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七十五章 詭異來人

王閔心中有了輪廓,連忙問關少河一些仔細情況,不過這一問,卻發現情況不止是大宋與西夏的經濟戰這麽簡單。

在宋神宗年間,對內實行的是史上著名的變法活動,主持者就是北宋名相王安石。

而對外則進行“開邊”活動,由此北宋與西夏陷入長期戰爭。雙方打仗卻是互有勝負,情況卻是以大宋這邊勝多。

這場大戰打打停停,一直到去年,大宋和西夏才簽訂了和約,停止了戰爭。

對於這部分的曆史,王閔知道的不算多,但此時聽關少河講述之後,也就明白了一些

。同時也驚覺,蔡京變革鈔鹽製,實質上是為了這場戰爭。

明麵上大宋讓民間百姓可以販賣鹽,先是讓商人用錢兌換鹽鈔,然後憑鹽鈔去山西解州那邊的鹽池取鹽。一般來說,河北、山東、江南那邊由於臨近大海,不會太缺鹽,京畿更是不用說,作為整個大宋的心髒,自然也不會缺,因此缺鹽的也就是西北之地。

這並不是說西北百姓沒有鹽用,而是好的鹽都在西夏人的手中,他們將好鹽高價販賣給西北的大宋百姓。

如此一來,西北邊境的鹽貿易自然是大宋這邊吃虧了。

蔡京見得這種情況,就上疏宋徽宗,變革鹽鈔製,讓民間商人販賣鹽。

鹽業利潤極為可觀,商人重利,見得此情況之下自然瘋湧而去。

從山西一直運鹽到陝西那邊。

以鹽業作為主導,順便帶動起其他商品的流動交易。如此一來,卻是使得西北那邊鹽價大降,西夏人再也占不得半點便宜。

不僅如此,由於中原商人順帶著將其他商品也帶到西北,使得大宋與邊境的交易占得更多的好處。

可以說,蔡京這一手,將大宋經濟的優勢完全發展出來。

不僅加速了西北這邊的經濟發展,還打壓了西夏的經濟。而除了經濟方麵之外,這項變革還有軍事用途。

由於自宋神宗年間開始,大宋就與西夏不斷交戰,故此西北這邊屯駐了大量宋軍。

從中原調配物資到西北邊境,供養這支龐大的部隊需要耗費極多的人力物力。以往朝廷在這方麵損耗極大,然而蔡京這一手使出來之後,讓民間商人到西北販鹽之餘,還讓他們順帶將糧草等西北軍給養也帶上,大大減少了朝廷的花費,更不用征大量的民力來運輸,可謂一舉多得。

用錢兌換了鹽鈔的商人,都必須從解州的鹽池取鹽。

而解州就位於永興軍路的東部,而從解州無論從西麵的河中府還是南麵的陝州,到長安都必須經過華州。而出了長安再往西,經漢唐時期的絲綢老路,才到達西北,如此一來就造就了現在華州的繁華。

聽完關少河之言,王閔心中人忍不住暗暗驚歎道:“這是曆史上有名的奸相蔡京,單憑這一手就可以看出,此人的能力絕不簡單!”

想到這裏,王閔不自覺地想道:“或許《清明上河圖》所描述的繁華,也有蔡京的功勞在裏麵。”

之前王閔雖然從後世知道一些巨大曆史的大概,可是,那也隻是一個朦朧的記憶,漫長時光的變遷下,即便是當初名噪一時,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赫赫人物,在著後世曆史書上,也不過是簡單一筆帶過。

所以,嚴格來說,王閔對於曆史,甚至是對著大宋,實在是並不是那麽了解

然而關少河乃是走南闖北的人物,對此極為熟悉,如此一來也讓王閔更清楚地了解到現在所處的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時代。

見到王閔呆愣在場,關少河拍了拍他說道:“王賢弟,在想什麽?”

王閔被關少河拍醒,便笑道:“隻是沒想到這蔡京會做出此好事。”

關少河輕歎了口氣,搖頭道:“蔡京此人,倒是有才,然而其人亦貪,其現在把持朝政,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單這變革鹽鈔製,好的地方自然有,然壞處亦不少。我聽一些鹽商說過,這蔡京經常更換鹽鈔,使得不少人買了鹽鈔之後還來不及兌換鹽,就更換了新鹽鈔。而以舊鹽鈔換新鹽鈔需要補錢,小鹽商沒有這麽多錢補,舊鹽鈔變成廢紙,他們也跟著傾家**產。這也是為何鹽業商機如此大,我也不願去販賣的原因了。”

聽得此言,王閔忍不住說道:“果然是奸相!隻怕這裏麵他又可以私吞不少錢了。”

關少河點頭道:“可不是這樣!”

關少河笑了笑,說道:“扯遠了,方才我們說馬,不想卻是說到鹽鈔。”

頓了一頓,關少河便繼續說道:“在我父那個年代,拿馬都是從西北這邊拿的,而供應馬匹的卻是吐蕃人。隻不過後來大宋和西夏開戰,西北戰亂紛飛,根本不能做買賣,加上兩國大戰,吐蕃人也跟著被卷了進去,如此馬匹的買賣自然就不成了。故此現在大宋境內更缺馬匹,一匹普通的駑馬也要賣到十貫以上正是此理。”

聽得關少河之言,王閔才明白原來宋末缺馬已經到了如此地步。

可以說,與西夏開戰之後,特別是將吐蕃人都卷進去之後,大宋已經沒有好的戰馬供應渠道。

去年與西夏停戰之後,情況才好了一些,但毫無疑問的是,現在的大宋比過去更加缺馬。

想到這裏,王閔確實發現,當下時局,做這馬匹生意,恐怕真是炙手可熱的很。

而且,最重要的是,如今從著關少河所帶來的消息,王閔天生的就是感覺到一股濃厚的壓迫感,再結合著這段時日以來愈加頻繁的邸報往來,王閔覺得,大宋這猶如仙境般夢幻的繁華景象,恐怕也是也要到頭了。

“也許,自己也該早做打算了……”

王閔目光低沉的望著天際,此刻天際已是沒有了蔚藍,那火紅的太陽也是逐漸被雲朵侵染,缺失了以往的那種炙熱,而天空上,更是形成涇渭分明的兩半,一半陰沉,一半燦爛若晚霞。

“唉!大廈將傾,安有完卵?”

聽得前者這般話語,王閔的神情一下子就是沉默了下去,一抹深深的憂愁也是自其眉頭悄然而出。

原本因為樓司衙暗害自己的那件事,與著大宋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相比,此刻也是顯得那麽的微不足道

“嗬嗬,魚來嘍!”

秦芸娘捧著一條剛剛做好的八兩多的蘆花魚,笑嗬嗬的,俏臉紅潤的帶著滿臉幸福笑容,在她看來,天底下,沒有什麽比王閔能夠陪伴在自己身邊更好的事情了。

“嗬嗬,賢弟回來了,弟妹果然是一下子不一樣了,哈哈!”

看到至從王閔平安歸來後,轉瞬間就是變得神采奕奕的秦芸娘,一旁的關少河見得王閔那突然間就是陡然沉寂下來的表情,當下也是不由打著哈哈來緩解一下這沉悶的氛圍。

果然,前者這般說,王閔那顯得傷緬的情緒當下也是被衝淡了許多,看著一旁略顯羞靦的秦芸娘,王閔也是不顧臉紅的少女,一把將著前者拉過身來,滿是心疼的柔柔道:“怎麽不歇息一下,這些事,讓吳媽做就好了!”

吳媽是王閔家請的廚娘,早些日子以來,王閔見得秦芸娘辛苦,再加上自己每日辦公都要起得很早,所以,心疼少女的王閔便是不顧前者的抗議,專門去請了這麽一個廚娘。

“哪有!”

被王閔這般摟著,秦芸娘那絕美的臉頰上也是顯過一抹紅暈,隻是卻是怎麽也是不肯承認,自己是專門為著王閔做了補身體的,被關少河那打量的神色注視著,前者也是很是不好意思,給了王閔一個大大的白眼,掙脫出前者的魔抓後,秦芸娘也是站立不安的站在那裏,麵帶紅暈的依舊不承認道:“反正也是閑著,就……就……趁好做了條魚來,刻意為大哥接風!”

“咚咚!”

正在這時,王閔家院子中的院門卻是突然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這聲音來的幾位突兀,而且根本就是沒有絲毫征兆,秦芸娘,關少河卻是不知道想到了什麽,麵色瞬間便是急劇變了下來。

“消息,走漏的這麽快?”

可想而知,在他們心中,而且是這般特殊的時間,他們則是第一時間想到了,這是王閔的安然歸來的消息泄露了。

“無妨!”

王閔抬手,示意緊張的二人不必如此,自己,則是麵色如舊的,一步步走了出去,在他看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與其這般擔驚受怕的躲在這裏憑空猜測,到還不如打開房門,親自去看的清楚。

而且,王閔自信,自己回來的消息,就算是真的泄露,那麽也是絕對不可能這麽的迅速。

所以,此刻這個前來的人,必然不是那樓大人的人,那麽,會是誰呢?

門開了,但是,出乎所有人的預料,來的人,既不是樓大人的人,也不是王閔手下的衙差,此刻那靜靜站在門外的,卻是一個在場所有人全都不認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