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回路轉擲賭場

浩然聽了雲中鶴所吟,笑道:“師父的境界,確實比徒弟高出好多了!聖人之道,為而不爭,本該如此。如果喜歡本小說,請推薦給您的朋友,

雲中鶴道:“人各有誌,勉強不得。你胸懷天下,有濟世蒼生的淩雲壯誌,本也是難得。唉,不似我這般閑雲野鶴啊!”

浩然笑道:“師父說笑了!浩然隻是想這天下能少一點殺戮,多一點平靜,蒼生黎民,不要再像我一樣,受盡這人間離別之苦就好了。”

雲中鶴笑道:“我年輕的時候,也是和你一樣,身無分文,卻是心憂天下。哈哈,我還想在朝廷一展宏圖,鑄成霸業,名垂青史。可惜,奸佞當道,政治黑暗,我鬱鬱不得誌,最終還是霸業煙硝,雄心止水,隱居山林。”他說到此處突然眼中精光乍現,忽道:“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李太白也有兼濟天下的想法啊,隻可惜生不逢時,沒有遇到賢君名主,最後也隻得撒發弄翩舟了。一代奇才也隻落了個這下場!正所謂千裏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天下本就是能者居之,有句話說得好,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浩然大驚失色道:“師……師父,你這是何意?難不成……難不成你真要造反?”

雲中鶴一頓,道:“我老頭子一個,那些棱角也早就被磨平了,那還有什麽抱負?隻是我覺得,這世道……唉……”雲中鶴似有千言萬語,卻又說不出口,隻又吟道:“撫劍夜吟嘯,雄心日千裏,誓欲斬鯨鯢,澄清洛陽水。”

浩然隻覺手中譚雪瑩的手一顫,微微的滲出了手汗。浩然憐惜的看了她一眼,用力握了握她的手道:“人生苦短,國家大事,本不是我該想的。我隻求……早日大仇得報吧!”她望著初升的旭日,看著滿目的河川,拉著手中的佳人,聽著陣陣的鬆濤,想著陳年的舊事,踏著腳下的大地,一時間百感交集,隻覺自己個人的情仇恩怨,跟這亙古不變的日月清風一比,是那麽的微不足道,頓覺心中空虛至極,不知何去何從,竟是怔怔的落下淚來。

譚雪瑩猶自發呆,見浩然陡然落淚,卻也不知為何,輕聲喚道:“浩然,你怎麽了?”

雲中鶴蒼涼的一笑,道:“平生不落淚,於此泣無窮……”

浩然拿袖子拭了拭淚,暫時擱下心中的波濤,看看譚雪瑩,輕聲道:“滿目山河空念遠,落花風雨更傷春。不如憐取眼前人。”

譚雪瑩聽到此處,心中石頭才猛地落地,喃喃的道:“有你這句話……我便安心了!”

浩然卻是大大的不安心起來,忖道:“她……怎麽……”

此後兩日,浩然更是加緊時間練習。浩然對於對口的東西接受奇快,不對口的便是花上幾年怕也是學不好。隻這三日的工夫,便已將雲中鶴老莊一派武功融會貫通,深得其精髓。隻是三天時間畢竟過於倉促,浩然心中領悟雖多,卻不能一一寓於武功招式之中,是心中有天地,手上缺乾坤。然而這功夫何等的高妙,浩然這日悟出這高深的武功,又是精進了不少。

轉眼比武之日已到,怡萱本來在家也無事,聽得浩然要比武,自然也不會錯過這好機會。這日浩然、怡萱、雪瑩隨雲中鶴上得香山之上。那香山本在洛陽伊河東岸,因山上的“香山寺”得名。這香山雖然不高,卻是名氣遠播。唐代武則天女皇帝曾在此處留下“香山賦詩奪錦袍”的佳話。後來大詩人白居易甚喜香山寺清幽淡雅,晚年隱居於此,自號“香山居士”,常常與“香山九老”等人遊山玩水,吟詩作對,悠閑終老。浩然以前隻得書中字,今日真見了這“龍門十寺之首”,隻覺兩旁青山相對,中間河道輕靈,落英繽紛,涼氣撫麵,露水濺衣,白鳥齊鳴,讓人頓感清爽,笑道:“師父,你可真會選地方!我記得白樂天有詩雲:洛都四郊山水之勝,龍門首焉;龍門十寺,觀遊之勝,香山首焉。今日得見,端的與眾不同,風靈俊秀!”

怡萱接口道:“浩然,你什麽時候看了那麽多書了?”

雪瑩憤憤道:“楚小姐,別理她!他們師徒倆最近犯癡了,動不動就老子莊子的,如今又拉上白居易了!咱們走咱們的!”說著拉著怡萱走到雲中鶴師徒前麵。

雲中鶴大笑,也不理雪瑩,問道:“哦,娃娃,那你且說說,有什麽特別的?”

浩然望著綠水青山,略一沉思,說道:“這香山寺,比之少林,自然是英武之氣不足,雄渾之勢不及。然而此處飛閣淩空,橋臥廊回,竹翠鬆茂,徑幽林深,秀色可餐。寺陰於深山,香火錯落,賓客少至,似人間仙境,更有古刹風範,確是清修的好地方。若是少林寺是濃妝豔抹的牡丹,那香山寺便是小家碧玉的幽蘭;少林寺若是氣吞山河的勇士,香山寺便是猶抱琵琶的少女……嗬嗬,也不知浩然這麽比方對麽?還是莫要唐突了美景!”

雲中鶴笑道:“娃娃說的不錯!鍾磐寥寥半碧空,正是這香山的特色。娃娃,你是喜歡少林寺的深邃,還是喜歡這裏的輕巧?”

浩然心中淡定自若,笑道:“吾遊心於物之初。天地人物,日月山河,形性不同。浩然不才,舍不同而觀其同,皆喜之,博愛於自然萬物,各得其美。”浩然說完,不覺朝怡萱、雪瑩看去,隻覺心頭一喜,長久以來的心結,竟是被自己給解開了。

雲中鶴點頭道:“甚好甚好!娃娃,世間萬物,皆有其可愛之處。萬不可顧此失彼了!”

浩然笑了笑,不再言語,快步追上前麵二人。幾人談笑間,已是上了山頂來。卻不見滕賢成師徒的影子。雲中鶴玩性大起,在山間亂竄。雪瑩本來也不老實,見了美景也是心癢難耐,隨著雲中鶴跑走了。

浩然也不急,站在山巔深吸一口氣道:“山間空氣就是好!我以後定要隱居深山!踩天地之靈氣,吸日月之精華,長命百歲,自由自在,豈不快哉?”

怡萱看看浩然,想她剛才子曰詩雲的,便故意晃著腦袋吟道:“問餘何事棲碧山,笑而不答心自閑。桃花流水杳然去,別有天地非人間。浩然你可真是好心境!”

浩然伸手將怡萱拉到懷中,點點她的腦袋道:“我可沒有詩仙的悠閑呐!能把自己的小日子過好了就行!嘿嘿,那時候咱們一起找個好地方去,不問世事,終老一生。”

怡萱訕訕一笑,剛要開口,卻聽得身後一人答道:“沒想到你竟也是這般胸無大誌,空負了一身好武功!”

浩然聽到這聲音一樂,轉身拱手笑道:“滕前輩!浩然有理了!”

怡萱沒料到身後有人,不禁臉上一紅,慢慢扭過頭來,隻見眼前三人,一老二少。怡萱對那二人並不在意,卻仔細瞧起那女子來。但見她錦衣華服,手中握劍,麵若冰霜,盛氣淩人,膚白勝雪,吹彈可破,美目顧盼,時不時的停在浩然身上,卻又故意挪開。

怡萱拍拍浩然後背,附在她耳邊輕聲道:“這姑娘叫什麽呢?我覺得她好眼熟!”

浩然笑著拿下怡萱的手朗聲道:“唉,問就問嘛!不用這麽偷偷摸摸的!”說著一一指給怡萱道:“這個是滕老前輩,高人呢!這個是他的大徒弟,滕鵬飛滕兄,至於這位嘛,就是今日要跟我比武的……”浩然忽然臉上一紅道:“這……翎兒麽?你叫什麽?”

葉莞翎嗔怒道:“放肆!翎兒也是你隨便叫的?”

浩然碰的一鼻子灰,窘道:“不是不是,隻不過……我實在不知道閣下的名諱……不才薛浩然,還未請教閣下尊姓大名!”

葉莞翎見浩然禮謙,平了平氣道:“你不知道算了,也不用知道!”

浩然微笑道:“那我總要稱呼你吧?你又不讓我叫你翎兒,總這麽閣下閣下的,你不嫌煩我都嫌煩了!”

葉莞翎皺眉道:“叫我葉莞翎便是!”

浩然說道:“哦!好的!葉莞翎!”於是便又對怡萱道:“這個,就是今天我的對手,葉莞翎!”

怡萱暗忖道:“葉莞翎?葉莞翎?葉……”想了半天卻也沒有半點頭緒,但卻越看越熟悉。

葉莞翎發現怡萱一直看自己,不明白她是何意,卻也懶得猜測。不經意見她和浩然始終握著手,心中竟有些不舒服,心道:“她們什麽關係?怎地這麽親近?”忍了又忍,還是問道:“那你身邊是誰?”又覺得這麽問太過唐突,補充道:“不會是你請來的幫手吧?對了,原來的那個呢?”

浩然笑道:“我就算請幫手也不會請怡萱啊!她可是一點武功也不會的,請來讓你欺負麽?”

幾人正說話間,雲中鶴拽著雪瑩已是趕了回來。葉莞翎冷笑道:“哦,來了。我還以為你丟了人家呢!”浩然被她說得摸不著頭腦,隻得沉默。

雲中鶴見得對方三人到齊,皺眉道:“滕老頭兒,說好隻要兩個人比的,你怎麽帶那麽多人來?”

滕賢成怒道:“老酒鬼,你帶了多少人來?還說我?”

雲中鶴笑道:“瞎子,你耳朵真是靈,嘿嘿,我佩服!”

滕賢成道:“閑話少說,怎麽個比法,你說!”

雲中鶴剛要開口,浩然插嘴道:“等一下!滕前輩,我想知道,你為何非要那本《金剛經》不可。那本經書,浩然也看過,不覺有什麽奧妙,為何你卻一定要得到?”

滕賢成一聽《金剛經》三字,登時如坐針氈,急道:“怎麽的,你也知道這經書?”

浩然看了看雲中鶴,如實答道:“其實……其實經書就在我身上。隻是……這本經書事關浩然家仇大很,實不敢貿然送出,還請滕前輩諒解!”浩然頓了頓,又道:“至於葉莞翎小姐,是前輩的愛徒,君子成人之美,決計不幹挖牆腳的事!所以,武功比劃比劃也可以,這賭局就算了吧!”

雲中鶴喝道:“娃娃,你幹什麽,壞了你師父的好事!賭局由不得你,那姓葉的娃娃,為師要定了!”

浩然雙目大張,穩住自己的情緒道:“師……父,師父,你幹嗎非要人家?什麽意思啊?難道……難道你……您看上……”

雲中鶴怒極,一巴掌拍到浩然腦門上道:“娃娃,你想歪了!你師父我半截身子都埋到土裏的人了,還會沾一個小姑娘的便宜?”

浩然賊笑道:“哦?是麽?那可說不準啊!”

雲中鶴咬牙切齒道:“你再胡說,仔細我廢了你的武功!”

浩然笑吟吟的道:“不敢不敢!師父恕罪!”

葉莞翎聽他們二人對話,心中波濤澎湃,激湧暗流,大怒道:“你們休得無禮!姓薛的,本姑娘答應的事,反悔不得!哼,隻管比劃便是,勝負未分,還不知道呢!”

浩然急道:“不可不可,這經書事關重大,萬萬不能拿去賭了!褻瀆了大師臨終所托,罪過罪過!”

葉莞翎見浩然把經書看的比自己還重要,不知怎地,火氣更是不打一出來,怒道:“你想要保住經書,贏了本姑娘便是!”說罷拔劍出鞘,朝浩然胸口刺來。

怡萱、雪瑩驚呼一聲“小心”,但見浩然舉重若輕,彎下腰去避過劍鋒,抽空又朝雲中鶴一笑道:“師父,這招叫什麽?”

雲中鶴忖道:“潛龍勿用,陽在下也。”

浩然會心一笑,心道:“龍德而隱者也。她既出乾,我需對坤,天地相應,乃是正道!”當下也不直腰,倒是彎得更低,雙手在地上一撐,兩腿借著手勁,向葉莞翎下盤踢了出去。葉莞翎不料浩然竟然不起身子,便將長劍一橫,護住周身,喝道:“你這是什麽招式?”

浩然忙裏偷閑,笑道:“暫無名字。不過既是坤卦,那便是地勢深,君子以厚德載物。這招就叫“厚德載物”吧!”

滕賢成心中一驚,道:“怎地她也會八卦之變?是了,定是老酒鬼從中指點!哼,料她三日之內,能學會什麽高深的道理?不過是皮毛而已!”當下喝道:“翎兒,莫要理她,巽位、坎位!”

浩然心道:“欺負我不會八卦麽?我就給你露兩手!”

葉莞翎謹遵師命,站到巽位,長劍從手中吐出,利刃四射。浩然料得她之後必換坎位,竟是枉自托大,也不避劍,先葉莞翎一步站到坎位上去。她這一招非攻非守,怡萱、雪瑩都是迷迷瞪瞪的。雲中鶴卻笑道:“賣弄一下也是應該的,莫要輕心便是!”

葉莞翎一攻不成,本要退回坎位,不料浩然站在那裏雙手背後,好不瀟灑。葉莞翎怒道:“你……”

浩然笑道:“我就說了慢著,咱們商量好了再動手不遲!你卻是這般的急性子,比我更甚!”

滕賢成忽的心中一沉,急忙拉住盛怒的葉莞翎道:“翎兒,先等等!”又向浩然道:“你剛才說你想知道經書的秘密?”

浩然點頭道:“不錯!”

滕賢成笑道:“那好,剛才那個賭局是老酒鬼開的,你是當事人,既然不願意,就算了。你我再賭如何?”

浩然一奇,問道:“怎麽個賭法?”

滕賢成摸了摸下巴,說道:“若是你贏,我便把經書的秘密告訴你。若是我贏……”他說道此處微微一笑,道:“也是一樣的,把你自己輸給我如何?我也不要你一輩子,隻要一年,一年之後,你自可自由。”

雲中鶴登時哇哇大叫道:“你放屁!你那秘密算個什麽狗東西?竟然要換我徒弟?你拿我徒弟幹什麽去?你丫的老小子,老奸巨猾的,定沒安什麽好心!不行不行,一千個一萬個不行!我不願意!”

滕賢成斂色道:“老酒鬼你莫要添亂,這是我和薛浩然的事,輪不得你說話!你願不願意,關我鳥事!”

雲中鶴一愣,又拉住怡萱和雪瑩道:“那……娃娃,你的小情人也不願意的!楚姑娘,小雪兒,是吧是吧?”

怡萱笑道:“浩然要怎樣便怎樣,我都沒意見。”其實也是怡萱對浩然太過信任,浩然每次必定化險為夷,福大命大。若是浩然真的輸了過去,隻怕怡萱哭鼻子都來不及了。

雪瑩也樂道:“就是就是,浩然還能輸了麽?我也願意!”

葉莞翎大奇道:“小……小情人?怎麽她們二人真的是……”

雲中鶴已是氣得吹胡子瞪眼,拔開葫蘆塞子喝悶酒。

浩然問道:“那經書的秘密……”

滕賢成大笑道:“你這孩子,一點也不爽快!不及我的翎兒!好吧,我且告訴你,這經書中真的是天大的秘密!實不相瞞,我是當朝丞相周大人的家臣,這本經書,十幾年前被一個小賊盜了去,周大人潛力排查了十年,才找到此處!足見此經書的重要。再說,你若是輸了,我隻管要你這個人,經書你自可自己保管,我也不搶你的。”

浩然撇嘴道:“你既然是周老賊的家臣,還不是幫著主子做事,騙我的書麽?”

滕賢成笑道:“那是不錯!不過這是兩碼事。再說了,這經書本就不是你的。廢話少說了,你到底賭是不賭?”

浩然心道:“若是贏了,自然是皆大歡喜。就算是輸了,跟他去就去嘛,我也沒什麽損失,有什麽危險,我自己還不能應付麽?”又想道薛家的滅門慘案和明空大師不明不白的死因,似乎都和這經書有千絲萬縷的聯係,當下心一橫,道:“好,一言為定,就這麽著!”

滕賢成樂道:“哈哈,你答應了?好,我看你我都是識文斷字的人,咱們不比功夫,來點文雅的如何?”

雲中鶴叫道:“好你個滑頭,玩兒陰的麽?”

浩然笑道:“好說,我奉陪!”

滕賢成笑道:“剛才隻說比試,又沒說比什麽,怎麽算耍賴?嗯,徒弟比師父爽快!有道是棋如人生,千軍萬馬,皆寓於黑白二子之中,咱們就來下棋,可好?”

浩然心道:“剛才一個大意,卻是著了他的道兒了!”但此時浩然業已出口,豈有再反悔之理,當下朗聲道:“好!”也可以txt全集下載到本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