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葉萊依蒼白著臉躺在那裏,並沒有什麽精神,手上已吊上了點滴。

“媽——”林夢夢呼一聲,眼淚便無聲掉落。她走過去,跪在葉萊依麵前,“媽,您別生氣,生氣會傷著自己的。你要是想打我,我自己來打。”

她舉起巴掌,啪啪啪地打在了臉上,每一下都很用力。

葉萊依搖著頭伸手來拉她,“別打!”

幾巴掌下去,她的臉紅通通的,都打出了手指印兒來。葉萊依心疼地撫上了她的臉,“夢夢,結婚這麽大的事兒怎麽不跟媽說啊。”

林夢夢的眼淚叭叭地掉,盛了無盡的委屈。之前發生的事情不能說,她要怎樣解釋才能讓老媽消氣呢?

她握上了葉萊依落在臉上的手,“媽,對不起,隻要你不生氣、不生病,讓我做什麽都可以。你要是覺得他不好,也可以……也可以離婚的!”

她閉著眼才把這話說出來。

“傻孩子。”葉萊依苦笑了起來,“你以為媽是什麽?媽隻是沒想到你會和小裘結婚,坦白說,他和我們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媽媽被嚇到了。”

說這話時,她的眉宇都壓了下來:“其實媽媽早就感覺你和小裘關係不一般,卻從來沒敢往這個方向想。夢夢啊,媽不該不管你的意思就給你相親,但媽是真的想你幸福啊。小裘的身份一定不一般吧,以我們家的情況,怎麽配得上人家啊。”

“以前我們家和閔家的差距也挺大的,媽不是都沒有說什麽嗎?”

她看著葉萊依,眼裏滿是不解。

葉萊依拉開了唇角,“那不一樣,澤秋簡單,又跟你認識了那麽多年,還住在我們對門,早就熟悉了,也就不那麽擔心了。”

“您不是也很喜歡裘連翊的嗎?”要是不喜歡,怎麽會小裘小裘地叫個不停。

葉萊依摸著她的腦袋作不了聲。

喜歡是有好多種的。閔澤秋的簡單和熱情讓人喜歡,裘連翊的沉穩和曆練沉澱出來的那種高貴也很難不讓人喜歡,但讓她選,她寧願林夢夢選簡單的閔澤秋。

林夢夢自己也是簡單的類型,落在深不可測的裘連翊手上讓人擔心啊。

“真的結婚了?”葉萊依問,想尋找點可能 性。

林夢夢點頭:“真的結了,結婚證都打了。”她會讀心,葉萊依想什麽又怎麽瞞得過去。

“媽,您放心,裘連翊雖然深沉些,但他對我是真心的。我們在一起的時間雖然不長,但經曆了很多事,這些事足以證明他是值得托付的。”

“就算他值得托付,他的家人呢?夢夢啊,其實結婚嫁的不僅僅是他,還有他的家人啊。”葉萊依最擔心的就是這個。裘連翊的家人能接受這個單純的孩子嗎?林夢夢能承擔起裘家媳婦的重任嗎?

“我知道您擔心別人欺負我,可我林夢夢也不是好欺負的啊,誰敢打我,我就打回去!要是打不贏,不是還有裘連翊嗎?他會幫我的。”

葉萊依看著她,隻能歎氣,“裘連翊到底喜歡你什麽啊。”

這話,有點傷自尊。

不過,最終的結果讓她很滿意。

葉萊依很快累了,睡了過去,她喜滋滋地蹦出去,看到裘連翊站在門口,跑上去抱住了他,“裘連翊,我媽同意我們在一起了。”

“我知道了。”裘連翊回抱住她。

剛剛她們的對話,他都聽到了。

林夢夢對他的信任和依賴都讓他開心,這個小女人不再對他們的感情持懷疑態度了。

晚上,兩人都沒有離開,守在葉萊依身邊。裘連翊一直握著她的手,她歪在簡易沙發上,下巴像哈巴狗似地壓在他的膝蓋上。

“裘連翊,我媽問,你到底喜歡我什麽。”其實,她也很想知道的。

裘連翊勾起了唇角,“喜歡你傻。”

傻?

林夢夢今晚第二次受傷。

“這世界上還有人喜歡傻子的?裘連翊,你的擇人標準還真奇怪。”她嘟起了嘴,明顯對他的話不滿意。

裘連翊抽出一隻手來壓上她的頭頂,像撫小狗似地撫著她的頭發,唇角深深地壓了下去,“林夢夢,這世界上沒有比你更傻的了。”

林夢夢閉眼,自我檢討一下,覺得裘連翊說得其實也沒錯。她的確很傻。最初的時候把他當成是黑社會的,後來以為他是吸血鬼,出那麽多洋相犯那麽多錯,簡直傻呆了。

“不過 ,就算傻,我也是美洋洋的傻子。”她的小嘴兒一翹,自我添彩。

裘連翊的唇彎了起來,眉眼裏全是笑,笑裏沾滿了寵。指滑到她臉上,“對,你就是美洋洋的傻子。”

明明稚嫩到不堪一擊,卻要拚盡全力去保護他,為了他的命而自願承受誤會、折磨、死亡的恐懼,還每天都笑嘻嘻的……

他的人生裏還沒有碰到過這樣傻的人。

不是沒有,而是,那樣的人早就成為了過去式。

他的眉沉了沉,低頭下去,嗅著她的發。她的發裏有淡淡的汗味,但並不損那份糖果味的美,他很喜歡。

葉萊依在醫院呆了一周。這一周裏,林夢夢寸步不離地照顧著她,裘連翊也會抽空過來。她的心情不錯,恢複得也不錯。

隻是有一樣讓林夢夢不安,就是她閉口不再提老爸的事,像忘了似的。這本是她希望的,但目的達到時又覺得詭異了,怕葉萊依有別的問題。

她知道裘連翊找過精神方麵的醫生給老媽,特地去找了那名專家。專家對葉萊依做了一係列測試,對著結果滿意地點頭:“顯然,治療方案起到了作用。”

她後來才知道,裘連翊前段時間找了許多專家,針對葉萊依的病情做了一個治療方案。除了用藥之外,還采用了許多別的方法,包括讓保姆和她聊天開導她。

“病人的精神之所以會出問題,就是因為神經長期處於壓抑緊繃狀態,在超過承受力之後就會崩潰。令堂正是如此。精神病還是要從精神層麵治療,我們利用這個方案將她從自我崩潰的世界裏拉出來,學習接受現實,關心別人,關注自己以外的世界。顯然,已經收到了效果”

林夢夢聽得似懂非懂,但主要內容還是明白了,“您的意思是,我媽的病好了?”

“也不能說好了,但起碼已經得到控製,隻要不刺激她,生活自理還是可以的。其實令堂的病並不重,如果早點治療的話效果會更好。”

林夢夢低下了頭。是她一直不願意承認葉萊依有精神病,才會拖到現在。

“裘先生為了治愈令堂可真是費了不少心哪,幾乎所有的權威都給他請到場了,開會也全程陪同,不容易。”

林夢夢的眼睛閃了一下。

從專家那裏回醫院,裘連翊已經到了,今天是葉萊依出院的日子。林夢夢遠遠看到他扶著葉萊依走出來,因為葉萊依個子比較矮,他甚至彎腰低頭。

她記得,他從來不向人低頭。

因為老媽而讓他這麽高高在上的人低頭哈腰,她生出了一種罪惡感,快步走過去,“我來吧。”

她要替他。

裘連翊微微偏了一下,錯開,“去拿東西。”他點了點**,那裏還放著換洗的衣物。她走過去把東西拿上,默默地跟著走出來,看著他按開電梯,先站在電梯口將葉萊依讓進去再自己進去,上車時,拉開車門將她扶上去時伸手為她撐住頭頂……

林夢夢的眼睛熱熱的。

將葉萊依送到家安排妥當,裘連翊便走了出來,還有重要的事情等著他做。林夢夢知道,他一直很忙,能騰出這些時間實屬不易。她將他送下樓,靜靜地跟在他身後,嘴唇兒抿得緊緊的。

轉彎時,裘連翊慢了一步,半回身將她的手牽住。她乖乖地跟著他走下去,感覺他的掌心溫暖有力。她貼近他的臂,這樣便能聞到他身上的味道,不濃,但侵略性依舊。

以前覺得這味道太強勢,現在卻很喜歡。走到門口時,她幹脆傾身從側麵將他抱住。

“怎麽了?”他輕問,低頭來看她。

林夢夢把腦袋在他身上擦了擦,“裘連翊,我是不是特別麻煩,什麽都要你操心。”

“是有點麻煩。”他不客氣地承認。

她的小心髒又給刺得血淋淋的,這會兒卻不反駁了,隻抱著他不肯撒手。

裘連翊給她抱得沒辦法,“要親熱也該關起門來,這地方人來人往的太惹眼。”

“裘連翊!”她悶哼一聲,終是放開了他。她的臉皮沒有他的厚,開不起這麽色的玩笑。

他原本是抬腿要朝前走的,但走了一步又回來在她的額上親了親,“也不是那麽麻煩,不過我真的很忙,再不走就要遲到了。”

裘連翊走後,林夢夢捂著被親過的額頭站在門口,笑得特別傻。

晚上,林夢夢怎麽都睡不著,反反複複想著裘連翊,想著那晚他急切而瘋狂地跑過來叫她開門,一開門就吻她,全身熱得像火。想到好事兩次被老媽打斷,他的那份煩悶和無奈,想到他下午離開時吻她的額頭,說也不是那麽麻煩,想著想著,心越發跳脫,她從**翻了起來。

老媽已經睡著了,保姆也在,晚上根本不需要她照顧。她換了衣服,推開門跑出去。林夢夢坐上了出租車,雖然覺得自己是瘋了但依然沒有往回走。

車子隻能開到山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