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斷言跑不了的人,此刻正跌跌撞撞沿著來時的路慢慢走著。

“暴君!一群恐怖分子!擱我們那個世界,我非報110讓警察抓了你們!”梅良辰擦了擦額頭上淌下的血漬,呲牙咧嘴地跳腳嘶氣。“王八蛋!!我詛咒你打不了勝仗!什麽破將軍,破國家,都是一群原始人!”她朝天怒吼,皺著眉,苦著臉,拔開水囊瓶塞,咕咚咚仰頭喝了一大口。

“曖……”她吐出胸口的濁氣,胡亂用手臂抹去下巴上的水漬,痛快的大笑。就這樣,一路走,一路罵,喝著牧仁留下的水,抵禦著淩厲的寒風,做著平生第一遭粗魯瘋癲的事情……

月光下。

縱馬疾馳的將軍和沉沉的夜色融為一處。

塵煙四起,僅僅三騎悍馬,卻猶如披荊斬棘的無堅不摧的千軍,閃電般劃過寂靜無聲的大草原。牧仁趁著戰馬錯身的瞬間,朝阿古拉的腿踢了一腳。

“嗤!”阿古拉怒目而視,不明白性格魯莽的牧仁突如其來的動作為了那般。

牧仁不敢聲張,隻能用手勢告訴阿古拉:小馬倌不見了,剛才過去的濕地就是那小子呆著的地方。

阿古拉回身看看空曠的草場,麵無表情伸臂向前警告:不用管那賤奴,跟上將軍!

戰馬聲聲,鐵蹄錚錚。

遠方百米開外,一抹灰色身影正蹣跚行於土路中央。耶律清歌斂起銳利的鷹目,鋥亮的馬鞭在空中劃出一道耀目的光芒,“駕——”呼喝過後,凶猛強悍的‘雷神’,躍馬長嘶,直衝向前方。

不怕死之人正是梅良辰。

她不知牧仁丟下的水裏摻了淡而無味的奶酒,一路上不僅喝光了‘水’,還把礙事的水袋也丟到草叢中去了。行至半途,酒勁發作,她恍然未覺,兀自還在笑罵著那些欺負她的惡人……

鐵蹄卷起灰黃色的塵沙,瞬間人馬已至。

牧仁眼皮抖了抖,情知要不妙!

不長眼的賤奴,腦袋恐真的摔壞了。他為了‘雷神’幾次三番留住他的性命,可照現在的情形,小馬倌不僅不感恩,竟然還要連累他受到將軍的責罰……

罷了,罷了!就讓將軍踩死他出氣吧,他隻當什麽都看不見,頭疼的是,回去後要去哪裏找願意喂養‘雷神’的馬倌……

阿古拉也以為小馬倌在將軍的鐵蹄下必死無疑,他沒什麽感覺,就像是踩死一隻苟且偷生的螻蟻,死了便死了,不值得珍惜。

眼看賁張肌理的黑色戰馬揚蹄就要踏上那抹嬌弱如草原嫩草的背影,令人驚訝的一幕出現了。

隻見那蓬發垢麵的小馬倌一個轉身,不知對著‘雷神’叨念了句什麽,神駿無匹的純種大宛戰馬竟突然高嘶豎立,側轉馬身,把背上的主人甩了下來……

“大將軍——”

“將軍——”

“嘶……嘶……”雷神的嘶鳴聲響徹寂靜空曠的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