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共同商議

特使的臥室內,滿屋子濃鬱的藥味,特使擁被而坐,慷慨激昂地道:“本官對朝廷忠心耿耿,承蒙皇上信任,自執掌司法司以來,本官執法公正嚴明,嫉惡如仇,這些年來,也不知處治過多少貪官汙吏、江洋大盜和以武犯禁的所謂遊俠……”

王閔打斷他的話道:“也就是說,郎中並不知道入府尋仇者究係何人?因哪樁案子而來?”

特使沉默片刻,輕輕頷首道:“是,那人似乎對本官仇恨已極,和著本官尚隻是之言片語,就是要殺本官。”

王閔沉吟了一下道:“從凶手對貴府侍衛李小哥所說的話來看,那老者家中是有兒孫的,這一點與他蒼老的聲音也相符,這樣的話,曾受郎中執法製裁過的,應該是這老者的兒孫之一。

刑部已調出郎中這些年來所經手的所有案子卷宗,著胥吏從頭到尾,進行認真梳理,那些上有父祖,家人受到牽累因而判決刺配戍邊的人家將予以重點查證。

“郎中放心,你這樁案子,連聖上都驚動了,侍郎聞訊之後也甚為惱怒,朝廷一定可以找出凶手的!”

特使嗬嗬地笑了幾聲,揚起滿是繃帶緊緊纏著的雙臂,喚著一旁知州的表字道:“子平,某受殲人迫害,這才遭受如此重傷,緝捕凶手、還我公道之事,就拜托足下了!”

他的話雖真摯,可是那笑聲卻似乎隱隱帶著些譏誚和詭異,聽得喬君玉不禁皺起了眉頭。

知州皺著眉頭站起身,扶住特使的雙臂,沉聲道:“郎中盡管寬心休養,某一定盡心竭力,不負郎中所托!”

舉步出了特使的臥房,知州便暗暗自忖:“特使所言不盡不實,內中似乎另有蹊蹺!”

前者的官階太高,最先趕來的刑獄公人沒有資格向他詢問案情,直到負責此事的自己一行人趕來。自己趕到以後,醫士正忙於為楊明笙診治用藥,等醫士忙碌完了,又有聞訊趕來的官員們過府探問,以致延誤下來。

結果他沒有從前者口中問到一點有用的東西,憑多辦案多年的經驗,再加上前者驟經此事,情緒一時間還是很難像平時那麽沉穩凝重,所以讓他隱隱看出一些端倪:“恐怕特使有所隱瞞。”

他暗暗思忖:就按前者所說,這麽查下去便是罷了,可是,這般去查,當真是能查到些什麽嗎?自己有著那麽多的時間嗎?

他對被人沒有說,別人還以為皇帝隻是暫時罷免了自己知州的職位,可是,他知道,如若自己在一月之內沒有安靜的那刺客捉拿歸案,那麽,不但是自己的官位不保,就是連著自己的性命也是模棱兩說,所以,此事對於自己來說,那真是刻不容緩,一顆都是不能耽誤。

可是,萬萬沒有想到,事情到了主人公這裏,怎的偏偏會發生這般異變,一時間,他有些弄不明白,那特使真正的意圖。

按道理,以及自己先前與著驛站左右目睹之人的審問,前者昨夜雖說是受了些傷,可是,還不至於傷到如此地步,今日,依著自己前來見到的情況來看,前者那滿身的繃帶,怎麽看都像是受了重傷,一副不可治愈的樣子,就是連著嗓音,都是嘶啞了起來。

原先前者的嗓音是什麽樣的他不知道,可是,此刻的他卻是狗吃刺蝟,根本無從下手,這讓的他在憤怒之餘又是有些惱怒。

………

王閔回到自家院子的時候,芸娘正把飯菜擺到幾案上去,聞著那滿桌誘人香味的飯菜,王閔不由食指大動。

本來昨天下午,正待用餐的王閔飯隻吃了一半就是被那瘋捕頭急急叫走,也才是吃了個半飽,加上昨夜驛站發生了那麽大的事,王閔身為本地父母觀,無論如何,更是要守在那裏,因此,這將近幾十個小時,王閔幾乎是滴水魏晉,忙忙的團團轉。

這時見得滿桌的誘人飯菜,王閔當下就是如同餓狼一般,臉不洗,手不洗的就是撲了上去,開始風卷殘雲。看見王閔一餓死鬼似的模樣,芸娘趕緊迎上來,驚訝地問道:“一夜功夫沒回來,你怎麽餓成了這副樣子?”

芸娘一直呆在家中,加上此地與著驛站又是有些距離,因此,昨夜雖然前者見得杭州城出動了大量的士兵,可是,卻是並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事情。

王閔歎口氣道:“唉!別提了。”

既然王閔不想說,芸娘也是沒有多問,再者見得王閔臉上似乎有著數不盡的疲倦,她也是沒有再就追問下去。

蘇師爺持箸正要夾菜,聽到這句話把筷子往案上重重地一擱,怒聲道:“哼!這些小人,大人才是剛剛來此,他們就是如此陷害大人,如此放肆!真是不把大人當成一回事。”

他語氣一頓,看看王閔,又歎口氣道:“大人,你也是太過老實。不惹事生非固然是好的,可也不能由著人欺負呀。”

王閔點了點頭,第一次,他也是認為,自己在這裏,是有些太過老實了。

原本以為,自己和和氣氣的與著前者一眾即便不說將著杭州治理好,可是,最起碼,也是能夠讓的自己過得去,所以即便是征收賦稅,王閔也是沒有采取強硬的措施,可是,萬萬沒想到,自己對他人客氣,別人卻是以為自己是隻溫柔的小貓咪。

在幾案兩邊分別坐下去,剛剛拈起筷子,一個衙差就急急地趕進來,稟報道:“大人,知州大人來了,說聲有要事前來河大人商量。”

“哦?”

王閔剛剛吃完,聽了急忙放下筷子,站起身來道:“我去相迎!”

“鏗鏗鏗……”

腳步聲鏗鏘,跟在知州背後的,還有四名軍將,他向後宅甬道一拐,他們正好並排而來,這是四個軍中高手。

四人並列而行,左首一人燕頷豹髭,虎背熊腰,第二人猿臂長軀,如同一頭敏捷的獵豹。

第三人尖頜隆額,雙頰微陷,看著精瘦,但是一雙斜飛入鬢的劍眉,甚有英氣。第四個人,相比這三個人體態略胖,卻也絲毫沒有臃腫遲鈍的感覺。

尤其叫人驚奇的是,這四個人一舉手,一投足,都形如一人,橫看豎看,猶如一人三影,甚至就連他們的眼神每一次移動,都準確地落在同一個點上。

他們既身在行伍,或許當初確曾下過一番苦功練習隊列之法,但是現在他們所表現的,卻不僅僅是行列的整齊。更何況,在這裏他們根本不需要刻意的整齊,他們每個人都是在走自己的路,並沒有刻意地去配合他人,但是不管他們怎麽走,不管他們腳下是快是慢,都始終如同一人。

甚至當他們沿那道路折向後宅的時候,內圈的人放慢了步子,縮小了步距,外圈的人邁大了步子,加快了速度,都是那麽的自然,看不出一絲刻意,如同一堵肉屏風,或者說……一麵銅牆鐵壁。

他們單獨拿出任何一個人來,都不如知州那般赫赫威風,可是當四個人走在一起時,似乎連前者都被他們比了下去,那種渾然一體,給人的感覺是無懈可擊。

王閔暗自思忖:“這四個人,一定相交多年,且擅長聯手合擊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