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信的雙眸一紅,仰頭喝了一大口酒,好一會兒才道:“你知道麽?皇兄死之後,三大輔臣們做的頭一件事,便是為我填充後宮。他們用著最冠冕堂皇的借口,說什麽不能讓我步皇兄後塵,要為皇家開枝散葉。可是我卻明白,他們不過是看不上我,卻又不得不選擇我。什麽皇上,不過是一個留下皇族血脈的工具而已。”

是啊,逸王耶律信,從來都是一個靠著先皇寵愛才橫行霸道的無權王爺罷了,如今即便上了位,又能指望得到誰的尊重?

蕭紅鳶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隻是伸出手拍了拍他,輕聲道:“耶律信,我知道你不是慫包,你皇兄可以做好的,你也一樣可以的。”

耶律信再次灌了一口酒,轉移話題道:“蕭紅鳶,你能來,我很開心。”

至少讓他的世界裏,多了一抹亮色。

雖然這一抹亮色,遲早要被自己親手抹殺。

耶律信突然便有些心疼,伸手將蕭紅鳶狠狠地抱在懷中。

男人溫熱的胸膛緊緊地貼著她,那強有力的心跳讓蕭紅鳶有些臉紅。而她的頭被摁在他的胸前,是以蕭紅鳶並沒有看到,耶律信眼中那一閃而逝的陰霾。

紅鳶,終究是我太過自私,對不起。

接下來的這幾日,是蕭紅鳶人生中最快樂的日子,原來跟自己所愛之人相守竟然是這般的快活。下了朝,耶律信便會帶著她去草原馳騁,他們賽馬、飲酒,一同去看風景。

隻除了晚上。

當黃昏降臨的時候,總會有內侍監帶著各自主子的囑托,前來請耶律信。

今日是蘭妃,明日是柳妃,後日便是婉妃。

一個男人身邊竟可以圍繞那麽多的鶯鶯燕燕,而蕭紅鳶還生氣不得,更阻攔不得。

所以蕭紅鳶隻能將自己關在含章宮中,隻要看不見,她便假裝鴕鳥,期盼隔絕那些妖嬈性感的美人。

然而蕭紅鳶卻不知道,即便她如此,也早已被宮中的女人們當做是心中的頭號敵人。

……

“蘭妃姐姐,您可得想個辦法,當初那貞敬公主還沒來的時

候,皇上就已經歡喜的尋遍名廚;如今她來了,更是勾走了皇上的魂兒呢,再這樣下去,可怎麽得了?”

說話的是柳妃,自從那日她下馬威不成,便恨上了蕭紅鳶。

聽得這話,蘭妃漫不經心道:“妹妹這話可就過分了,皇上一月有半月歇在你那兒,你還有什麽不知足的?”

聞言,那柳妃咬了咬唇,到底是說出了一個驚天秘密:“姐姐既然說這話了,那妹妹也豁出臉皮不要了。自從妹妹進宮之後,雖說皇上留宿的多,可是他卻根本就未曾碰過我!妹妹如今還是,還是——”

說到這裏,柳妃再說不下去,一張臉泫然欲泣,看的人好不可憐。

蘭妃終於坐直了身子,臉色有些青白交加。她原以為隻有自己沒有被皇上碰過,不想竟然連柳妃也沒有。

這樣說來,是不是代表皇上的心裏根本就沒有她們,隻是為了她們家族的權力?

若單是這樣倒還罷了,有家族的依仗,至少她們的位置是穩固的。可若是皇上跟那貞敬公主成親之後,還是不碰她們。等到貞敬公主生下皇上唯一的子嗣,屆時事情可就大了!

畢竟,一個有著西楚血脈的子嗣,可不會對她們和背後的家族心慈手軟!

一想到這裏,蘭妃的表情越發陰沉了下來,勾起一抹詭譎的笑意,緩緩道:“妹妹,你猜,那和親的公主知不知道自己前來的真正作用呢?”

聞言,柳妃先是一愣,繼而便明白了她的意思,獰笑道:“姐姐放心,臣妾會派人點撥她的!”

這一日,耶律信格外的忙。

直到天色將昏的時候,他才回了後宮。想起一日未見蕭紅鳶,耶律信頓時勾起一抹笑意來,抬腳便朝著含章宮走去。

不想剛到了宮門口,便看到一個女子迎著夕陽站在那裏。

天光將晚,雲霞豔紅,在這冷硬線條的宮殿襯托下,那一抹紅衣更顯得出塵絕豔。

耶律信頓時便有些癡,旋即又收回目光,調笑道:“紅鳶是等不及要見朕了麽?”

聞言,蕭紅鳶勾起一抹笑意來,眼眸裏卻是格外的冷。

她抬腳向前走了幾步,歪頭道:“是啊,皇上怎麽這時候才來?”

說這話的時候,蕭紅鳶的眉毛不由自主的上挑,分明是格外軟糯的聲音,可耶律信卻聽出幾分不尋常來。

她的神情裏,似乎帶著幾分厭惡。

是他看錯了麽?

耶律信定了定神,難得的正經回答道:“今日有些政務繁忙,是以來晚了一些,紅鳶莫不是餓了,朕帶你去吃好吃的吧。”

他這話的確是實情,隻是卻並非是政務。先前國師測算,想要打開那扇門,唯有用西楚皇室的心尖血。在他苦苦尋覓之下,竟找到了另外的法子,眼下隻消確認了。

一想到蕭紅鳶不必為此付出性命,耶律信便覺得日光都明媚了起來。

然而下一刻,蕭紅鳶的話卻讓他頓時變了臉色。

“耶律信,你這般關心我,不覺得虛偽麽?我既已經落到了你們的手裏,總歸會任由你們予取予求的,不是麽?”

耶律信不由自主的握緊了拳頭,她沒有明說,他卻懂了。然而耶律信隻能裝作不明白的樣子,強笑道:“紅鳶,你這是在說什麽?”

“嗬。”

蕭紅鳶冷冷一笑,將手中馬鞭揚起,逼近了耶律信幾步,指著他道:“耶律信,我往日裏倒是瞎了眼,沒看出來你這般會做戲!我且問你——”

說到這裏,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可是那聲音仍舊在顫抖著:“你之所以要和親,是不是因為那座埋藏著寶藏的地宮大門,隻有西楚皇室血脈才可以打開!”

她果然知道了。

耶律信頓時覺得整個頭都炸了開來,滿腦子都是這個想法。

當初皇兄還在世時,之所以要著急和親,乃是因為在漠北的境內發現一處寶藏。

傳言中,那是越國皇室留下來的一批寶藏,那越國皇帝昏庸無道卻又不思反省,在亡國之時,西越國君將富可敵國的財寶都藏了起來。因著他恨極了滅了自己國家的西楚太祖皇帝,所以在地宮大門上下了一道咒語,唯一的破解之法,便是西楚皇室的心尖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