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下了一宿的雨,晨起推窗,外間的鳥語花香瞬間湧進房內,為這不大的閨房中增添了幾分雅致。

窗前放著一架景泰藍描花銅鏡,鏡中倒映出一個美人。

神情慵懶,眼尾帶媚,臉龐精致的仿佛是工匠手中的玉,被細心打磨多時,才雕刻出了這樣一個風韻絕色。

美人素手托腮,一雙眸子裏卻是帶上了點點滴滴的愁緒。

而她的另一隻手,則無意識的把玩著那柄象牙梳子。

觸手生溫,質地潔白。那是顏良送她的。

一想到顏良,媚娘的眉頭頓時便緊緊地蹙了起來,手上的力道也重了幾分,低聲嘟囔道:“好你個顏良,很有誌氣嘛,竟然敢三天都沒有來找我!”

那日她將顏良的家砸了之後,便奪門而出。原以為顏良會來道歉,卻不想,那廝竟然對此無動於衷,且還默認了退婚!

簡直是太過分了!

門外傳來腳步聲,旋即便見一個丫鬟挑簾進來,恭聲道:“姑娘,顏將軍來了,要見您呢。”

聞言,媚娘眼中一喜,下一瞬又恢複了清冷的模樣,慵懶道:“就說我沒空,不見!”

她話音剛落,外麵便徑自走進來一個男人。

一身青衫落拓,下巴上的胡茬和憔悴的神情,更昭示著他現在的心情。

見他這模樣,媚娘不著痕跡的閃過一抹心疼,繼而嗤笑道:“我當是誰呢,顏大將軍日理萬機,不知來我這望春樓有何貴幹啊?”

“媚娘,我,是來道歉的。”

媚娘別過頭去不看他,隻是眼中喜色卻有些抑製不住。她輕咳一聲,斜睨著他道:“喲,大將軍這話,妾身可承受不起。您何錯之有啊。”

“之前是我做錯了,不該把你晾了這麽久。媚娘,我隻是想告訴你,我喜歡的是你。”

聽得顏良這話,媚娘神情鬆動,剛想說話,卻又無意中看到了他脖子裏掛的玉佩,頓時便冷笑道:“敢問顏大將軍,你這玉佩又作何解釋?”

她不是介意顏良曾經喜歡過別人,更何

況那已經是一個死人了,她媚娘還沒有那麽小心眼。

她介意的是,自己是別人的替代品!

然而顏良卻在聽到她這話的時候,蹙眉道:“媚娘,佩兒她已經死了,這玉佩不過是一個念想罷了,你能不能不要這麽苛刻!”

這話一出,媚娘頓時氣極反笑,抬腳便踹上他的小腿,冷聲道:“不不不,顏大將軍,你這話說錯了,我不是苛刻,而是心裏沒有你,所以才吹毛求疵!”

說到這裏,她的聲音又放柔了下來,慵懶道:“顏良,你當自己是誰啊?值得我為了你苛刻麽?”

她本就生的好,刻意做出媚色時,更是勾的人心神都為之顫動。可是她的話,卻像是刀子一樣刺入顏良的心裏,讓他有些疼的喘不過氣兒來。

他無意中看向銅鏡時,更看到了二人的差距。一個明豔照人,一個憔悴無比。合著這麽多天,真的是他一個人在備受煎熬難受無比,而媚娘則根本就沒有感覺麽?

好,當真是好的很!

“是我自作多情了,告辭!”

顏良猛地轉身,摔門而出。

而身後的媚娘,則狠狠地咬著下唇,抬手便要將梳妝台上的象牙梳子摔下去,可到底又收回了手,恨聲道:“滾滾滾,當老娘真稀罕你是嗎!”

隻是她那眸子裏,到底是帶出了幾分的淚意,通紅的模樣看起來格外可憐。

顏良並未看到她這個模樣,卻將她的話絲毫不差的聽到了耳朵裏。是以那離開的步子越發的生了風,整個人的怒氣值也到達了頂端。

而他這虎步生風,卻沒有留意到望春樓的門口正走進一個女子來。

“哎呀!”

一個相貌清秀的女子直直的撞進了顏良的懷中,顏良頓時便感覺到了有兩團柔軟朝著自己擠了一擠。

他眉頭一皺,剛要開口,就見那女子倉皇的退出來,滿臉通紅的羞道:“對不住,這位公子,小女子沒有撞到您吧?”

女子的聲音柔的能出水兒,倒是讓顏良想起來,似乎是自己不看路在先,於是那聲

音也柔和了下來:“是我不小心,姑娘你沒事兒吧?”

“我沒事兒。”女子抬眼看他,聲音裏頓時帶上了幾分驚喜:“顏將軍,居然是你呀,宓寧見過顏將軍。”

眼見得女子熟稔的模樣行禮,顏良打量了她一眼,生的相貌不錯,隻是卻是陌生的。因問道:“你認識我?”

“是,兄長秦戰,在將軍麾下當差,所以小女子有幸見過顏將軍幾次。”

顏良這才想起來,點頭道:“原來如此。”

見顏良這般溫柔的模樣,秦宓寧的臉越發紅了起來,呐呐道:“小女子方才魯莽,不如請將軍吃飯以示請罪吧。”

“無妨無妨。”顏良剛要擺手拒絕,卻猛然聽到身後一個嘲諷的聲音響起。

“顏將軍要勾引女人,煩請出門左拐,別髒了我這望春樓的地盤!”

媚娘即使是在罵人,那聲音裏也帶著說不出的風情。

隻是顏良卻是聽得心頭火氣,皺眉回頭道:“你這人能不能講點道理?”

“道理?顏將軍這話好生奇怪,我開門做的是正經生意,自然看不慣有些人想要在我麵前做皮肉生意!難不成,顏將軍你有意見?”

她這話說的難聽,眼神裏更是恨不能射出刀子來。方才她就站在後麵,看的一清二楚。分明是那個秦宓寧自己撞上來的,偏這個呆子還跟人客氣了半天,是不是傻!

顏良氣得胸口起伏不定,秦宓寧卻是先開口說話了:“這位姑娘,你也是女子,怎的說話這麽難聽?”

單聽她的聲音,便有如沐春風之感,顏良對她的好感更多了幾分,回眸道:“秦姑娘,你不必跟她一般見識,有些人的嘴至毒無比。”

“是麽,那怎麽沒毒死你呢?”媚娘絲毫不相讓,看著顏良越發的來氣。而她看向秦宓寧時,更是語氣不善道:“還有,我愛如何說話,幹卿何事?沒得用你瞎操心?”

聞言,秦宓寧的臉色變了變,一雙眸子裏霎時湧出水霧來,顫聲道:“對不住,這位姑娘,是宓寧越矩了。顏將軍,宓寧先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