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過道裏,與珊尼迎麵相撞。她手裏端著碟子,裏麵的東西原封不動。她是從主臥出來的。

裘連翊的麵色原本就難看,這會兒陰得更明顯。

“老板。”珊尼膽寒地出聲,被他的冷氣給掃到。

裘連翊伸手將盤子扯了過去,扯得裏麵的碗都滑動起來。他大步進了主臥。

林夢夢躺在**,愣愣地看著天花板,聽到開門聲,自當是傭人又回來了,有幾份煩地開口,“不是說了不吃嗎?怎麽還送過來?”

盤子不輕不重地打在桌子上,氣勢不小。

“起來把東西吃了!”裘連翊的聲音傳來,冷沉沉的。

林夢夢驚了一下,這才轉臉,在看到他時,心頭滾過一抹受傷,把臉偏向了另一邊。

“想餓死?”強忍著脾氣,他問。

“餓死了不正合你意嗎?反正你也並不需要一個活著的我。”她不客氣地反駁。

掌心一沉,握緊,他的臉已經繃了起來:“怎麽?覺得自己做的事很有麵子是嗎?”他沒有掐死她已經算客氣了。

“你自己呢?在指責別人的時候,是不是先該照照自己?”

林夢夢的頂嘴惹得他再次盛怒,一掌拍翻了桌上的盤子。盤子裏的東西劈劈啪啪地掉在地上,碗打個稀碎。

“既然你覺得餓死比較好,我不介意。對於髒了的東西,與其拋棄,不如讓它消失!因為,我用過的,就算消失,也不想送給覬覦者!”

說完這話,他轉身就出了門,不曾停留半步。看著他無情的背影,回憶著他的話,林夢夢的眼眶泛起了紅。她是用髒了的東西?在他眼裏,她就是如此不堪!

可他呢?又算什麽?

她努力想要忍住眼淚,眼淚卻怎麽都不爭氣,競相要掉出來!

往昔的溫情現在想來,已經諷刺到了極致!

裘連翊火煩氣燥地下了樓,樓下,本該消失的管家急匆匆跑來,腳步都帶著踉蹌。他不曾這樣過。

他的臉上一片驚惶,在看到裘連翊時壓低音急急出了聲,“老板,不好了,我剛剛收到消息,您是皇孫的事情已經被安德魯和薩克森兩方麵的人同時知道!”

這消息,連裘連翊都驚住,兩道粗眉繃成了一團,“怎麽回事?”

“不太清楚,我也才剛剛接到的電話。”他手機拿出來,上麵顯示的是一個限製號碼。

“老板,這該如何是好?”

這件事被兩方麵同時傳出來,對於裘連翊來說,意味著滅頂之災!

“先靜觀其變。”裘連翊馬上冷靜了自己,道。

管家哪裏能淡定下來,“薩克森向來冷血無情,更恨欺瞞,這事瞞了他這麽久,他能放過您嗎?而安德魯,早些年對夫人和您的追殺……現在就更不用說了。不如馬上去國王那裏,把您的身份和國王挑明,有了他的庇護,雙方定然不敢拿您怎麽樣。隻是,國王並不是想見就能見……”

“夠了,這件事我自會處理。”裘連翊打斷了他,進了書房。

因為裘連翊的到來,林夢夢攪亂了一顆心。再也躺不下去,她坐了起來,也不知道該做什麽,隻在**發愣。目光無意間落在指頭,看到那枚戒指。以前還為裘連翊把家傳戒指給她而開心,這一刻,卻覺得諷刺。

將指抬起來,對光照著。這裏麵有一份能讓是局轉變的計劃案,主角卻是她。唇扯開,笑容越發諷刺。她將戒指取下,再不想戴下去。

手機,突兀地響了起來,是貝莎的號碼。她不想見,由著它響。室內,因為這聲音而終於有了一點點活力。

手機響了數遍之後歸於平靜,以為她終於歇氣,卻又馬上傳來了一條短信。貝莎什麽時候變得如此執拗了?略有些奇怪,她撿起手機,劃開短信。

在看到裏麵的內容時,她的手一抖,戒指給抖下了床。上麵寫著:翊的身份被薩克森和安德魯同時知道,他的處境相當危險。要麽帶著計劃案和你自己去向任何一方表明真心,求得他們對翊的庇護!要麽,滾得遠遠的,這輩子都不要跟裘連翊見麵!

怎麽會這樣!

全身的血液頓時冷卻,結了冰似的,她的手還在顫抖,連著身體都抖了起來。管家和貝莎的那些分析響在耳中,不管誰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他都得死!現在兩個人同時知道了,他不更加要去死?

這想法嚇得她臉上一片慘白,想要下床,最後從**跌了下去。

身體撞得生痛,她沒心情去管,抖著手去撿戒指,撿了好久才撿起,手心裏,已滿滿的冷汗!

她該怎麽辦?

手機,再度響起來,嚇得她心驚肉跳!好一會兒,才顫著手去接:“喂,告訴我,該怎麽辦!”

“夢夢,是我。”那頭,傳來了丹尼的聲音。

聽到他的聲音,林夢夢的火氣就湧了起來,還在恨著他那天說的那些話。“我們沒有任何關係了,以後不要給我打電話!”

“夢夢,我都聽說了,裘連翊這邊現在有危險!”丹尼的聲音快速傳來,原本要掛斷電話地動作就這麽緩了下來。林夢夢聽到自己的心髒在胸腔裏狂跳,他這麽一問,她的怒火也跟著泄沒,好久才輕問:“你……有什麽辦法嗎?”

“跟我走!你現在就跟我走!我能平安帶你離開!”

他的辦法就是帶她離開!

林夢夢低頭看著那枚戒指。她的確挺怕死,就怕經曆了那麽多回死裏逃生,她都對生命充滿著渴望。可真到了要拋棄一切離開的時候,她卻出不了聲了。

“丹尼……”

才呼出這個名字,門就被推開,裘連翊那張陰沉的臉顯現!林夢夢的心一沉,手機叭一下子掉到了地上。她迅速撿起,掐斷電話,眼睛落向裘連翊,分析著他想幹什麽。

他現在準備把自己交出去尋求庇護了嗎?

裘連翊走了進來,並沒有和她說話,越過她走向櫃子。拉開,取出她的小箱子,丟了過來。

林夢夢不解地看著他,“你……什麽意思?”

“剛剛打來的電話不是要私奔嗎?我想好了,你走吧。”他的聲音冷冷地,不帶半點感情。

林夢夢張大了嘴巴。他現在不是應該把她捆起來以免逃跑才對嗎?能救他的唯一辦法就是把她和計劃案一起交出去啊。

“你……傻了吧。”

裘連翊沒理她,低頭看表,“十分鍾之內從這間房裏滾出去!”

他抬腳往外。

“裘連翊!”林夢夢彈跳起來,追上去揪起了他的衣角,“貝莎沒告訴你嗎?你現在很危險!”

裘連翊沒有回答,不客氣地扯開她的手,甩出去。他再次往前走。

“你為什麽要我走!”她跑上去拉住他,不肯罷休。

裘連翊眼底有了濃濃的不耐煩,“不是要私奔嗎?我現在給你機會!”

他往前,她迎上來,貼著他的胸口將他再次攔下,大眼裏已經有了火氣,“我從來沒有想過要私奔,為什麽要把這些強加給我!不對,你不是一直準備著將我和計劃案一起獻出去的嗎?現在機會來了,隻要獻給任何一方你就能保命,為什麽反倒要放我了?你在想什麽?”

“獻你?”裘連翊臉上有了疑惑,“我為什麽要獻你?你有什麽值得我獻出去的?”

“我有什麽值得你獻的?”裘連翊的腦子壞掉了嗎?

“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也不管他在想什麽,她索性把話掀開了來說,“貝莎都跟我說了,你之所以會找我,隻因為我會讀心,我是我父親研究的唯一能讀心的活體。你要拿我去做研究,進行解剖,然後移植到得多人身上,讓這些人去做特務,獲取情報!”

裘連翊足足看了她一分鍾,“林夢夢,這種話你也信?”

“我是不想相信的,可是,我相信我的讀心能力!貝莎不是你,她的思想是讀得透的!”

“你可真是自信!”

他的諷刺讓她非常不爽。

“我有什麽不自信的!我的讀心能力是絕對騙不了人的。”

“林夢夢,讀心能力不是萬能的,你不是也讀不透我的思想嗎?並不是我的心思格外深沉,而是早在讀心細胞研究出來之時,我們就接受過特別的訓練,這些訓練保證了我們頭腦中的東西不被人讀出來。這種訓練並不複雜,隻要有足夠的毅力就可以了。”

“訓練?”林夢夢給徹底弄懵了,“怎麽沒有聽說過?”

“這種事當然不會說出來。計劃案以及讀心細胞都是高級機密,不會泄露半點。在製造一種武器之時,自然要有防禦它的東西,這樣才不會被反利用,這個道理你應該明白吧。”

林夢夢點了點頭,馬上又有了疑惑,“那麽,貝莎也經過了特別訓練嗎?不對啊,我明明讀到了她的想法!裘連翊,難道你還在騙我?”

“這就是你讀心術的缺陷。”裘連翊也不反駁,隻道,“讀心術隻能用在不知情的人身上,對於知情者,隻要稍稍用點心思,就能反騙你。當年的閔文用的是抑製自己的想法,而貝莎隻是稍作了修改,讓自己腦海中形成錯誤的想法,就能成功誤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