向她的香肩。

眾人不約而同趕到峭壁邊緣,低頭屏息觀瞧,心情亦是緊張到了極點。

然而,就在林熠五指碰觸到容若蝶嬌軀的剎那,她的身體裏突然迸發出一團絢麗奪目的紫色光華,「呼」地張起,讓所有人的眼簾中盈動著紫蒙蒙的霧光,卻再也看不清其它任何物事。

林熠清晰感覺到,容若蝶柔弱無骨的肩頭,像是驟然幻作一汪溫暖空靈的泉水,從他的指尖輕輕滑出,他分明牢牢抓住了,卻又讓她從指間溜走!

「若蝶!」浩**綺麗的光瀾,倏忽吞沒了他的全身,他功聚雙目,舒展靈覺,想找回容若蝶的影蹤。

可是,她便似化作了那團紫色的光芒,陡然間憑空消失在呼嘯的魑魅海上,消失在他的眼前,了無蹤跡。

紫瀾徐徐褪淡,空氣裏閃爍起無數細小的亮麗紫色光點,像是滿天飄灑的勿忘我,盤桓在人間眷戀難舍,最終還是灑散進冥海,宛若一朵朵浮萍,在血濤之上若隱若現地飄**著,消融著。

林熠呆呆停在空中,右手尚且保持著方才的姿勢,一動不動伸向前方的虛空中。

他眸中的熱淚,難以自製地緩緩淌落,還未到麵頰,就已被猙厲獰笑著的無邊狂風吹去。

人們呆立在峭壁上,親眼目睹了剛才那一幕不可思議而又驚心動魄的場景,好半晌,忘了呼吸,也忘了說話,兀自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景象。

林熠卻真切地明白,幻夢中預演的情形,果然無可避免的發生了。

她……以她的嬌柔之軀,毅然決然地投擁冥海,要令洶湧的狂濤不再泛濫,要令紅塵蒼生永享清平。

隻是,為何要留下自己,繼續煎熬?

若蝶,妳真的忍心麽!

林熠的心,彷佛也隨之沉入冥海最底,化作一塊冰涼堅硬的頑石,任由胸膛中滔天的巨浪,撲打,撕裂。電光石火裏,他猛然覺醒到,假如自己能夠用《雲篆天策》順利封鎮冥海,容若蝶就不必舍身鎮海,消弭浩劫。

歸根結底,是自己的無能和自負害了她!

撕心裂肺的疼,又怎抵得上心頭悔恨的萬一?

如果能讓光陰回流,如果能讓自己重新選擇一次,他寧可自己粉身碎骨,也要留下龍頭、留下《雲篆天策》!

同樣的,也能留下容若蝶和青丘姥姥那永恒的芳華!

可是縱是大羅金仙,也無力讓過去的事從頭再來,走遍天涯海角,亦買不到逝去的時光。

該發生的,終究發生了。

命運,不為任何人的意誌轉移。

命運按照它冥冥中早已設定的軌跡,無情地前行,剝奪去一件又一件他曾經擁有的,世上最美好、珍貴的情感。

還有淚可流麽?

心已麻木,他已不在乎。

甚至,他恨不能這絕情冷酷的天地,就在下一刻被冥海徹底淹沒吞噬,摧毀所有所有的一切,包括自己。

然而,地底深處的轟鳴漸漸退隱,像是遠去的噩夢。

奔騰怒吼的冥海也逐漸趨於寧靜,慢慢落潮回向它的故鄉。

靜靜的,靜靜的,人們眺望著這一切欣喜的改變,卻沒有絲毫的歡欣欲狂,心口被結結實實地堵住,鬱悶得難受,直想立刻逃離這裏,越遠越好。

花纖盈更是熱淚滿麵,緊緊握住鄧宣也在顫抖的手,哽咽著,卻是怎麽發不出一絲泣聲。

過了許久,林熠才想起容若蝶留給自己的書信。

他舉起手,心底卻是倏地一涼,那封被他緊攥在左手裏的信箋,早已粉碎,隻剩下最後一個小角還捏在掌心。

他還是迫不及待地打開。

幸存的紙箋上,僅僅留下了兩個娟秀沾滿淚跡的小楷。

「愛你」。

林熠無比貪婪地默讀了一遍又一遍,如同是在閱覽一封萬言書,淒楚的熱流湧上咽喉,禁不住低哼一聲,從嘴唇間嗆出殷紅淒厲的血。「啪!」血滴沾落到紙箋上,和著容若蝶的淚慢慢化開,像是一顆相思的紅豆。容若蝶最後的遺言,僅僅替他保留了兩個字。兩個令他一生已足夠的字。淚水模糊了視野。「愛你」,這是他曾經擁有的幸福。然而隻在一瞬間,他便失去了所有,失去了存在的意義。自古紅顏多薄命,不使人間見白頭。她是何其善良完美的一個少女,璀璨的生命不過剛剛開始,老天爺卻用如此殘忍的方式,讓她獻出了自己年輕的生命,從此永遠長眠。渾渾噩噩中,林熠聽見峭壁上的白老七關切地喊道:「林兄弟,你沒事罷,趕緊上來啊!」林熠木然抬首,看到花千迭、仇厲等人正要下來接應自己,他厲聲喝道:「你們誰也不許過來!」花千迭一怔,瞧著林熠猙獰可怕的眼神,不由凜然。他與仇厲悄悄互換了個眼色,說道:「林教主,你身負重傷,不宜在下麵久留,有什麽事,咱們上來再說罷。」林熠恍若未聞,不經意裏,風吹動發絲遮掩到眼簾。他愣住了。不知何時滿頭銀紫色的長發,竟霍然化作銀白發絲,落寞地在風中起舞。他苦澀地一笑,垂下頭。冥海裏泛動著紫色的光斑,宛如容若蝶那雙溫柔的星眸,正在對著他,一閃一閃的微笑。

「好好活著,相信我們來生還會再見,那時,別忘了告訴我你是誰,這樣我就不用再在芸芸眾生裏辛苦找尋,記得,等我……」耳畔響起容若蝶最後的話語,他的心痛楚地扭曲抽緊。「妳還在騙我……」他喃喃地自言自語道:「妳用自己的魂魄永鎮冥海,哪裏還可能再有來生?我縱然等上千年萬年,人世間卻又何處去尋妳愛妳?

「妳騙我!」

猛然,他向著冥海發出驚天動地的吼聲,淚流滿麵,發白如霜。

「妳騙我,騙我─」

空曠的冥海上空,此起彼伏飄**著回聲,他呆了一呆,忽而狀若瘋狂,縱聲大笑道:「妳騙不了我!我知道,妳一定正在底下等著我!」

靈光乍閃,記憶起容若蝶曾經說過,她是那樣的熱愛大海,而今,她的身與這海融為一體,再不分彼此。

這是命運的巧合,是宿命的安排?林熠不由生出一陣陣徹骨的寒意。

一瞬間,萬念如焚,不再剩下一絲一許。

《雲篆天策》已為龍頭攫取,容若蝶也以生命的代價封印了冥海,自己活著,已然無事可做。

他大笑著,突然將丹田真氣凝結成鉛。

林熠縱身投射向冥海波麵!

仇厲失聲叫道:「不好!」

身旁人影一閃,無斷無滅兩位秘師竟是更快一步,飛掠下峭壁直追林熠,焦灼喊道:「林教主,切莫自尋短見,辜負了容小姐苦心!」

林熠陡然翻轉向二僧,拍出勢大力沉的兩掌,怒喝道:「滾開!」

以無斷無滅秘師的絕世修為,亦不敢大意,急忙各自舉掌相迎,四掌轟然激撞,無斷頓時感覺不妙,脫口道:「糟了!」

原來最後關頭林熠掌力猛收,一任二僧雄渾的掌風破入他的體內,順勢借力,速度愈快,眨眼沉入冥海。

兩大秘師收住掌力頓足長歎,淩波踏在冥海上,說不出話。

林熠的修為固然了得,奈何他一心求死,硬受了摧枯拉朽的兩掌,再以肉身投進冥海,豈能還有生望?

無斷秘師低嘿一聲,「忽」地元神出竅,與無滅秘師雙雙躍入,將一對肉身留在冥海低空也顧不得了。

此時,崖上亦亂作一團。雁鸞霜在第一時間縱身撲向崖邊,可惜她修為盡失,教淩幽如死死扣住動彈不得,猛地天昏地暗,她失去了知覺。花纖盈也是哭叫道:「林大哥!」追著仇厲、石左寒就要下去。花千迭一把拽住她道:「妳瘋了!血肉之軀一入冥海,立時消融,不要性命了麽?兩位秘師和仇副教主他們已經入海搜救,林教主定會無事!」花纖盈拚命掙紮道:「放開我,放開我!林大哥連著肉身跳下冥海,哪裏還活得了?我要去救他!」邙山雙聖也沒了說話的興致,一個猛子栽了下去,再加上葉幽雨、石品天等人,剛歸於平靜的冥海又開了鍋。

一個時辰過去,兩個時辰過去。

底下的人浮起又沉落,每一次帶回的都是失望。

漸漸的,失望變成了絕望。

但沒人想放棄尋找。

一向堅強的淩幽如情不自禁地潸然淚落,俯視冥海,喃喃道:「林教主,你究竟在哪裏?」

花纖盈早已泣不成聲,淒然道:「都這麽久了還沒動靜,林大哥定是不在了!」

林熠並沒有死。當他縱身跳入冥海的一剎那,遽然有一蓬白色的光,不知從何處而來,籠罩全身,使得他的肉軀未受到冥海腐蝕,安然無恙。但硬受了無斷、無滅的兩掌,登時引發了林熠之前未愈的內傷,口中鮮血噴湧,幾欲昏死。迷迷蒙蒙中,他感覺到有一股雄厚無倫的冰流注入體內,瞬息平複了他的傷勢,也令他的神誌逐漸清醒。他這才發現,自己居然已置身在一間舒適幽暗的小廳裏。頭頂上懸著的是一盞古銅色圓盤,散發著銀白光華,一望即知是年代極為久遠的上古魔寶。「請坐。」身後有人說道。林熠回頭,看到久違的小白赫然坐在一張椅子裏,臉上帶著素來的冷漠,靜靜凝視著自己。他坐了下來,好像一轉眼已到了另外一個世界。腦海裏混亂一團,不知從何說起。小白也不說話,隻靜靜看著他。半天後,林熠略微回過神來,問道:「你救了我?」白回答道:「你還不能死,也根本死不了。」「哦?」林熠蕭索的笑了笑,自嘲道:「我是得罪了哪路神仙,竟連尋死的自由也被剝奪?」小白道:「天界的主宰、冥府的魔主,世上最不能招惹的兩位神魔,你都得罪光了,想死當然也就沒那麽容易。」「我?」林熠怔了好一會兒才道:「你不是在說笑罷?」「你看我像在說笑麽?」小白道:「我在冥海等了半天,救下了你,隻是想和你開個玩笑?」「你等了我半天?」林熠的眼神突然變冷,緩緩道:「你眼睜睜看著若蝶縱身躍入冥海,卻袖手旁觀?」小白笑了,說道:「即便是神帝和魔主,也有不能幹預的事情,何況是我?今日的結局,早在千多年前便已經注定,誰也改變不了什麽,除了你和她。」「若蝶已死了,我又能改變什麽?」林熠冷冷道:「你們高高在上,就像在欣賞一出出人間的鬧劇,把凡夫俗子的悲歡離合當作笑料!」「罵得好!」小白不怒反笑,道:「可惜你把自己也一並罵了進去。」林熠心頭一愣,道:「我不懂。」「不,你懂!」小白道:「有些事情,今天也該讓你知道了。你不覺得奇怪,為什麽容若蝶會突然幻化成光,以血肉之軀平複了冥海?別人,任何一個其它的人,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做到。」林熠靜靜地傾聽著,等待小白的答案。小白一字一頓道:「因為她是天之嬌女中,最小的一位紫薇星君輪回轉世,在塵世浮沉十生,為的就是完成今日的使命─為人間消除浩劫!」「我不信!」林熠心神劇震,咬牙說道。「你已信了,因為種種事實不由你不信。」

小白接著道:「還記得我告訴過你的話麽?你我本為一體,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們都是冥府大魔主的嫡子,事實上就是他的分身。我們一個主掌生,一個控管死,一個蘊藏光的神力,一個操縱暗的能量,千萬年來,都是如此。」

林熠深深震撼,難以置信注視小白,道:「那為何我會流落凡間?」

「很簡單,」小白道:「你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

「容若蝶─」林熠想了想,艱澀道:「或者說,紫薇星君?」

小白頷首道:「不錯,這是一道選擇題,要麽,你放棄在人間肉身成神的機會,要麽,她犧牲自己的生命,隻有這樣,才能挽救這一次的劫難。」

「可是我失敗了,所以逼得她義無反顧地去犧牲。」林熠苦澀地說道。

「不,你並沒有完全失敗,否則我何需阻止你自盡?」小白道:「你還有機會,不僅可以奪回《雲篆天策》,更可以贖回容若蝶!」

林熠的眼睛亮了起來,閃爍著希望的光芒徐徐道:「你是說,可以奪回《雲篆天策》?」

小白道:「《雲篆天策》盡管已落入龍頭手中,但他畢竟隻是凡夫俗子,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完全煉化,收為己用。要知道,天界的《雲篆天策》,偏巧隻有你和我才能破解封印,不然他何苦費盡心機地利用你去完成?」

說到這裏,小白油然一笑,道:「這真是個絕妙的諷刺,也幸虧事情如此,你才有希望。」

林熠熱血沸騰,像是煥發了生機,立即起身道:「我這就回去!」

「別心急。」小白勸阻道:「收回《雲篆天策》的方式,你還需要求教一個人。」

「誰?」林熠追問道。

「神帝!」小白道:「隻有他才曉得,如何從別人手裏,收回已開啟的《雲篆天策》,你想救回容若蝶,就非見他不可!」

林熠毫不猶豫道:「請你告訴我怎樣去找神帝,我相信你一定有辦法。」

小白罕有的沉默片刻,搖搖頭道:「我的確有辦法讓你進入天界,可能否見到神帝,他是否會答應你的請求,我卻不能保證。」

林熠詫異道:「難不成他忍心讓愛女永沉海底?」

小白道:「當然不會,即便是神帝,也同樣不願自己的愛女魂落冥海,無所皈依。但是,他可以等到下一個周期的冥海泉湧,屆時容若蝶的魂魄經曆萬年修行,功德圓滿,便會重返天界。這樣,他便能阻止住你和紫薇星君之間的愛戀。」林熠道:「原來,神和人都是一樣的自私。」小白道:「他其實是要懲罰你們。因為你不僅要從他身邊奪走最乖巧的愛女,而且還打破了天界與冥府的禁製。無視他的權威,公然挑戰天界的仙律,他如何能夠隱忍?」說著,又歎了口氣道:「其實父王對你也十分的不滿,所以我才說你有難了。當然,也許神帝會答應你的請求,畢竟他也希望自己的愛女少受一些磨難。不過刁難甚至懲戒你,是勢不可免了。」「我明白了,」林熠恢複了平靜,道:「告訴我,前往天界的路怎麽走?」小白道:「冥府與天界之間有一條『懸庭棧道』,入口就在冥海底部的天崖柱下。但是我要提醒你,由於兩界之間素來水火不容,老死不相往來,故此雙方均在懸庭棧道內設下了無比厲害的禁製,別說你是尚未恢複魔神真身的凡人,連我都從未敢試,跨越雷池半步。」「但這條通道終究還是存在的,對不對?」林熠道:「這就足夠了。」小白注視著他,道:「縱是你見了神帝,他也未必會答應;縱是他答應了,卻提出用你性命作為交換的條件,你又該如何?」林熠淡然道:「那又怎樣?反正我剛才已死過了一回。」小白笑了起來,說道:「好,我陪你去見神帝,大不了,咱們兩個連手把天界攪個翻江倒海,再來一次神魔大戰。」林熠一怔,道:「你要陪我去?」小白點點頭,道:「沒有我,你知道怎樣開啟懸庭棧道麽?」「不知道。」林熠老老實實搖了搖頭,眼睛裏有了笑意。「這就是了。」小白微笑道:「何況我早看不慣神帝,正想找他的晦氣。」林熠的心如同從廢墟裏重又崛起。隻盼這縷微弱的希望不會再次泯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