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3章 喪家之犬
三日了。
顧北彥沒有絲毫消息傳出，整個京城都籠罩在血腥殺戮之中。
“小姐，聽聞檀王為了救出公主，自廢武功，現下恐怕不能再和二少爺抗衡了……”婢女看夏葵放遠的目光，頗為明事理道。
夏葵聞言，抬起簾子的手不由得頓住。
是啊，顧北彥現在猶如喪家之犬，賠上了所有精銳不說，連要救的人都沒救出來。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顧北彥可曾覺得這筆買賣不劃算過？
為了風九歌，他就那麽不要命，就算夏桉年持劍對著他，他也滿心滿眼都還是風九歌。
為什麽，為什麽她做了這麽多，為顧北彥付出了這麽多，比起情分，她對顧北彥的感情並不比風九歌少。
風九歌什麽都不用做，顧北彥都甘願為她肝腦塗地。
她做了這麽多，顧北彥卻依舊視而不見。
這就是差別麽……
“進宮，我要見他。”夏葵放下車簾，語氣淡漠，一雙眸中透過狠厲。
馬車很快駛離王府門口，隻留下一地喧囂。
一處殿宇內，風九歌自昏厥後就被安置在此處，伺候的宮人站成幾排。
“公主，該用膳了，你已經兩日滴水未進……”宮人出聲勸導時，夏桉年正好從外走進。
脫下披風，男人順手給了在旁伺候的宮人。
兩日昏迷，今日的風九歌倒是醒了，臉色也好上了許多。嗯，是個好征兆。
夏桉年淡笑朝她走去，“九兒怎麽還鬧上脾性了，不用膳可不好。”
風九歌坐在軟墊上，看著夏桉年朝她走來，不自覺朝後退了退，回避的意圖格外明顯。
她一雙眼，看夏桉年的眼神極為冷徹冰寒，像極了要把他剝皮抽筋。
“你給我滾，馬上滾出這裏！”她一點都不想看到夏桉年，看到他這張臉，她便覺得滿腹惡心。
世上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多了，偏就夏桉年，手段下流做作不說，人命在他壓根不值一提，輕如草芥！
夏桉年腳步微頓，臉色驟變。
他守了風九歌兩日，沒想到她醒來的第一句話竟然是讓他滾？！
他就這麽不招風九歌待見？！
“九兒，本將軍對你的耐心是有限的。”夏桉年看向她，咬牙切齒，盛怒模樣格外明顯。
而風九歌，更為直接一把掃落桌上的膳食。
哐當散地七零八落。
“我就是死，也不會吃你的一口飯！”風九歌狠瞪他，撂下狠話。
隻見夏桉年似真地怒了，他兩眼圓瞪，往外噴著憤怒的火焰，臉被一種極度的怒意和痛苦扭曲了。隱在袖中的雙拳，在暗中捏得咯咯作響。
臉色鐵青，兩邊額角的肌肉顫抖著。
侯在邊上的宮人見了，無一不顫抖著垂頭縮身，生怕夏桉年會把怒火波及到自個兒身上。
“為了顧北彥，你寧願死也不願和我一起？！”夏桉年這會是徹底被風九歌激怒，和他隔著一段距離，風九歌還是輕而易舉察覺到來自男人的憤怒。
忿恨的光芒從他的眼睛裏噴射出來，大有火燒燎原的戾氣陰鶩。
風九歌毫不懷疑，夏桉年方才是有一瞬是想掐死自己的。
她不是被嚇到的，更不會畏懼夏桉年的威脅，一臉無懼地迎上，斬釘截鐵，一字一字從她的齒縫中迸出。
“對，我就是死，也不會委身於你！”
“你再說一遍！”夏桉年突然轉過身，一腳踢開了案台，宮人紛紛下跪求饒。
目眥盡裂，怒火衝天。
夏桉年是真有一刻想要殺了風九歌，他垂落腿旁的手捏死，像是手中揣著的顧北彥的頭顱。
風九歌是親眼看著案台被夏桉年一腳踢開，本該是厚實的實木愣是裂開一大口子。
她嘲諷不過地看向夏桉年，眼底是毫不掩飾的恨意。
“再說一百遍也是一樣，像你這樣的人，從來都不知道如何愛人，你得到我又如何，我不會愛你。如果你還有臉，就放了我！”
字字珠璣，像是刀刃剮在夏桉年身上，也像是剮在他心上。
像你這樣的人，從來都不知道如何愛人。
你得到我又如何，我不會愛你！
好一個不愛，好一個風九歌！
牙齒被夏桉年咬得咯咯作響，他大可直接賜死風九歌，可他還是留下了她。
一個為了顧北彥寧願去死的女人，他留在身邊有何用？！
宮人們皆是屏息凝神，卻無一不在替風九歌提心吊膽。放眼整個楚洛，能夠和夏桉年如此說話的人，怕也隻是風九歌。
自古成王敗寇，如今夏桉年謀權篡位，登上了權力巔峰，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在他一念之間輕易便決定人生死，他最恨別人忤逆，風九歌也是一樣。
風九歌一張小臉清冷傲骨，一臉無畏地回瞪夏桉年。
她這樣的性情自己一早就摸清了，可他不明白，事到如今風九歌都不願忘了顧北彥，甚至讓自己賜死她……
她連死都不怕，那麽就不要怪他心狠手辣……
“來人！”夏桉年怒吼一聲。
宮人忙不迭跪著爬過來，“大人有何吩咐。”
夏桉年死盯著風九歌一張臉，一字一句道，“派兵圍剿檀王府，一炷香後我要看到顧北彥的屍首！”
“是！”宮人領命正要退下。
“你瘋了！”風九歌聞言，氣得從軟氈上起身，三兩步行至夏桉年跟前，“夏桉年，你敢動他我定要你血債血償！”
她風九歌這輩子，就算是窮極一生，死都要化作厲鬼纏著夏桉年。
下顎被男人緊捏住，風九歌桀驁地抬起頭，眼底盡是輕蔑。
真是好極了，為了顧北彥都膽敢威脅他了……
“你看我敢不敢！”男人朝她吼道，語氣全是氣急敗壞。他是被風九歌徹底氣瘋了，才會想要除去顧北彥以解心頭之恨。
他這輩子做過最大意的事就是那日宮變之時放走顧北彥，隻因為風九歌說的那句會愛他！
她會愛他，愛一個人是這麽愛的嗎。
她為了顧北彥和自己據理力爭，滿心滿眼容不下別人，是她逼瘋自己的，是她先動手的！
風九歌猛然想起，那一日城牆之上，夏桉年也是這麽拽住自己，讓她親眼看著顧北彥如何被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