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6章 孤注一擲

“顧北彥,你躲不過的。不如堂堂正正和我決一死戰,至少你還有一線生機。”已然勝券在握的男人壓根沒看到來人鐵青的臉,笑得挑釁又張揚。

抱著漸漸喪失意識的臨止,顧北彥黑眸抬起,眸底沉冷一片。

君玦是最先救下風九歌的,城樓上的一眾宵小根本不是他的對手。鬆開綁著女子的繩子後,君玦見她似乎要往外跑,下意識地拉住她的手。

“檀王那裏又你兄長照應,不會有事——”曆來戰爭最是殘酷,君玦怕風九歌會因為一時衝動而喪命。

風九歌回頭,看著那張紫唇輕輕顫抖,像是在害怕自己的拒絕。

“你知道的,我沒法坐視不理,這也是我和他要一起麵對的。”

和夏桉年決一死戰,不止是顧北彥要和他劃清界限,她也是。這是他們兩個人的事,一定要親自去才行。

好在平時被風九歌打擊慣了,君玦抓住她的手力道慢慢減輕,他知道自己攔不住風九歌,但凡是她想要做的沒人能夠阻止。

洛七染和風書嶼兵分兩路包抄皇宮,隻是在宮中他沒看到唐芃的身影,才知道夏桉年不過是唬自己。

該死的夏桉年,老奸巨猾也就罷了,竟拿這種事匡他!

“去檀王那裏,他現下怕是最需要支援——”洛七染才剛轉身命令,就看到了一襲白袍走來的沈少寺,而他的手中,同樣提著長劍。

沈少寺替夏桉年賣命,哪怕被男人懷疑監禁,可當他知道顧北彥將要攻打皇宮後,還是毫不猶豫地選擇替他出戰。

隻是此時此刻,奪命的重心好像並不在這兒。

風九歌找到顧北彥時,男人正在抵擋夏桉年的招式。若是平時過招,依顧北彥的身手不至於會屈居人下,可沒了武功的顧北彥,能和男人抗衡已然不易。

風九歌一把從身旁的侍從腰際抽出長劍,往男人那邊靠去。

“九九。”顧北彥似乎也看到了她,目光再落到她手中的長劍,劍眉緊擰。

風九歌和夏桉年抗衡不了,這麽魯莽過來定會受傷,君玦不是最見不得她受傷麽,怎麽事到如今也不攔著。

“九兒,你來了。”聞聲的夏桉年也側過臉來,一臉似笑非笑地看向她。

“砰。”

“砰砰。”

刀劍相接的金屬聲音太過刺耳,風九歌一腳踢向男人的腹部,長劍反手刺了過去。

“咻——”正當男人應對女子的攻勢時,一隻長箭從身後射來,直接沒入男人的肩頭。

夏桉年吃痛回頭,遙見城牆之上的男人。

風書嶼。

趁夏桉年分心之際,風九歌和顧北彥靠到了一起,兩人手中的長劍如刃,透著森冷嚴寒。

肩頭的血越湧越多,夏桉年咬牙,這才發覺自己不知何時被包圍起來。

好啊,他們都是一早算計好了的,什麽投誠反叛,不過是權宜之計。

“九兒,你就這麽想殺我?”男人的雙眼緊鎖風九歌,像是要從她眼底得到答案。

內憂外患,左右夾攻,風九歌狠起來還真是毫不留情啊。

虧得他總以為自己會有可能,沒想到一早陷進去的人從始至終都隻是自己。

風九歌一張小臉冷寒如霜,沒有回應,目光卻是瞥到了另一處。

白袍在身的沈少寺款步走來。

白袍不知何時沾了血,卻不損他絕美的容貌半分。

“砰——”一陣迷煙頓時在擁閉的城牆內彌漫開。

等煙霧消散,夏桉年的身影已然消失,隻剩沈少寺一人。

此時,一個瘦弱的身影從屍首堆陳的城門走出。風九歌定睛看去,竟然是寧蔓。

真正說起來,這算是顧北彥和沈少寺的頭一次過手。

“沒想到檀王還有命能撐到現在。”沈少寺毫不在意地笑了笑,並無察覺到半分不同。

他費盡心機籌謀了這麽久,最後竟然還是沒能殺死顧北彥,何其諷刺。

男人的一雙墨眸冷徹,沒有任何感情,長劍劍端向前,預示了他接下來要做的舉動。

沈少寺想要他死,現在成王敗寇,要死的人成了他。

戲劇的局麵。

“不要!”終於,在顧北彥欲抬手,長劍直指沈少寺時,一道女聲傳出。

沈少寺這才察覺到寧蔓,瞳仁一窒,頓時氣急敗壞地衝她吼道,沒有絲毫平時的溫潤模樣,“你怎麽會在這裏?!知不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快回去!”

在出來之前他分明已經交代過寧蔓,讓她乖乖等自己,沒想到她還是出來了。

“不要,不要殺他。”寧蔓上前幾步,擋在了沈少寺麵前,伸出雙臂像是要護他,語氣格外堅定。

風九歌等人沉默,靜靜看著麵前的男女。

“如果這條命一定要所交代的話,我願意替他去死!”寧蔓像是察覺到時局不對,她說的話也沒有絲毫分量,不由得脫口而出一命抵一命的話。

她一身孤桀,瘦弱不過的身軀卻像是蘊藏了極大的能量,雙眼一眨不眨地看向風九歌,語氣中盡是堅定。

“……”沈少寺不可置信地回頭看向女子。

替他去死?

風九歌下意識擰眉,眉目間大有不明所以。寧蔓這是什麽意思,她這是不把自己一條命當成命看了?

寧蔓平時隻見過別人舞刀弄槍,從未真正拿過寶劍,原來也是很重的。

不待風九歌回答,寧蔓上前一步,從侍從的腰際抽出長劍,目光堅毅地朝風九歌看去,“我知道他大錯特錯,罪不可赦……”

寧蔓說話時,朝沈少寺看去,眼神中包含了太多感情,隱約還有淚光閃動。

風九歌緊抿紅唇,卻無法幹涉寧蔓的選擇。

平時那麽柔弱的一個女子,竟有一日能過舉得起兵劍,沈少寺眼底除了震驚,更多的是懊惱以及……後悔。

不要,寧蔓不要。

“殺人償命,我把自己這條命交代出去,隻願你能夠放過他。”寧蔓強忍著淚水,不讓自己看上去太過沒用。

她這輩子得過的東西不少,失去的也不少,兩兩相抵罷,她隻想沈少寺活著,隻要活著就好。

寧蔓這是在和自己談條件麽。

風九歌和她相距甚遠,可她滿臉赴死的決絕卻是沒逃過自己的眼,她幾乎就要有所鬆動,顧北彥恰時拉住了她的手。

“不要——”隨著沈少寺大喊一聲,寧蔓一劍割過脖頸,鮮血噴湧而出,她轉身,瘦弱的身軀搖搖欲墜。

在寧蔓將要倒地之時,沈少寺猛然衝了上去,接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