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夢夢不服氣,“我幼稚園早就畢業了!雞血沒了能怪我嗎?我使勁跟他們說要杯,他們就是抓著我不放!你以為我想嗎?”

裘連翊再次握拳咳了一次,有幾份無力地揮了手,示意她出去。

林夢夢脾氣來了,當真扭身就走,特意將門壓得呯一聲響。

鬧了這麽多事,還被訓了一頓,晚飯自然是沒心情吃了。林夢夢把自己鎖在了房間裏。

第一次幹殺雞放血的事,林夢夢滿腦子裏都是雞血橫流的畫麵,越覺得這房間陰氣沉沉,連氣都不敢喘。涼也不衝,跳上床就用被子裹住了自己,在被子裏瑟瑟發抖。

偏偏肚子還很餓,林夢夢覺得自己今晚不是被嚇死,就是被餓死。

很久之後,林夢漸漸感覺到有些不對勁,似乎有什麽東西在扯她的被子。汗毛頓時豎起,林夢夢努力地安慰自己:“世上沒有鬼,世上沒有鬼,一切都是幻覺……”

被子卻突然飛離!

“啊!”林夢夢抱著腦袋尖叫起來,把自己抱成了一團。

一雙臂落下來,壓在了她的肩膀上……

林夢夢叫得更大聲,頭朝下壓在**,用力拱,想從那裏鑽出個洞來。

那雙臂將她整個人都扳了起來:“我是裘連翊!”

“裘……”

林夢夢原本極力掙紮,這會兒突然停止了所有動作,巴巴地看著眼前人。

真的、是裘連翊!

“你怎麽可以這樣,都把我嚇死了……裝鬼嚇人,好玩嗎……”下一刻,林夢夢嘴巴一扁就哭了起來,哇哇的,跟個孩子似的。

這樣的林夢夢讓裘連翊意外又有些不知所措。記憶中的她總是瘋瘋癲癲的不著調,此刻這麽一哭,萬般委屈又可憐兮兮……

他將她抱過去,拍了拍背:“沒有嚇你的意思。管家說你沒有下去吃東西,過來看看,正好看到你在被子裏發抖,隻想問問怎麽回事。”

林夢夢終於好受了一點,哭聲也漸漸減弱。

“你怕鬼?”

林夢夢沒吭聲,心裏壓著的氣還沒有消全呢。

“你現在這個樣子,跟鬼也差不多了,沒把它嚇著就不錯了。”

裘連翊的揶揄終於讓林夢夢意識到了不對勁,當她看到沾在他睡衣上的不明顏色時,有些恍然,第一時間衝向洗手間。

裘連翊的話半點都不誇張,此時鏡子裏的自己腫著一雙眼,眼淚衝過的地方與別處的顏色明顯不同。更關鍵的是,臉上斑斑點點,全是雞血,頭亂蓬蓬的,頂著幾根雞毛,自己看著都嚇人。

林夢夢急低頭洗臉。

總算恢複原形,林夢夢走出來麵對裘連翊時,連頭都不敢抬。裘連翊倒也沒有多說什麽,推過來一碗麵:“吃了吧,涼了便不好吃了。”

沒想到裘連翊還會關心自己,林夢夢的眼睛再一次竄起紅來。老爸失蹤後,老媽的身體和精神狀態便都不好起來,自顧不暇,哪有心力管她。

後來碰到了閔澤秋,有過短時的幸福,最後也成了泡影。

她已很久沒有體味到別人的關懷了。

低頭,夾起麵往嘴裏送。她把臉盡量往碗裏壓,是不想讓裘連翊看到自己在流眼淚。

吃飽了東西,林夢夢摸了摸肚子,覺得全身都舒服起來。

“衝涼早點休息。”裘連翊站起來,是要離開的意思。林夢夢的心立時一緊,想也不想就去握他的衣袖:“可不可以……不走?”

她今晚真害怕一個人呆在這房間裏。

“怎麽?”裘連翊的語音裏滿是問尋,卻偏偏帶些不正經,“女人求男人留下,會讓人想歪的。”

林夢夢叭地鬆了手。她沒辦法和裘連翊發生什麽,心裏還裝著別人,表麵的討好已經夠讓她吃力的了。

“沒……事了,你,謝謝。”她笑得很勉強。

裘連翊目光幽了一下,“既然怕,就換間房。”

“不用!”想都不想,便搖了頭。她還要監聽,若真能通過這個方法得到答案,便不用再和他結婚了。

想到此,又有些不是滋味。裘連翊不論是好人還是壞人,對她卻是不壞的,而自己到底要做和他對立的事。

“林夢夢。”裘連翊突然叫她。

林夢夢心驚肉跳了一下,她很怕他這種一本正經叫她的語氣,會讓她升起一股被揭穿的危險感。

“關於吸血鬼的事……”

“我知道,我都明白。”聽到他說的是這個,她一下子鬆了氣,用力點頭,“你不用解釋,這個世界無奇不有嘛,嗬嗬嗬嗬……”

裘連翊的眉毛折了數下,最後拉門走掉。

林夢夢通過網絡,終於找到了一家可以賣血的醫院。她專門去看了一次,是私人醫院,雖然不大,但裏麵的設施還算齊備,消毒工作也做得不錯。她當場買了兩管。

這些天裘連翊都不在家,她也樂得不用回房去睡。自從殺雞後,每晚一閉上眼睛,就會看到那隻雞提著個血淋淋的腦袋追自己,背後還跟了七個脖子上冒血洞的女人。

她索性把戰場移到客廳,每天看電視劇看到很晚,累了就在沙發上睡,第二天隻需趕在管家和傭人起床前回樓上就可以。

過得太清閑,她竟忘了問管家裘連翊幾時回來。所以,裘連翊在第五夜深夜回家時,看到了沙發上歪著的那個身影。

小小的一張臉,白皙粉嫩,身體不是特別瘦,剛剛好。估計鼻子不太好使,用嘴呼吸,小嘴一吸一吐的,被水氣熏得特別粉嫩光澤,像可口的果凍。

裘連翊打量了一會兒,最終還是走過去將她拍醒:“怎麽睡在這兒了?”

林夢夢睡得迷迷糊糊的,並沒有意識到這句話是可以不答的,小腦袋轉了一下,知道自己不能說住在那間房裏怕,於是隨口道:“等你啊。”

“等我?”她的答案倒讓他意外,“等我做什麽?”

“做什麽?”

她想不清楚,隨意嘀咕,“一個女人大半夜等男人,還能做什麽?”

這話把林夢夢自己給嚇清醒了,擰牙咬了咬這老是胡來的舌頭,笑得異常古怪。

裘連翊點頭:“既然等到了,那就做吧。”

“做……”

林夢夢差點說不清楚話,裘連翊的身體已經偏過來,雙臂一縮,將她推在身下。

她終於徹底明白過來,一張臉都嚇青了,開口卻問:“你餓不餓!”

“餓。”他的嗓音悠悠,倒也配合,卻意有所指。

林夢夢噌地從沙發另一頭躥了出去:“等一下!”她迅速鑽進廚房,取出那兩管封存得異常嚴密的血:“雖然放了幾天,但好在沒變質,喝吧。”

“……”

裘連翊忍了好久才沒把眼前的女人掐死。

“你這是什麽意思?”

餓了當然得喝血啊。

林夢夢覺得這種表達方式太直接,會影響到他的食欲,隨即嗬嗬道:“當然是讓你變得更強壯啊。”

她的眼睛斜了一下,落在他的腹部。林夢夢發誓,她真的是無意往哪兒看的,半點想法都沒有。

然而,裘連翊已經勾起了危險的唇角……

“我已經夠強壯了。”他將她扯到身下時,將她手裏的兩管血扔得遠遠的。下一刻,握住她的手探了過去,“感覺到了嗎?”

強壯到林夢夢的手都握不嚴實,燙著似地往回縮,她被自己的舌頭和眼睛聯合出賣,簡直有苦難言。

裘連翊鬆開她的手,卻理所當然地開始攻城……

知道難逃一劫,林夢夢算是認命了。索性不去掙紮,用閑著的雙手把他扯下的衣服一件件繞在了脖子上……

裘連翊在別處忙活半天,抬頭時看到了林夢夢纏得異常粗大的脖子,他被狠狠惡寒了一下,覺得自己在跟木乃伊……

就算流氓,在這樣的林夢夢麵前怕也流氓不起來。

裘連翊的興致再一次消亡,脫下西裝蓋在她身上:“回房去吧。”

看著裘連翊上樓,林夢夢連氣都顧不上喘,手忙腳亂地把衣服從脖子上撤下來穿好。裘連翊並不快,她跑上樓的時候剛好追上。

裘連翊沒回頭,掏出鑰匙開門,林夢夢看著自己的門,卻始終下不去手。她真的不想呆在這屋子裏再跟那隻斷頭雞和七個女人夢裏相會了。

“等一下!”她握緊了裘連翊的臂,在他要推門的那一刹那,“我睡不著,還是做點事吧。”

裘連翊看她的臉,意味不明。

林夢夢下定決心,這次一定一定不能誤導他,“我們來講故事吧。”

“……”

“白雪公主和七個小矮人,穿靴子子貓,阿裏巴巴和七十大盜……”

“原來你幼稚園真的畢業了。”裘連翊打斷了她。

林夢夢好歹是搞寫作的,立馬明白過過:“你這是說我……”隻有幼稚園的水平啊。

後麵的話,沒能進入到裘連翊的耳朵。因為他早就抽手進了自己房間。

林夢夢在房外鬱悶了一會兒,進房間去繼續鬱悶。怎麽說她大學也讀了兩年多好不好,竟然說隻有幼稚園的水平,太可氣!

氣憤的結果是,林夢夢拿出了上次改裝的隔牆聽很認真地聽起隔壁的動靜來。

別說,隔牆聽還真能聽到那邊的聲音。林夢夢聽到了音樂聲,咚咚咚咚……

高雅的東西她聽不懂,進了她的耳朵和打鼓差不離。倒是一曲接一曲,一曲接一曲……

林夢夢醒來,發現自己歪坐在地上,耳朵裏還別著隔牆聽,垂了腦袋,地上掉了亮晶晶一潭哈喇子。

自那晚後,裘連翊雖然照樣吃她做的飯,但卻明顯態度不如從前。和她玩親密的事再沒發生過,連話都少了起來,每次她才開了口,他已經轉移了談話目標或是直接起身離開,擺明了一副不跟幼稚園才畢業的小朋友聊天的架式。

林夢夢很無奈,在無奈中,裘連翊開始了連續的出差、出差、再出差,幾乎天天不著家。而牆上的日曆無情地翻過一頁,離約定的三個月已經過去了三分之一,莫說32號計劃案,她怕是連守在裘連翊身邊都不長久了。

她很急,急得做夢都在哭,最後哭醒。冷冰冰的房子,陰沉沉的世界,不知去向的母親,不通人情的綁匪,迷惘的前路,一切都讓她害怕,最後她索性號啕大哭。

在她號淘大哭後的第三天,裘連翊竟主動接見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