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濤亂世譜華章

“彬彬,又是你折騰的?你再敢胡鬧,我便叫人來揍你了!”怡萱柳眉倒立,一臉憤怒的盯著這營內的一片狼藉,不用問,定是這不安生的小子給搞的。精挑細選是我們的追求,熱門的書為大家呈現,敬請持續關注,不要忘了收藏本站怡萱平日裏最愛幹淨,自小又是父母的掌上明珠,握得緊了怕碎了,拿的鬆了又怕掉了,她雖然也有些調皮,但畢竟有父母寵溺著,現在卻突然冒出這麽一個來曆不明,又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成天的搗亂,真是說不出的頭疼。

薛文彬大咧咧的半躺在主帥的太師椅內,身後丈餘高的帥旗更顯出薛文彬的瘦小。他將腳身在麵前的案桌上,手裏捧著不知從哪裏偷來的蜜餞,正吃得津津有味,哪料怡萱突然闖進來,驚得蜜餞差點撒下,當下“哎呦”一叫,笑嘻嘻得道:“怡萱姐姐!來一起吃這個吧!可甜呢。”他雖這麽說著,卻仍是穩坐椅子,兀自吃著手中的蜜餞,那份自在得意的勁兒,真比神仙還快活。

怡萱更是惱火,跨步上前,揪起薛文彬的後領道:“趕緊把這裏給我收拾一下,快!警告你,你別惹我真的發火啊!”

薛文彬小嘴一噘,圓目一瞪,噌的一聲掙脫怡萱的控製,蹦到案台上道:“幹什麽?別抓我!這是師父的營帳,我師父還沒說我呢,倒要你來管我啊?”

怡萱厲聲道:“你這孩子真不聽話。你就是要代替你師父來收拾你的!又如何?”怡萱說著一手便要拍到薛文彬的腦袋上。薛文彬機靈的像個猴子,左右躲閃,怡萱哪裏碰得到他半分,當下更是氣惱道:“薛文彬,你給我下來!”

薛文彬笑道:“你憑什麽管我?我師父要你管我麽?”

怡萱不屑的看著薛文彬,心道:“犯不著為了一個乳臭未幹的毛頭小子失了我大家風範,切……”於是好容易平靜下來,深吸了一口氣,擠出個笑臉道:“我告訴你,別說是你,就是你那師父薛浩然,我也管得!”

薛文彬撇嘴道:“怡萱姐姐吹牛哦!我師父武功那麽高,你管的住麽?難不成你比我師父的武功還高?哎……那你怎麽連我也打不到呢?”

怡萱“哼”的一聲道:“我跟你一個臭小子吹什麽牛?有必要麽?誰說管人就一定要靠武功高強?不知道以德服人麽?嘿嘿,而且,我管人可是叫人家心甘情願的被我管呢。”

薛文彬大笑道:“怡萱姐姐,你知道什麽叫大言不慚麽?我算見識嘞!再說了,就算我師父願意給你管,那也是她。我薛文彬可不吃你那一套!我就是要跟你鬧,就要鬧你!”他說著猛然扯住怡萱的衣袖,伸出小腦袋,使勁的往怡萱懷裏鑽,蹭來蹭去,不停的上躥下跳的笑道:“怡萱姐姐,你管的住我麽?嗬嗬……”

怡萱氣得肺都要炸開了,攢足了勁,猛然推開薛文彬道:“臭小子,你再鑽!你……你多久沒洗澡了?”

薛文彬咧嘴笑道:“嗯,容我算算啊!少說也有三個月了吧?嘻嘻……”

他這一說,怡萱更是窩火,退開好幾步道:“這麽邋遢?你離我遠點啊!”

薛文彬卻不管那麽多,直接從桌子上蹦到怡萱身側道:“我不愛洗澡,麻煩呢!除非怡萱姐姐你給我洗……”

怡萱推開薛文彬道:“去你的,你愛洗不洗,還要我幫?算了算了,我的小祖宗,我惹不起你,還躲不起麽?你留在這兒繼續鬧騰,我走!行了吧?”說罷頭也不回,急步離去。

薛文彬卻不依不饒,纏在怡萱身後拉住怡萱衣襟道:“怡萱姐姐,別走別走嘛!我不鬧你了,還不行麽?我聽話啊!”

怡萱卻理都不理,徑直走在前麵。薛文彬窮追不舍,緊緊跟在後麵。怡萱走到帳門前,不耐煩得道:“你有完沒完啊?不要再跟著我啦!不要!你聽得懂我說話麽?”說罷憤然掀開帳簾,卻忽然眼前一個突兀,浩然與若焉並肩攜手,立在帳門外。兩雙眼睛齊整整的看著他們二人,一臉的迷惑。

薛文彬正茫然不知所措,此時見了浩然,當下喜道:“師父!你回來了?還有若焉姐姐哦?”

蘇若焉春風一笑,俯下身子,仔細的整了整薛文彬的亂發,道:“彬彬剛才跟怡萱姐姐玩什麽呢?好像惹得她不高興呢?”

薛文彬白了怡萱一眼,賭氣道:“怡萱姐姐不喜歡跟我玩。我才不稀罕呢!若焉姐姐,你來陪我。咱們不理她啦!”說著便扯著若焉的柔荑道:“走嘛走嘛!若焉姐姐……我帶你去看一樣好東西!”

若焉溫柔的拍了拍薛文彬的肩膀,又對浩然道:“那我先陪彬彬玩了。浩然,你剛剛說的話,我都記下了。”

蘇若焉雖然隻是平常的幾句話,但眼中那難以掩飾的柔情蜜意,怡萱看在眼裏,又是一股酸意湧上。

浩然笑道:“那好。若焉,你可要防著這小子些,他可不老實呢。”

薛文彬怒道:“我哪裏不老實了?我就聽若焉姐姐的話,她叫我往東,我就往東!我就是不聽怡萱的話,不聽不聽不聽!”他說到起勁,竟是把“姐姐”二字也省了,直朝怡萱扮鬼臉伸舌頭,隻把怡萱氣得直跺腳,恨不得揍他一頓,隻是礙於浩然麵前,隻得隱忍下來。

若焉笑道:“好了好了,彬彬聽我的話,就不要再惹怡萱姐姐生氣了好不好?你不是說有好東西給我看麽?哪裏呢?”

薛文彬咯咯一笑,緊抱住若焉的手臂道:“來來,姐姐跟我來!”說著便和若焉一起跑開了。

浩然等二人走遠了,看著怡萱氣呼呼的樣子,伸手在她臉蛋上一捏,晃了晃她的肩膀笑道:“大小姐,你跟一個小孩子生哪門子氣啊?犯得著麽?”

怡萱苦著臉道:“薛浩然,你護犢子!你都不問問,你那好徒弟做了什麽呢?”當下將浩然拖到帳內道:“你看看,他的傑作!”

浩然忍俊不禁道:“就為這個啊?叫人來收拾一下便是了!你呀,脾氣不小。我看你才是個孩子呢!”

怡萱愣了浩然一眼,輕聲問道:“還沒說你呢!你不是去找滕大人談攻襄陽的方略麽?怎麽又跟若焉在一起來了?”

浩然拉住怡萱的手道:“哦……原來大小姐是為這個生氣呢?我就說嘛,文彬他一個孩子,原來是因為我呢,嘻嘻……”

怡萱反手拍了浩然一掌道:“上梁不正下梁歪!省得說你跟薛文彬五百年前是一家,真是的,連說話語氣都一樣的!”

浩然茫然道:“像麽?哪有啊!”

怡萱一本正經的掰過浩然的腦袋,趴在她耳邊高聲道:“像!像像像像!那眼睛,那鼻子,更可氣的是這氣人的本領,都像到骨子裏去了!”

浩然被她震得耳朵嗡嗡直叫,無奈的揉著搓著,指著怡萱道:“楚怡萱!你……”

怡萱得意的一笑,道:“我很好啊!怎樣?那小子說我管不了你!我倒要看看,我到底管得管不得?你說,我管得麽?”

浩然唯唯諾諾道:“管得管得!楚大小姐,您上管天,下管地,中間管空氣。行了吧?我薛浩然,甘願拜倒在您的權威與智慧之下……”浩然說罷恭恭敬敬的朝怡萱深深的作了個揖,久拜不起。

怡萱這才滿意的一頷首,樂道:“免禮平身吧。不過,要從實招來,你怎麽遇到若焉的?”

浩然趁怡萱不防,猛地起身將她擁入懷中笑道:“楚大人容稟!”

怡萱壓過浩然的胳膊,反手也將浩然抱住道:“說!”

浩然訕訕一笑道:“就是跟滕大人商量完軍事,在路上遇到的。又到冬天了,若焉身子弱,我叫她好好條理來著。對了,軍中有個大夫,醫術不錯。我叫他給若焉開了幾副方子,效果很好呢!叫他也來給你瞧瞧麽?未雨綢繆嘛!”

怡萱擰著浩然的鼻子道:“原來你背著我,還幹了這麽多好事呢?”

浩然笑道:“哎呀,你就別耍脾氣了。你跟若焉,就不能好好的……”浩然看著怡萱的臉色,慢慢的低下頭去,後麵的話便也吞到肚子裏了。

怡萱鬧歸鬧,但這一年下來,與若焉相處的久了,慢慢的也就沒那麽大火,隻是時不時的拿出來挑逗浩然一番,竟也是生活的情趣,此時見浩然不好下台,才轉題道:“攻城的事商量的如何了?”

一提起這個,浩然馬上渾身是勁,昂首挺胸道:“是了!跟你說,現在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今天晚上,你就等著好消息吧!”

怡萱詫異道:“欠哪個東風?”

浩然故作神秘的一笑,賣弄道:“這是軍事機密,不可說,不可說,一說便錯!楚大人贖罪哦!”

其時,滕鵬飛與浩然率領的十三萬大軍,已是在襄陽西邊的鹿門山上安營紮寨,控製襄陽西麵情形。浩然觀測地形,做好一切戰前準備。她先派曹瑾率領五萬大軍,秘密夜襲樊城,卻毫不聲張,也不往裏進攻,隻是圍堵樊城,不許一個人出城,斷絕樊城與外界一切聯係,當真是水泄不通。

當晚,滕鵬飛率領八萬先遣部隊,浩浩****的朝襄陽城開去。襄陽本是軍事重鎮,這些年來邊關戰事較少,戍邊任務自然也不重。皇帝便采取守內虛外的政策,將邊關大部分兵力調到邊內。襄陽肩挑南北,乃“七省通衢”,自然也少不了多駐兵馬。雖然入夜已沉,城樓上卻還是燈火通明,將士們來回的巡城,遠遠的望著這一隊人馬,當下大喝道:“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滕鵬飛叫人高舉火把,朗聲答道:“在下陝西都尉滕鵬飛,奉聖上皇命,到襄陽換防。還請大人開啟城門,放下吊橋,容我等進去。”

守門侍衛哪裏做的主,隻扯著喉嚨大叫道:“滕將軍稍候!待我回稟知府大人,再作商議!”

須臾功夫,襄陽知府陳濤跟著幾個隨從,緩緩的站到城樓上。滕鵬飛目光如炬,一眼就認出來陳濤身邊的長髯玉麵的男子,便是那夜聚眾鬧事的頭領,青蓮教教主譚承道。譚承道眼光也是不差,隻輕描淡寫的向下麵百萬雄師一掃,臉上卻露出不屑之情。

滕鵬飛高聲道:“陳大人,滕某兵務在身,還請大人趕緊打開城門,叫將士們進去。耽誤了聖上的旨意,隻怕不但是滕某,陳大人也擔當不起啊!”

陳濤天生膽小,慌道:“滕將軍且慢!你說皇上下旨調度,怎麽下官沒有接到聖旨?”

滕鵬飛笑道:“看來陳大人不信在下?皇上最近為太子大婚之事忙得緊,隻怕聖旨要拖延幾日吧。可是我們的將士們可等不得了。這樣的十萬大軍,總堵在這襄陽城外,也不是個事啊!要不,陳大人,我這裏有皇上的親筆調兵禦函,大人要不要先過目一下?”

陳濤聽後大喜道:“滕將軍說的有理,趕緊派人呈上來禦函。”

譚承道笑道:“大人且慢。”他說著輕聲一咳,拱手道:“滕大人,一別經年,別來無恙?周丞相安好?”他這一說話聲如洪鍾,便是城下的八萬士卒,也是把這話聽得一清二楚。

滕鵬飛挑眉道:“哈哈,譚教主氣色也不錯嘛!不過,今日不是咱們敘舊的時候。閑話少敘了,陳大人究竟要不要開門?”

陳濤兀自猶豫,忽聽得一士兵來急匆匆的報道:“大人,大人,大事不好了!”

陳濤唬得臉色一變,急道:“何事這麽驚慌?”

那士兵叩首答道:“小的剛從樊城得到消息,樊城……樊城被叛軍重重圍住,來求大人增援!”

陳濤駭道:“可知領兵的是何人?”

士兵抹了一把汗,顫聲道:“好像是南陽刺史,兼河南總兵,曹瑾將軍。”

陳濤做的是太平官,雖然手上有襄陽百萬軍士的兵權,哪裏真正臨過敵。看著城下的鐵馬兵戈,一時間竟是慌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急得直打轉。

滕鵬飛知道樊城消息也已傳出,便放聲笑道:“陳大人,有道是識時務者為俊傑。如今樊城、襄陽已被我軍團團圍住,大人自忖一下,可有實力與我軍敵對?”

滕鵬飛一語集中陳濤要害。陳濤此時筆下雖有千言,胸中實無一策,徘徊沉思良久,不禁向譚承道問道:“譚教主,你看這事如何是好?”

譚承道略一定神,倒是從容許多,答道:“大人,襄陽自古號稱天下第一城,三麵靠山,一麵臨水。隻要我們死守襄陽,叛軍要攻入,談何容易?再說,叛軍據點離襄陽萬裏之遙,時間一長,定然糧草不足。而我們城內,隻要節衣縮食,自食其力,拖住叛軍,再派人前去朝廷,求兵增援,定可一舉殲滅叛軍。”

陳濤一聽譚承道如此這般的說了一番,又覺得希望近在眼前,往城頭一站,提聲大叫道:“亂賊,你們聽著,我食君之祿,自然忠君之事。哼,拚死也要守得襄陽城!城在我在,城亡我亡!”

眾將士在襄陽時日已久,本來就抱著與襄陽共存亡的決心,聽得主帥這麽一說,登時呼聲四起,雲集響應,兵戈凜冽,畫戟森羅。

滕鵬飛暗叫道:“不好,對方氣焰一起,再想壓製住他,便就難了。這勸降之法,豈不是要前功盡棄?”

就在這呼聲蓋天的時候,城下忽然一人一馬,一騎當先,似飛雲馳閃,從十萬大軍之後馳騁而來,那馬兒通身雪白,四踢恣意舒展開來,追風閃電,神馬天將,馬背上的人,青衫金甲,更是英姿颯爽,意氣風發,腰間空懸七尺寶劍,背負雕翎羽箭,左手握了一把長槍,右手挽著彎弓,威風凜凜的喝道:“哼,誰人在襄陽城頭大放厥詞?若要攻城,不出三日,襄陽必是我囊中之物!”她說罷一拉韁繩,拱手向滕鵬飛道:“將軍,末將來遲,還望贖罪。”

滕鵬飛眼光一閃,大喜道:“薛將軍哪裏話?你那邊一切就緒?”

那人微笑點頭。

譚承道聽得這聲音,心頭大驚,定睛看去,隻見那人二十歲年紀,體態風流,眉目清秀,俊逸傳神,雖然身著戰甲,頭戴鐵盔,仍是掩不住滿身的正氣,充塞天地,光比日月。譚承道大笑道:“薛少俠?你竟也入了賊窩?哼,真是一丘之貉,蛇鼠一窩。”

浩然昂首笑道:“老賊,休得猖狂!你我這次要來個真正的較量!”她話音未落,左手將紅纓槍往地上一插,登時一個幾寸深的洞,隨後探入背後箭囊,取出一隻長箭,瞄準譚承道道:“老賊,先吃我一箭!”

那支箭“嗖”的一聲,隨著浩然話音起落,朝襄陽城頭飛竄而去。襄陽本來城高池深,浩然離城門還有百尺之遙,就算是騎射好手,箭到護城河上,也是強弩之末,墜入河中。但浩然這一箭射出,兼具內力,厚積薄發,去勢奇強,雄渾淩厲,直指譚承道腦門。譚承道大駭,拂袖一揮,掠過箭鋒,卻聽得耳邊“啊呀”一聲慘叫,不由得心中疑惑,定睛看去,隻見還有一支羽箭,穿過襄陽知府陳濤的烏紗帽,直射到城樓的木柱上,兀自上下搖晃。

原來浩然剛才雙矢疊在一起,一齊發出,再加上距離遙遠,譚承道哪裏看得清楚是兩支箭。兩支箭到城門下才分道揚鑣,譚承道一心一意,隻道浩然針對自己,卻不料浩然一射兩箭,另外一支箭直接射穿陳濤的官帽,隻將他玉簪擊碎,頭發也披散了下來。陳濤他本人又膽小如鼠,縮在牆角瑟瑟發抖,好不狼狽。

浩然見狀大笑道:“陳大人,在下說射你左眼,絕不射你右眼,你可還要忠肝義膽,與襄陽共存亡麽?”

陳濤戰戰兢兢,早已是嚇得魂飛魄散,恍然道:“譚教主,這……這可如何是好?”

譚承道怒道:“薛浩然,我不料你竟是如此是非不分,助紂為虐。那周賊居心叵測,圖謀不軌,你這是為虎作倀!”他隨即拱手對陳濤道:“大人,此時一步之差,千裏之謬。一邊是名垂丹青的忠良,一邊是叛逆謀反的賊子,全在大人您的一念之間啊!”

浩然朗聲大笑道:“莫與我談什麽家國大事。我隻知道,周丞相對我有恩有情。現在丞相大人掌握全國軍事重鎮,你襄陽區區彈丸之地,大廈將傾,獨木安可支?不過是秋後的螞蚱,還能蹦躂幾天?再說,陳大人,你要考慮清楚,切莫為了自己一個身後的虛名,枉送了襄陽全城百姓的身家性命!”

陳濤茫然道:“你……你這是何意?”

浩然從容笑道:“大人,這原因有二。一來,您也知襄陽城高池深,我百萬雄師,鐵蹄到處,妻離子散,生靈塗炭自不用說。難道您要為了一個什麽破名聲,枉送襄陽百姓的命?這二來,周丞相虛懷若穀,禮賢下士。您若降城,丞相又怎會虧待與你?將來日月更新,江山易主,大人您獻出襄陽城,定是頭功一件,又何愁青史無名?”

陳濤隻聽得雙目迥然,已被浩然說動了幾分。譚承道急忙接口道:“一派胡言!大人,古來篡位者,有哪個名垂青史的?還不都是遺臭萬年?王莽篡漢,武後廢唐,哪一個有好名聲?大人,您三思啊!”

陳濤又猶豫道:“這……這個……”

譚承道此時說話聲音已然放低,浩然卻聽得明白,答道:“成者王侯敗者寇。史書都是為成者所寫。王莽的新朝若是能存得久點,他定是一代開國明君。至於武後廢唐,那是不假。但她在位時社稷安定,任人唯賢,四海歸心,政治清明,是個女人又怎樣?廢唐興周又如何?還不是一代明君,受萬人朝拜,彪炳史冊?”

譚承道縱然巧舌如簧,此時卻也一時語塞,不知說什麽好。滕鵬飛大笑道:“薛將軍,幾句話便敵上萬人兵啊。”

浩然笑而不答,凝視城頭。陳濤渾身顫抖,道:“這……開……開城門……”

譚承道急道:“不可不可……大人……聽在下一言!樊城守將曹瑾素來與薛浩然不和,在下已派人打點好了一切……還有,援軍馬上就到。大人……”

“報…………”這當口,又一人奔上城樓報道:“大人,曹瑾曹將軍率部來降!五萬人已在樊城待命,隨時聽候大人發落。”

這一下情勢突變,乾坤逆轉,眾人都是始料未及。唯有譚承道奸笑道:“薛浩然,你以為就你會用這勸降之計麽?那曹瑾對你不滿已久,怪隻怪你用人不當,枉送了大好運程。哈哈哈……”

浩然沉聲道:“好個曹瑾!果然有二心!”

滕鵬飛急道:“曹瑾手下五萬精兵,圍守樊城。他這一降,不但樊城不保,我們定然腹背受敵,大為不利!薛將軍,鳴金收兵,來日再戰吧!”

浩然鎖眉道:“一鼓作氣,豈可後退?滕將軍放心,浩然自有主張。”

滕鵬飛還欲再勸,忽聽得北方呼聲四起,鏗鏘金鳴,密密麻麻的一隊人馬殺了過來。

浩然猛一拉韁繩,回首大喝道:“各部將聽令,率著自己的營部,一字排開!”眾將士不敢違逆,排開一字陣,八萬人馬,竟是一眼望不到邊。曹瑾部下本與這些人好多都是舊相識,此時卻要兵戎相見,心中都不是滋味,又見了這兵容陣勢,已然膽寒,無人敢上。

浩然一點頭,隨即催馬迎上道:“曹將軍何在?”

曹瑾卻也鐵性,頓馬昂首道:“曹某在此!薛將軍有何指教?”

浩然笑道:“曹將軍乃是丞相麾下老將,今日又為何……”

曹瑾斬釘截鐵道:“薛將軍不必多言!曹某心意已決。丞相那裏,曹某隻有對不住了!”

譚承道在城上見曹瑾按兵不動,已是有些著急,卻又怕開了城門,亂軍趁機進城,一時間猶豫不決。

浩然哼了一聲道:“既然如此,在下就替丞相除了你這個禍害。王將軍何在?”

“末將王炳在此!”一人高頭大馬,從隊列中站出。

浩然長舒一口氣道:“王將軍,點好你的人馬。掉頭回去,圍堵樊城,不得有誤!”

王炳答了一聲“是”,當下大喝道:“眾將士,還要叛亂不成?隨我來!”說罷揚鞭策馬,領兵向樊城回去。

曹瑾帶的那些兵士,見了王炳,俱是眉開眼笑,棄了曹瑾,隨著王炳便去。

曹瑾大驚道:“這……這是怎麽回事?參將,校尉!”他叫了半晌,身邊卻是無一人響應。

此時,不單曹瑾,滕鵬飛、譚承道俱是疑惑異常,齊刷刷的看著浩然。浩然大笑道:“曹將軍,你帶的兵,你自己都不認得,可怪不得別人!”原來浩然早料到曹瑾有異心,叫他帶兵圍樊城的時候,偷偷將開封王炳的五萬大軍與曹瑾的部隊掉了個包,隻留下曹瑾的幾個貼身心腹。要知曹瑾手下兵士無數,他哪裏一一記得清楚?這一下糊糊塗塗,竟是被人換了都不知道。浩然此計甚是機密,除了王炳,竟是無一人知,就連滕鵬飛也瞞的死死的。

滕鵬飛當下大喜,揮戟過去,手起處,血如泉湧,已將曹瑾斬下馬來。浩然看得心有不忍,正欲相勸,忽一陣北風呼嘯,飛沙走石,吹的戰旗鼓動。浩然喜道:“滕將軍,機會來了!”

滕鵬飛由衷讚道:“薛浩然,你果真料事如神,活諸葛啊!”

浩然搖頭道:“滕將軍過獎,在下隻是略懂天文而已。”於是下令道:“火箭手,上弩!”

百來個彪形大漢,蹲成一排,手上各擎一個鐵製大弩,這弩比平時用的要大上好幾倍。各弩手身邊又立一人,手握一個七八尺長的火箭,箭頭騰騰烈焰,滾滾生煙,晃的人眼花繚亂。此時正值北風呼嘯,這一弩射出,風乘火勢,火借風高,金石鐵器,也要被燒了。

浩然提氣喝道:“城裏的百姓、將士聽著。我百萬雄獅,已是兵臨城下。襄陽城危矣!若是陳知府降城,我保證不傷城內一兵一卒!”

浩然這一口氣耗盡真氣,便如擎天響雷,襄陽城內,無一人不聞矣。

正是:

學就少林真功夫,鴛鴦袖裏握兵符。

古來巾幗甘心受,何必將軍是丈夫。也可以txt全集下載到本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