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升堂

“咚,咚,咚!”

清晨,朝霞還尚未升起,天邊雲霧尚未徹底散去,歸信的大多數百姓都是在沉寂在安靜的水睡眠中時,一聲勝過一聲的沉重擊鼓聲便是如此突兀的從著歸信中央處的縣衙大門前仿若潮水般一波波湧來。

鼓聲沉重,充滿了一種難言的壓迫感,其中冷冽氣息,即便是一些相距很遠的人初時聞之也是不禁血液凝滯,緊接著混上上下便是湧起一陣陣的涼氣。

“這是什麽鼓聲?怎麽讓人聽了這般害怕?”

這種心聲,不止是一個人心中的不解,就算是他們,在這歸信縣內居住了這麽長幾乎將近半輩子的時間,也是不知道這麽沉重的鼓聲究竟是從何而來。

顧不得穿戴,就算那麽看也不看的匆匆忙的從著床邊櫃頭上胡亂抓起幾件衣服,腳下生風,一邊走一邊將著手中的衣衫淩亂的穿在自己身上,及到了街上,很快便是發現了同他這般一樣,睡眼朦朧,衣衫不整的人。

“這是誰呀?今日怎麽這般早就擊鼓鳴冤,憑白惹人清夢!”

大清早,昨日又是急急忙活了一日,很晚才匆匆躺下但現在就又是被這莫名奇妙的鼓聲吵醒,這鼓聲,仿佛有種奇異的魔力,即使隔得再遠,仿佛也是有著穿雲裂石的力量,一旦人被吵醒,再想入眠便是變得無比困難。

“這鼓聲,難道是……”

大多數的人都是麵色不耐的半眯著眼不住抱怨,人群中,隻有幾個年過古稀,即將入土滿頭白發顫巍巍倚著拐杖的老翁,聽到這仿佛帶著奇異魔力的鼓聲,麵色頓時就是止不住一驚,雙目失神,低低呢喃道。

“九伯,這到底是什麽鼓?怎麽力道這麽大?”這時,老翁的身形也是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當下便是有著不少人疑惑著一雙眸子將著注意力紛紛投射到了此處。

“這不是鳴冤鼓,這是天鼓!”但是,此刻的老翁卻是仿佛對著眾人那詫異的眼神恍若未見,渾濁的雙目也是顯現出幾分迷離,思緒仿似早已回到了以前,蒼老的帶著滿身溝壑的幹枯嘴唇翕合間,一道若有若無的呢喃聲便也是這般遲遲響徹。

“天鼓一出,皇家震怒,劍指鐵馬,碎不可擋!”

這是一片破敗的區域,碎片亂瓦,蜘蛛牆角,整片區域都是彌漫著一種淡淡的衰敗氣息。

一間毫不起眼,牆垣更是衰壞的不成樣子的破落房間內,此刻卻是擠滿了人,肌肉溝隆,臂膀有力,一看就是不凡的人,虎口掌上更是老繭成堆,一看就是練家子,而這樣的人,粗粗看去,大約有著五六十之餘,而且瞧那樣子,仿佛都是在等待著什麽極為重要的東西。

這時,急促腳步聲響起,屋中人的神情募的就是一凜,“噌噌噌”地從著身下抽出隨身的小刀,神情緊張,充滿戒備的望向門外。

“吱呀”一聲,房門推開,眾人眼前一花,然後便是見到,一道喘著粗氣的聲音便是這般急急響起。

“回小姐,準備已妥當!”

聲音粗重,帶著濃厚的喘息聲,仿佛來人是從著遙遠處,剛剛才從事過幾位繁重的生活,可是,即便如此,此刻來人那夾雜著粗重喘息聲的音色中,除了勞累,但更多的則是一種濃濃的歡喜以及終於完成任務的欣慰。

“好,兄弟們辛苦了,倘若此舉當真能救出三當家,回到山寨,我定為你們請功!”

令人詫異的是,回複此聲的,則是一道婉轉如同黃鸝般的清脆女聲,隨著此聲的響起,一張熟悉中帶著些許疲憊的俏臉便是出現在了眾人眼中,那道身影,赫然便是孟婉。

隻見她今日穿了一身緊身的黑紗,頭上墨發聚集成束,牢牢的盤在頭上,這無疑中讓的其更是顯得英姿颯爽,再加上那身因為緊身衣物勾勒,凹凸有致的飽滿弧線,即便是在此等嚴峻的情況下,也是那麽惹人關注,直直是惹火的很,當下竟是令的眾人暗暗吞咽口水。

鼓聲並不是一直無節製的敲下去,彼此間反而是隔著一段距離,好像是專門為著提醒眾人而設,待到第三聲鼓槌落下的時候,此時已然是日出東方,太陽冉冉升起的時候。

原本人們也是在這個時候通過城門,出外在自家的土地去勞作,可是今日,他們卻是驚訝的發現,平日裏早已大開的城門此刻卻是嚴嚴實實,彼此間嚴合的沒有一絲縫隙,沒有一絲開啟的跡象。

但是,尚且還容不得他們抱怨,不滿,緊接著,眾人就是感覺到了腳下的土地產生了一股震動,旋即眾人就是目瞪口呆的看到,一對對步伐整齊的士兵,從著不遠處遠遠過來,將的眾人驅散。

山雨欲來,風滿樓,何況現在,這雨眼看著就是也要來了。

臨近歸信縣衙的這條街道,平日裏這個時辰早已被此起彼伏的熱鬧叫賣聲所填滿,可是,今日,這條街上卻是蕭瑟悲廖的很。

威嚴,高堂的縣衙內,此刻已是人影濟濟。

“稟將軍,天鼓三擊已畢!”這時,從著堂外的空地中,急急的跑來一名將士,那將士來到堂下,恭敬的朝著堂上的人躬了一腰,無比真誠道。

那將士本來就是虎背熊腰,今日也是披堅執銳,一身盔甲更是虎虎不凡,此刻陡然開言,頓時便是中氣十足,發出的聲音更似音浪滾滾。

縣衙門外,此刻早已是聚集了不少的人群,彼此間,嚷嚷擠擠,均是踮起腳尖,不住的向裏瞧,探起頭來向裏張望。

而這些人的混成又是極為複雜,其中有普通下地的百姓,也有身著錦繡衣衫的商旅,更是有一些縣裏辦學的秀才夫子,形形色色,複雜難名。

“九伯,這就是你說的天鼓嗎?”

人群中,驟然間,此刻驟然間便是傳來這麽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響,刹那間便是吸引了眾人的吸引力。

目光中的是一位年過半百的中年漢子,很難想象,前者這麽大的年紀,甚至,看那樣子,其子到現在恐怕也是早已成家立業,可是,現在,這人竟是懷著無比恭敬的神色,一邊小心翼翼的攙扶著前者一邊滿含疑惑的開口道。

“天鼓,顧名思義,就是天子專屬的鼓,一般情況下,是不允許隨意擊響的,傳言中,隻有是深刻觸怒了天子威嚴,為惡不做,惡跡累累的人正法時才會敲響這鼓,以此來證明皇家威嚴,意在懲奸罰惡,肅清乾坤之意……唉,這鼓已然有幾十年沒響了,要不是今日再次聽到,我老頭子還真不一定能認得出來!”

說到這裏,老人也是滿眼緬懷,一臉唏噓的暗歎道。

“哇,一二三四,縣令,縣丞,師爺,高參將,沒想到,今日歸信縣內的大佬都是到了呢!”人群中,有一好事者,此刻踮起手指,對著大堂上肅然而坐的人一一數去,每增加一個,眾人的心髒也是不約而同的隨之增加了幾重。

這麽四尊大佛,在這歸信縣內,那真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平日裏,眾人如果想見到其中任何一個人的麵恐怕都是難以登天,唯獨一個王閔,因為這段時間以來的歸信繁瑣之事都是經由他手處置,因此,倒也還算是在百姓眼前出現的次數比較多的,可是,最近這些日子以來,也是繁忙的很,眾人有時好幾日都是不一定能見得其一麵。

“咦?那個是什麽人啊?怎麽坐在最上麵呢?”這時,人群中的一人看清大堂內的情況,當下便是疑惑著對著身旁眾人大叫道。

眾人凝目看去,隻見那人一身緋色(朱色)衣衣袍,衣袍上繡有複雜圖案,如若細細看去,細心人便會發現,那絕不是普通的料子,而是印有特色鳥獸錦紋的賞賜之物。但見來人就是這般大刺刺的麵不紅臉不喘的正色坐在最上首,聲色不動而自威。

“唔,難道是……征北將軍!”

看著那人模樣,前者進城那日有幸親睹前者尊榮的一名觀看者,望著上方,頓時便是遲遲的不確定開口道。

他遲疑,是因為那日他所見到了前者是一身鎧甲,身上也是有著不同的傷口,一副淩厲嗜血的氣勢,而今日,卻是這麽一副文智打扮。

聞聽這漫天的嘩然聲,王閔額上眉頭頓時就是翹了起來,與著上首縣令眼神交流了一下,又仔細小心征求了一下坐在將軍右手下,此刻正臉色肅然居坐在椅子上的縣丞吳強以及歸信高參將。

在得到二人的確定後,王閔立即站起身來,手臂一抬,朝著人群往下一按,沉氣丹田,就在門外眾人那詫異的眼神中猛地就是一個大喝:“衙門重地,肅靜!”

這一聲,當真是響徹雲霏,穿雲裂石。

陡然間被王閔這麽一吼,眾人那激熱的神色頓時就是一滯。

王閔做完這一切,朝著上首將軍恭敬彎了腰,然後便是施施然的就地而坐。

看到王閔這般懂得,那將軍一直深沉的幽黑眸子中也是悄然閃過幾道亮芒,想必王閔剛才在眾人前的表現也是頗為合對方的胃口。

將軍隨即將的手中驚堂木猛的一拍,眼睛一瞪,旋即,一道飽含中氣的聲音便是在這大堂中沉沉響起。

“升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