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才大略守城邦

狂風卷起狼煙,迎麵撲來。希望大家能理解我們的辛勤勞動,謝謝襄陽城頭,陳濤望著城下部隊軍容整齊,嚴陣以待。長槍成排,短弓吐月,強弩待發,威風凜凜,虎踞龍盤。陳濤雖然膽小怕事,但卻是個愛民如子的清廉文官,聽得浩然一席話,硬著頭皮問道:“你說話算話!若是我降城,你便放了襄陽的百姓?”

譚承道張了張嘴,卻見陳濤拂袖一揮,譚承道長歎一聲道:“枉我苦心經營襄陽,卻換來一個降城的知府大人,好,好!難道是天意?”

浩然心知此事已成了八九成,心下歡喜,放聲道:“眾將士聽著,進得襄陽城,需約法三章,一不得燒房,二不得強搶,三不得欺淩百姓,調戲婦女。如有違者,定斬不饒!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我薛浩然自然說話算話。如若食言,你隻管取我腦袋便是!”

陳濤再沒有猶豫,放聲喝道:“開城門,開城門!迎滕、薛兩位將軍進城!”

滕鵬飛、浩然俱是歡喜異常。滕鵬飛下令撤退弓弩手。隻見城門緩緩打開,放下吊橋來。滕鵬飛笑道:“薛浩然,這次攻破襄陽,你是頭功。待回稟了丞相,自然論功行賞,少不了你的。”

浩然淡然一笑,抬眼望了望頭頂的一輪晶瑩剔透的皓月,一時間悲喜交加,滿腹愁滋味,恍然心道:“隻求周丞相兌現諾言,給小葉子一個自由之身,也不虧我軍行千裏,領兵出征。”

浩然正自出神,忽覺眼前青光一閃,譚承道早已是翻身下城,從袖中抖出長劍,逼向浩然門麵。浩然識得凶險,挺槍而上,隻聽得“哐嗆”一聲金屬交匯的聲音,聲如裂帛,震耳發潰,兩人一起後撤,虎口都是一麻。譚承道心頭一震,忖道:“此人坐在馬上,隨意一揮,便能抵過我全力進攻,要贏她,談何容易?”

譚承道雖知不敵,卻哪裏甘心,振臂一呼道:“壯士不毀節而求生!襄陽城有血性的男兒,隨我拚死一戰!”

登時,青蓮教各教眾雲集響應,還有不少固守襄陽的兵士,從吊橋上一湧而下。滕鵬飛輕蔑道:“就憑你們這幾個蝦兵蟹將,能掀起什麽風浪?”當下喝道:“衝!拿下襄陽,頭功一件!”兩軍交戰,短兵相接,奮力廝殺,登時殺氣彌空,血腥衝天,煙塵漫山,混作一團。

浩然提槍挑開譚承道,鎖眉道:“譚老賊,你明明是叫這些人來送死!”

譚承道冷笑道:“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你以為我等血性男兒,都與你一般貪生怕死嗎?”

浩然橫槍立馬道:“好,你要他們送死,我又有何好說?隻是,我且問你一句話,雪瑩她,雪瑩……你可見了她?”

譚承道聽得“雪瑩”二字,一雙眼睛似要射出火來,死死的盯著浩然,顫聲道:“你還有臉提雪瑩?薛浩然,拿命來!”說罷長劍出手,打下一個騎兵,縱身上馬,握著判官筆攻來。

浩然心頭茫然,又有些怯意,慌道:“慢著動手,你……把話說明白!”

譚承道卻是緘口不言,隻揮手舞動著兵器,“挑”字訣打的滴水不漏,擦過浩然的金甲戰袍,叫浩然疊遇險招。

浩然卻是一顆心都懸了起來,更是著急,出槍已是微顯局促,破綻百出,隻仗著內力精深,譚承道一時半刻也奈何她不得,二人來回數十回合,隻是平分秋色,打了個平手。

浩然手舞銀槍,長槍化作一道銀光,直逼得譚承道趨馬後退,口中仍是不停問道:“把話說明白!雪瑩她怎樣了?她不在你這裏?又在何處?在哪裏?”

譚承道看得浩然緊張慌亂,她越是問,越是著急,他便越是不說,越引她慌張。浩然血氣一湧,以快打快,槍法信手拈來,毫不拘泥。譚承道眼見浩然肋下破綻一出,引筆去攻。浩然卻不回防,露著肋下的破綻,槍指譚承道胸前。這一下本來譚承道占盡先機,要換作旁人,定要撤槍回防不可。怎奈浩然出槍猶如閃電過雲,疾風拂草,槍口處,力可摧山,蛟龍騰空,蟒蛇出穴,也是浩然藝高人膽大,不顧譚承道氣勢洶湧的進攻,隻以攻代守,後發製人。譚承道駭然,一蹬馬鞍,騰空躍起,放避得浩然一槍,隻可憐了那匹馬兒,被浩然槍力一指,長嘶一聲,竟是倒地而亡。

譚承道身子未降落,借著這一騰空,雙臂鋪開,手握判官筆,形若大鵬,瞅準浩然膻中穴刺來。浩然聽得耳邊殺聲四起,心中又委實擔心譚雪瑩下落,不由得心煩意亂,側開身子避開鋒芒,舉槍過頭道:“老賊,這樣打下去有甚意思?”

譚承道判官筆屢次被浩然挑開,已是處處受製,施展不開,卻仍是微微一笑,軒昂道:“你死我活,如此而已。”

浩然正欲再說,忽見得東麵馬蹄聲響,雖然距離還遠,但浩然目視八方,耳聽萬裏,知已有千軍萬馬,正井然有序的朝自己這邊疾跑而來,不覺心頭一沉,忖道:“不好,難不成,襄陽真有援兵?若是如此,還需立刻占了襄、樊二城,以此為據點,再圖後事。不然我軍就真是腹背受敵,大事不妙了!”

她此念一出,哪還敢有一絲懈怠,當下抖擻精神,挺槍縱馬,瞄準時機,落槍搭在譚承道判官筆上,抖手一震,譚承道虎口劇痛,判官筆再也難捏不穩,掉落下來。浩然此時得了先機,卻再無心戀戰,隻提起輕功,縱身立在襄陽城頭,眺目朝東邊一看,隻有些塵土揚起,心知大敵已近。浩然當下大喝道:“部將們聽著,隻管進城,不要廝殺。先進城再說!”

此時奮戰的士兵卻都是殺得眼都紅了,一時間哪裏收得住?再加上襄陽守城將士早已是報了玉石俱焚的必死之心,他們人數雖不及,但卻個個置生死於度外,豈容浩然大軍輕易進城。浩然心頭大急,忽此時,一個兵卒來報道:“將軍,從東麵來了一隊人馬,少說也有十萬,順江而上,殺了過來。”

浩然鎖眉而立,沉思片刻,又一哨兵報道:“將軍,北方一大隊軍馬,正朝襄陽方向挺進。”

浩然心中惑道:“北方?周丞相盡得北方軍事要隘,北方應該是高枕無憂的啊!卻不知是敵是友?”她略一定神,問道:“可知領兵者誰?”

那哨兵據實答道:“這隊人馬由西北而來,似乎魚龍混雜,什麽樣的人都有,卻不知領兵者誰。”

浩然點頭道:“再探再報!”

那哨兵得令而去。滕鵬飛已是上得城樓來,浩然側臉看去,隻見他戰袍浸染血色,也不知是敵人的血還是自己的,在他身邊,一同前來的還有怡萱、若焉。怡萱手中拉著薛文彬,三人雖然衣冠淩亂,卻安然無恙。滕鵬飛口中喘著粗氣道:“薛浩然,我把兩位姑娘和這小子接進城來了。如今東邊南京應天府十萬大軍增援襄陽來了。你有何妙策?”

浩然見得怡萱、若焉平安,心頭大感寬慰,說道:“謝滕將軍照料。我軍有多少人進了襄陽城?”

滕鵬飛舉目一望,掐指算道:“八萬人來攻襄陽,如今約有一萬人在城外殺敵,大部分都已入了城內。”

浩然喜道:“如此甚好!滕將軍,這襄陽守得好,萬夫莫開,那是鐵打的。襄陽城,還請將軍廣布防禦之策,務必守住。”

滕鵬飛惑道:“薛浩然,你有什麽想法?盡管說來。”

浩然凝目片刻,舉鞭向下一指,慷慨激昂道:“孫策以天下為三分,眾才一旅;項籍用江東之子弟,人惟八千,遂乃分裂山河,宰割天下。用兵之道,奇正相輔,運籌韜略,豈靠人數眾多乎?我就率領城外一萬人,去敵他十萬大軍。”

若焉不聽還好,一聽驚得麵如土色,道:“浩然,你這是要幹什麽?我雖不懂兵法,可你這是以一敵十,如何勝得?”

滕鵬飛也怒道:“薛浩然,你以為領兵打仗是你逞匹夫之勇的麽?一萬人去敵他十萬大軍?你這是狼入虎口!”

“師父,這樣就太好了!你帶我一起去吧!我也要去!殺他的屁滾尿流!”薛文彬聽得浩然要領兵打仗,掙開怡萱的拉扯,越到浩然身邊,大聲嚷嚷起來。他畢竟是一個孩子,怎懂得戰事險惡?隻知道浩然武功猶如天兵神將,在他心中,隻要跟著浩然,哪裏都是康莊大道,又何來危險之說?

浩然身邊的將領,也是七嘴八舌的相勸,隻有怡萱默默看著浩然,眼中的擔心之色,滿溢泛濫出來,雙手緊緊拽著衣裙,臉色慘白,口中卻是一言不發。

浩然此時卻也顧不得揣摩怡萱心思,深吸了一口氣,根本不理會這些勸阻,朗聲吩咐道:“左營先鋒,我令你架箭上弩,燒了襄陽、樊城之間的浮橋和所有舟船!”

滕鵬飛當下怒不可遏,拽起浩然的衣襟憤然喝道:“薛浩然,你燒了浮橋,襄陽就是一座孤城!你要找死麽?”又對底下士卒道:“你們哪一個敢燒橋,我要了你們的腦袋!”

那左營先鋒看得兩位主帥爭執不下,卻不知聽哪一個的好。可是現在局勢緊急至此,東、北各有大軍攻來,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浩然鼓起一口氣,猛然推開滕鵬飛道:“滕將軍,此時不是爭論的時候!”她順手掏出兵符令箭,麵色沉著,不怒而威,厲聲喝道:“左營先鋒,兵符在此,猶如丞相親臨,你還不快去?”

左營先鋒見了令箭,頓時心中一定,領命而去。

浩然這邊吩咐妥當,望著盛怒之下的滕鵬飛道:“滕將軍,這一役,浩然傾盡全力,定會勝出。所以,不論如何,滕將軍,守住襄陽城。我隻要襄陽城,我隻要一座襄陽城!滕將軍,浩然在此先行賠罪謝過!”言罷盈盈拜倒,滕鵬飛趕忙上前摻起浩然道:“薛將軍,哪裏話?不是我不信你,實在是……剛才是我急躁了些。你既有妙計,我滕鵬飛又豈是酒囊飯袋之輩?既然你心意已決,那我也不攔你。你放心,襄陽城有我,定然無恙!”

浩然再拜謝過。滕鵬飛下令道:“關城門,收起吊橋!”

但見此時,襄、樊之間的浮橋已是火光衝天,烏煙瘴氣。天地之間充塞著血腥味與廝殺聲。冷風嗖嗖,颯颯蕭蕭,沙揚塵障,氣掩星辰,剛才還是皓月一輪,此時卻是朦朧渾濁,這漫長的寒夜,殺氣森森,好像總也到不了頭一樣。城門外,紅光晃目,那滔滔不絕的漢水,似乎也染成了血紅色。浩然胸中凜然,忽想起杜工部的一首詩來,更覺無限滄桑,脫口念道:“安得壯士挽天河,盡洗甲兵長不用!這生靈塗炭,何時能休?”

滕鵬飛不解的看了浩然一眼道:“薛將軍,大敵當前,小心應付,切莫分心啊。”

浩然頷首道:“浩然理會得!”眼見城門已關,浩然長嘯一聲,喚來胭脂寶馬,足下一點,展開輕功,躍下城頭,坐立馬鞍上,策馬而去。她這一去,頭也不回,任由身後蘇若焉與薛文彬的呼喊聲被通天徹底的廝殺聲遮掩住。

若焉眼見已無法挽回,眼圈兒一紅,隻恨恨的看著怡萱道:“你……你為何不勸勸她?她向來聽你的話,你……為何……”

怡萱微微一頓,搖頭道:“她認定要做的事,便是天王老子也管不得。我又怎麽濟事?”

若焉急得語無倫次道:“可是……這樣也太危險了……要萬一,打仗豈是兒戲?刀槍無眼,雖然她有武功,那還是……”

怡萱粲然一笑,道:“未必。”

若焉奇道:“難道浩然有錦囊妙計?楚小姐……你知道?”

怡萱若有所思,隻覺浩然離去時,那份自信的眼神與幼時毫無二致,叫她不由自主的相信她,仰慕她,於是笑道:“怡萱不知。可是,我隱隱覺得,浩然早已成竹在胸。也許她有她的想法,隻是你我不曉得罷了。”

若焉微感疑惑,隻是不知為何,看見怡萱從容的樣子,自己的心也漸漸平靜了下來。此時,二人卻是一樣的心思,目不轉睛的看著那城下鶴立雞群的人兒。

薛文彬個子矮小,看不到城下狀況,猴急的上躥下跳,拉著左右怡萱與若焉的衣袖道:“我師父怎樣了,把壞人都殺了麽?趕緊,趕緊,怡萱姐姐,若焉姐姐,也給我看看!”

怡萱若焉相視一笑,齊齊伸手,挽過薛文彬手臂,將他拉了起來。

話分兩頭,卻說那些士卒忽見得襄陽城門忽然關起,斷了自己的後路,已是著急得如無頭蒼蠅一般,見得浩然下城,俱是無心打鬥,一湧而上圍住浩然。

譚承道見得浩然去而複返,大笑道:“怎樣,薛大將軍也知道我援軍已到,襄陽不保,要棄城而去麽?”

浩然輕蔑的“哼”的一聲,手起槍挺,長槍快如閃電,攻向譚承道咽喉。譚承道哪料浩然一聲不吭,便向自己攻來,根本毫無準備,想要舉手架擋,又知浩然槍法淩厲,這一架擋,非要斷送自己一條手臂不可。想要後撤,卻又哪裏來的及。當下已是急得汗如雨下。浩然瞧得真切,刹那間去勢陡轉,卸去內力,隻將槍頭一挑,越過譚承道脖頸,回鋒如線,左手補空,勁風四溢,指向譚承道膻中穴。這下兔起雀落,譚承道竟是束手無策,一招被浩然製住,一時間惱羞成怒道:“薛浩然,你不是要報仇嗎?要來就爽快點,我譚承道隻求一死,也不被你辱沒了!”

浩然揪起譚承道衣襟,將他交給左右部將道:“此人乃我軍勁敵,好生看管著,丟了拿你們試問!”隨後又下馬,拱手沉聲道:“諸位,在下此番下城,求的就是背水一戰。如今,東邊大敵已近,我已下令燒了襄、樊之間浮橋船隻,若是東邊援軍圍堵襄陽,襄陽就是孤城一座。如今隻有城裏城外眾勇士齊心協力,裏應外合,才守得襄陽。我薛浩然在此立誓,有不願意去的,我決不勉強,自可以卸甲離去。但是,隻要是去迎敵的,我一輩子記得諸位勇士,以後無論貧賤富貴,隻要有我一口吃的,絕不會讓大家餓著。”

浩然話雖說的好聽,明白人卻都聽出了端倪。燒了浮橋舟船,擺明了是破釜沉舟,不留退路。若是此時卸甲而去,不忠不義倒是小事,隻怕是退無可退,再說襄陽援軍已近在咫尺,自己又能逃到哪裏去?浩然平日裏治軍有方,軍紀嚴明,又關心將士,但有小功,定然重賞,凡有過者,也能明察秋毫,寬以待之,頗得人心。早有人大呼道:“末將願為薛將軍衝鋒陷陣,生死相從!”眾人也聽得熱血沸騰,此時雖大難臨頭,但那士兵卻各個浴血奮戰,是無一人後退。

浩然心頭一熱,欣慰道:“好!好!聽我命令,謝勇將軍,你領六千人,分成三組,開布北鬥七星陣,第一組,東青龍、南朱雀、西白虎、北玄武,各將就位,布開四小陣,第二組,按天璿星、天璣星、天權星、玉衡星、開陽星、瑤光星、天樞星的方位站定,布主星陣。第三組,按乾坤八卦方位站定,布主卦陣,準備迎戰!”

謝勇得令,登時招呼六千人馬,變換腳步,各自就位。浩然微微點頭,又道:“其餘四千人,直接聽我號令!”

譚承道四肢被縛,在一旁看得眼花繚亂,眼見浩然這邊陣法已頗具形式,忖道:“北鬥七星陣?薛浩然怎會這玄妙陣法?不論如何,卻不能叫她得手!”可是自己身不自由,士兵又無心迎敵,如何能戰?卻隻好眼睜睜的看著浩然布陣,伸長了脖子盼著援軍到來。

這北鬥七星陣,正是浩然與若焉被困在百藥門時的陣法。浩然本來記性不差,被困之後,已是記了七八分。後來仔細回憶,與葉菀翎連夜探討,又自己翻閱些天文曆法之類的書籍,終於將那北鬥七星陣原貌推演出來。浩然心中對這陣法甚是稀罕,終日沉迷,又不斷改進,將這北鬥七星陣日臻完善。這陣中有陣,大陣套小陣,按七星運行方位站定,又暗合八卦變化,天地環宇的生息相克之法,一人守一位,遇敵時又隨機而變,行必魚貫,立為雁形,縱橫合擊,彼此呼應,變化無窮。若能將敵人圍於陣中,真是有以一敵十之效。隻是浩然初創此陣時,原是想有幾個武林高手各守各位,彼此借力打力,取長補短,綿延不絕,威力無窮。後來周立文叫她引兵南下,她操練之餘,便來了個變通,每個位上數十士兵,強加練習,竟也能發揮威力。浩然大喜,便叫了幾個略懂天文八卦的軍士,組了個這北鬥七星陣。此時大敵當前,浩然心生一計,便叫這陣法擴大十幾倍,在這南襄隘道上布下天羅地網,隻等大敵到來。

浩然這邊剛布好陣法,又有探子來報道:“薛將軍,北邊襄陽援軍,大約五萬人,已到樊城,馬上就要引兵渡江。”

浩然微微一笑,高聲道:“哼,他北邊有援軍,難道我就沒有麽?你偷偷潛水過去,命令王炳將軍抽出一萬人,先抵擋一陣再說。我們襄陽城大軍馬上前去支援。”

那探子答了一聲是,正要通報,浩然又叫道:“等等!可曾查明,領兵者誰?”

探子答道:“小的查清了,北麵援軍,好多都是江湖中人,不知受了何人指使,竟是一起攻來。此外,還有一隊朝廷軍隊,領兵的人,似乎是……是……”

浩然鎖眉急道:“是誰?快說!”

探子支吾道:“是……洛陽巡撫楚天雲楚大人。”

浩然登時方寸大亂,“楚天雲”三字猶如當頭一棒,震得她不由得後退幾步,撐住身子道:“當真?洛陽巡撫,楚天雲?他?怎麽是,楚伯伯?”

那探子不知何故,以為浩然是跟他發火,隻嚇得戰戰兢兢,不知所措。浩然回過神來,定聲道:“沒你的事,你快去報信吧。”

探子如脫韁野馬,飛野似的奔走。

譚承道笑道:“薛浩然,如今你腹背受敵,憑一個區區北鬥七星陣,就想擋住百萬雄師?癡心妄想!”

浩然舒了一口氣,忖道:“東邊援軍氣勢浩大,若欲取勝,但以北鬥七星陣困住,隻怕是困得了一時,卻長久不了。”她沉思良久,喚過左右部將,吩咐一人率兩千人馬,繞過襄陽東麵密林,深入敵後,看到這邊烽火信號,便隻管鼓吹號角,大聲廝殺,卻不進攻,亂敵心智。自己重上戰馬,領著剩下的區區兩千士兵,朝漢水行去。

此時,漢水北麵,早已是旗幡展動,喊聲震地,鑼鼓喧天。楚天雲率兵臨河,擺布儼然,也正看著徐徐而來的浩然。二人眼神一交,浩然隻覺心頭一虛,眼神也飄忽起來。

楚天雲隔河大笑道:“薛浩然,賢婿,哼,賢婿?!不想咱們竟是沙場相見。哈哈哈哈……”這笑聲順著北風呼嘯過來,蘊藏著無盡心酸哀愁,卻又透著一股凜然不畏的蔑視。

浩然把頭一低,心潮澎湃,望著滔滔東去的漢水,癡立良久,才翻身下馬,撲通一聲跪在河沿上道:“楚伯伯,浩然有罪!若是你覺得我誤了怡萱,您打我罵我,我毫無怨言。但您若是為了這座襄陽城而來,還請楚伯伯恕浩然不恭不敬,不仁不孝之罪,我是半步也退讓不得!”

浩然話音未落,卻聽得一人又說道:“薛浩然,你莫要這麽執迷不悟,現在回頭,還來得及的!”

另一人道:“浩然,你趕緊回來,你我還是好兄弟!”

浩然聽得這聲音,心頭熱氣上竄,鼻子一酸,顫聲道:“徐大哥,王大哥……你們也來了?浩然……浩然這裏有負兩位哥哥了!”

“哼,薛浩然這廝品行不端,作惡多端,早該殺之。如今又與周老賊狼狽為奸,企圖叛國。還與她廢什麽話,渡河殺過去便是!”

浩然抬頭眯眼一看,說話的人正是少林寺羅漢堂住持法度,他身邊,依稀站著雙手合十,垂目而立的法淨,還有武當、昆侖、五嶽等各派的人士。

浩然昂首起身,收起眼淚,仰天一笑道:“好,來得正好。恩怨情仇終須斷。今日,就是我薛浩然與各位做個了斷的時候了!”也可以txt全集下載到本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