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校場的場景看起來非常空曠,整體格調仍然是遊戲中的風格,厚重而遼闊。但角色的戰甲、兵刃、馬匹則要亮一點,兩相映襯之下,就如一個近距一個遠景,非常容易讓人專注於對戰者的身上。

遊戲中的兵器其實有很多種,但被使用得最多的還是長刀與長槍。當然,隻能說是形象近似。遊戲中嘛,兵器、戰甲方麵都有一點超現實的裝飾或改鑄,不過在這個遊戲之中,為了貼近整個遊戲的風格,所以並不是很誇張。

(想想某些遊戲中一角色扛著一把比自己大了數倍的巨斧或是板門刀去打架,個人覺得那樣並不美,也不瀟灑,隻是巨喜感。?_

邵國主對關公無愛,不喜歡大刀片,所以選用的是一支長槍。銀色的杆柄,皎潔的槍纓,雪亮的槍刃。由於角色在遊戲中的國主身份兼等級不低,所以那長約尺許的槍刃上縈繞著有一層淡淡的光芒以顯示著它的尊貴。

而那位金風牧呢,顯然與邵國主愛好不同,一柄長刀鋥亮。

隻見其提刀一捥之後,整柄刀與右臂呈一條很直的斜線而放置右側,策馬緩緩上前。

從效果看,這是非常華麗的一招備戰式。但其實隻需要一鍵就可以完成。哈~

邵國主同樣的華麗了一把,同時也向中心區域走近。隨著安全距離的逐漸減少,不得不全神貫注的看著對方的一舉一動。

前一時,聯盟裏還在感慨。

靈器:貌似老大自從當上國主以後,就很少參與戰事了,水平不會退化了吧!

法器:甭擔心,老大對按鍵的東西特別敏感,何況最近還一直有特訓(/≧▽≦/)

特訓就是有空就與盟裏的人輪劈?_

邵辰很明白,自己這個純血的金落相比起與神風混血的對手來說,在速度方麵有先天性的劣勢。所以也就不想什麽動如脫兔了,安下心來看對方作何打算。果然,在接近到一定距離之後,隻見金風牧長刀猛地提起,瞬間轉為雙手握而高舉,座下俊馬的速度陡然飆升,隨著落下的長刀疾風一般的撲了過來。

新手看到這架式,一般都會下意識的撒腿就跑,比如當初小海同學初遇席同學時_

初次交鋒,有備而應,所以完全不需要硬架。而在真實的格鬥中,最好的避讓是離不過五寸,至巧妙的甚至可以隻是錯鋒而過,因為避遠了是非常不利於反擊的。而這個避讓還有一點也很講究技巧,那就是時機問題。讓早了,對方會重新調整方向。讓遲了,嗯~結果就難看了。_

就在瞬息之間,那匹火紅的良駒已經近在身前。

邵國主在掐秒。3、2、1!在超近距而又刀未至時,猛然間十指飛動,那雪白的駿馬幾乎在同時便托著國主大人往旁邊一步踏出,隨之先前那迎麵而來的一刀刷地就劈到了地上。

但讓得過並非好漢,要打得下才是英雄!

就在金風牧大刀落空之時,一支雪刃長槍已經破空而至。兩人正是並排,槍刃直向軟肋。金風牧連忙收刀後掛,把長槍撇向身後。神器君翻腕一攪,繞回內圈再刺。

但沒刺到,因為金風牧一直沒有停下前行,所以在很快的交鋒之後,兩人已錯身而過。

金風牧撥轉馬頭,在安全距離處停了停。

金風牧:險!差點一出場就掛了,兄台你專戳軟肋啊!

神器:哈哈~個人愛好,個人愛好~

夕沉歸:咳,據多年相識的總結,他不但喜歡戳軟肋,還喜歡踏痛腳。

金風牧:這ID眼熟啊!哈~神予的國主,再來!

話語顯後幾秒,那匹神風的駿馬重新起步。

總是等別人來打,那於氣氛不合,反正是迎麵又不是追擊,所以速度不是問題。

遼闊的校場中,紅影先動,白影隨赴。皆是刀槍在握,招式在心,運作在指。兩相交匯,刀槍相向。

求勝負則希望對手是個菜鳥,但若要求精彩則還願意對方是個高手。當然,前提是自己也要是高手才行。那要一個全神貫注,就會一個酣暢淋漓!

由於觀戰人員甚眾,所以罵陣頻道裏也成了一團亂麻。在正式開打之後就完全不能好好說話了,隻能開口號的吼。雖然在開戰時邵同學沒法去看,但也沒有關閉頻道。所以在先前暫歇時才能那麽及時的回複金風牧。

鄭炎在旁邊靜靜的看著某人專注而微帶笑意的神情,驀地想起多年前初遇時的情景。依舊美好。

沒有什麽東西會在一開始時就濃厚得抹不開,最先吸引人的總是某一個閃光點,走近了,就能看到沿著那個點的一條線。接觸了解後,那條線會變成一個麵。

“啊~!”

邵國主的一聲驚呼打斷了炎同學腦海裏的幾何圖型連載,回目一看,隻見金風牧正位劈下,因位置時機故,邵國主隻能橫槍硬架。誰知那金風牧正劈是虛,半路將長刀一翻一繞,同時坐下駿馬突然前行,使得兩人交錯背向,隨之那繞過收回的長刀被反手劈出。

這下若給劈中了的話,那邵國主就真的斷背了。_

鄭炎知道解法,但毫無意義,因為經過說出去、他聽見、理解、執行這一係列轉換,時機早過了。當一進入真正的對戰狀態,旁人是幫不上的。所以他一直沉默。╮(╯_╰)╭

因其須臾而至,容不得神器君縱馬前奔而脫離刀鋒範圍。而因其又在身後,故而諸多平常很熟知的對麵應對招式都無效用,所以鍵盤的敲擊聲在那一聲驚呼時停止了一下,但緊隨其後而起的就隻能用一句元曲來形容了,那叫一個:驟雨過,珍珠亂撒,打遍新荷!?~\(≧▽≦)/~

看著那個皎潔的角色將長槍快速轉為單手,再反手從肩後斜插入地,硬生生擋住了來勢凶猛的背後斜劈,鄭炎嘴角不自覺的帶起。好標準的一招蘇秦背劍!不愧是自己教出來的啊!

情勢舒緩下來,角色進入兜轉馬頭階段,邵辰長出了一口氣,笑,“居然打我背後,太不君子了!”

“嗯~”鄭炎想了想,亦笑,“我記得你說過你也不是君子,所以打回去就行了。”

“我有說過。什麽時候?”

“當年。”

“啊!又來了又來了!這隻老虎太暴力了!緩都不讓人多緩一下!”

於是,場內的繼續打,觀戰的繼續觀。

鄭炎偶爾瞟一下罵陣頻道,那裏在剛才顯然凝滯了一下,現在又慢慢恢複起來。

鐵花:被劈中的話,生命值會下降一多半吧!

利器:打到現在,已經隻剩一少半了,所以鐵兄不如直接說會被劈死。?╮(╯_╰)╭

鐵花:咳~~我怕被人捏死。-____-

過江一條龍:劈滑一次算什麽!有一就有二,國主加油!

寶器:老大加油!挑他下馬!

洛洛:挑下了再去踩!踩踩踩!

於是頻道的主控權又回歸到場內雙方的啦啦隊手裏。_

時間一秒一秒的流逝,在又一個錯身之後,邵國主在最短的時間內調轉馬頭向尚未回身的對手追了上去,金風牧也就不用趕回來了,轉身就會迎上。於是很快,再交鋒。錯身,再調轉。很快,又交鋒。。。。。。

邵辰一直沒有停下角色運動的狀態,所以都是一交鋒即過。時間稍長,狀況就有點囧,擁有神風之速的金風牧反而處在了一個磨心狀態。不多時,老虎坐不住了。要打運動戰就都打運動戰吧!

於是狀況一變,校場裏的形勢從最開始往來兜轉的衝鋒戰演變成了繞著圈邊打邊跑的運動戰。速度一點點的升,一點點的升,兩個角色在校場裏越跑越快。難道是要比誰最後被轉暈?哈~當然不是。在並駕齊驅的同時那完全是短兵相接,雙方的生命值都在互不相讓的交替著、爭著的往下掉。所以用不了多久就得死一個。╮(╯_╰)╭

頻道裏吼翻了,雨點把荷葉也都快要打爆了。

就在金風牧的神風屬性剛剛有點徵顯而微微領先時,邵國主突然頓了一下再跟上,距離刷的被拉出來,隨之隻見槍刃之上寒光一閃。陡然,校場內靜止了。因為有一方掛了。

金同學了掛了,後背中槍。(*+﹏+*)~

不是他不會用蘇秦背劍,而是蘇秦背劍擋得了斜劈擋不了直刺。他也做了應急反應,前俯。但是時間不夠,因為距離太近。(*+﹏+*)~

“哈哈哈~~”邵同學仰天大笑三天,回頭看向某人,挑眉,“我打回去了。”

鄭炎……

寶器:哇哈哈~~~老大老大你最帥!!!?~\(≧▽≦)/~

小卒:國主,我對你的景仰如滔滔黃河~~~~~~~~~~~~~~~~~~~~

小卒:延綿不絕。☆_☆

金風牧:敗了。不過還好沒啥不服氣的,哈哈~

江山如樺:你不是牧,是小旭吧!

金風牧:你!?

金風牧:二哥?

江山如樺:嗯。你還好吧?

金風牧:我靠!不同服之間居然不能短信!

金風牧:我很好,畢業了,工作了,新娘也已經定下了,哈哈~。你呢?

江山如樺:我老樣子。你怎麽不用自己的而頂你哥的號?

金風牧:在江山中這個號一直是我在用的,哥他沒來過。

金風牧:54*68**45,我QQ,你加一下吧,我想跟你單獨敘敘舊啊。

江山如樺:好。

一刀定天下:喂喂喂!都去看勝負表啊,本服又有一位勝出了。這下名次徹底落實了!!!!

寶器:真的!我去看看!

小卒:哦哦哦!!兄弟們,開老窖!?~\(≧▽≦)/~

靈器:雖然似乎不太能用了,但也同慶一下。~\(≧▽≦)/~

轉瞬之間,罵陣也好,國頻也好,全成普服同慶頻了。

全遊戲整體實力第一服,很長臉啊!全服半年的五折優惠,很實在啊!

玩遊戲玩到這份上,風華正茂,夫複何求!

側頭看著床頭櫃的台燈,邵同學對另一件事放下念頭以後,開始糾結先前的將戰賽。

金風牧是被自己給整掛了,但似乎這個金風牧又並不原本的金風牧,那這到底算不算把炎同學的顏麵討回來了呢?!_

鬱悶,側回頭去看某人,“你當初敗得很慘?”

“嗯?”鄭炎神情有點茫然,轉瞬後回過神來,笑,“嘿,你說呢?他是三隻老虎之中的大老虎,今天頂他皮來的那個實際上是第三隻,以前叫旭明淵。他們三個的ID將遊戲中的五族各拉了一字用,很特色,很好記。”

“哦!”邵辰想起,醒悟,“第二隻叫木之華?”

“嗯。而且看樣子應該就是現在的江山如樺。”鄭炎攤手,“什麽叫江山代有人才出!我看全是一代新人是舊人。”

“誰說的!”邵同學捶他,“器世界的內部成員都是新人。對蒼浩,我當初那根本就不叫玩過,隻是看過幾眼而已。”

“哦~”炎同學順捶倒床,語氣中飽含不滿,“我都不算是內部成員了啊~”

邵同學趴上前賠笑,“嘿嘿,我說的是ID裏麵帶器的。加上你們以後來的,那真是全能無敵了啊!”

鄭炎伸手摩過他耳輪,嘴角輕輕一勾,“現在差不多有三服精英都拜倒在你的西裝褲下了。再發展下去,前途遠大啊。”

邵辰頓了頓,有點舒淡的嗯了一聲後道:“不過無論再怎麽的風雲聚會,最終都還是會散吧。”

鄭炎看著他眼睛注目了一下,“怎麽了?”

“剛才你去洗澡時黎沐與我說了點事,”邵辰坐起,伸手耙了耙頭,“他說等這次大賽結束後,他與林瀾大概就不會來遊戲裏了。”仰麵倒掉,“要去旅遊啊!半年、一年還是兩年說不準,所以~”

鄭炎沉默了一會,繼而笑笑,“文藝的講,這叫花發多風雨,人生足別離。”

邵辰掩耳,“太傷感了,不喜歡。”

“哲理的講,這叫聚散離合,人生難免。”

“太出世了,還是不喜歡。”

“那按我的話說:別人兩口子要手拉著手去遊山玩水了,你在這哀傷個什麽!”鄭炎將其掩耳連帶遮臉的手拉開,俯身上前狠狠的吻了一下,鬆開後看著他如潤墨一般眼睛彎彎的,笑哼了一聲,“你笑什麽笑?”

“我啊~”邵辰看了看他,仰頭大笑,“哈哈~我在笑你剛才活像釀壞了的酒、泛著青的梅,好酸啊好酸!”

“我不酸行嗎!”鄭炎曲肘支在麵側,挑眉,“以前隻知道你在神貌方麵能男女通殺,現在才知道你憑聲音也能煞到人。你說若是再放幾張照片到網站上去,那我得把你放到哪個地窖裏才能算是很安全啊!”

“什麽地窖都不夠安全,就算是馬裏亞納海溝也是能探測得到的。這世界上隻有一個地方最深。”邵辰燦笑,對其一記催心掌打了過去,“史記雲:人心難測!”

鄭炎笑看著他,“那你支個窩棚住進去吧。”

“窩棚~?”邵辰也笑哼了一聲,“我會廣修庭院,大建豪宅,占地麵積要在百分之九十以上,陰影覆蓋度則是要百分之百。”

鄭炎埋頭悶笑,好一會才抬起頭,念頭一轉,笑道:“關於是不是君子這個問題,其實平常應該也多有說笑過,但我就記得一次。考你,能答對是哪一次的話,我們就找個機會也去遊山玩水,你說怎麽玩就怎麽玩。”

“哈哈~”邵辰伸手掠了掠額前的頭發,得意的笑,一副胸有成竹之態,“先前是因為心不在炎,所以才會沒反應過來。那麽有紀念意義的對話,我怎麽可能會忘記!你說上句,看我能接得正確不。”

鄭炎挑了挑眉,“有句古話你或許也有聽過,叫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我今再補一句:美人不應跑進狼窩之中。”

邵辰眨眨眼,“嘿,我不是君子。再說我打聽過了,這店挺有紀律的,店長你這堵牆也挺堅固的,不但能防狼,而且也能防火。”說完後捶床的笑,“現在來看,你這牆堅倒是堅固,但就是不端正,最終還是給整堵的倒了。”

哈哈~這就叫傾國傾城,懂不!

人見人愛,車見車載,城牆見了都要想去送抱投懷。砸著了確屬無奈,因為傾倒是緣於我愛。o(≧v≦)o~~

一番樂透了、笑翻了之後,鄭炎看著旁邊的人,思緒幾轉之下,突然的有那麽點感慨。

邵辰看看他的神情,伸指刮了刮他臉,“想什麽呢,嗯?”

“在想啊~”鄭炎拉下他手,回身躺好,“我應該也有說過我大學時的很多事吧。”

“嗯,沒錯。”

“有沒有印象很深的人與事?”

邵辰想了想,笑,“對那兩個常被你陷害的室友與那個跟你唱了四年對台戲的人特別有印象。”

“那還想得起他們的名字沒?”

“這個啊~”邵辰望天花板,“事跡倒是清楚,至於名字嘛~我想想~那倆室友叫錢明、郭~郭什麽~”

“郭曉川。”

邵辰眉宇一展,“最後一個我記得很清楚了,小龍女的成長地---辜牧是也。哈哈~”

鄭炎點頭,另有含義的眉尾輕輕一挑,“對,辜牧。”

邵辰看見了他的神情,思緒飛速一轉,眯了眯眼,“金風牧?”

鄭炎嘿嘿一笑。

“你沒說過在現實對台戲中你有被打壓得很慘,怎麽一到遊戲裏就變了~”邵辰頓了頓,摸下巴,“是虛擬與現實的差別,還是以前講的經過了剪輯?”

鄭炎再嘿嘿,“我什麽時候有說我在遊戲裏被他打壓得很慘了?”

邵辰……

“你這個狡詐之徒!掐死你掐死你!”此人竟然故意施以誤導!邵國主憤怒了。

“哈哈~現在掐~死了,你就不~知道我剛才~在想什麽了~”

“你說。”邵國主鬆手,行刑暫緩。

鄭炎瞬了瞬目,看著因掐自己而半坐起的人,定下目光,“在想你。”說完一把抓住又掐了過來的手,拽過人抱住,同時補充道:“我是說真的。以前的很多事,突然就翻出來了。”

邵辰伏在他肩上笑道:“都說,開始喜歡回憶是在變老的征兆。”

“有何不可。老了不僅代表衰弱,也代表已經一輩子。”鄭炎停了一下,繼而沉柔道:“能在自己喜歡的生活中過一輩子,在以往,我並不奢望能一生如此的。每個人都有很多想做的事會因為對於結果的考慮而放棄。”

邵辰頓了頓,嗯了一聲。

“辜牧也是圈內人。當初四年的對台戲,與這多少也有點關係。”鄭炎緊了緊手臂,“但去年偶爾聽一同窗提起才知道,他的小孩都在上幼兒園了。”

床頭上的橙色暖光柔拂人心,一種物傷其類的哀悼在悄靜的氣氛下兀自流過。

鄭炎看著默默抬目與己相望的人,其純粹與篤定的神魄一如當年初見。

如果勇定要以血脈骨神來區分,那他一定是後者。

沒有什麽東西會在一開始時就濃厚得抹不開,無論事業還是感情。最先吸引人的總是某一個閃光點,走近了,就能看到沿著那個點的一條線。接觸了解後,那條線會變成一個麵。而當對其有所投入、當其在心中變得擁有份量時,它就已然轉為立體。然後像大海之上的一塊浮板,載人以漂過年月。

當然,其中不乏中途破裂的,但也有因交替投入、風卷雨壓而不斷緊密堅固的。

炎予=我本炙熱。但若隻是烈焰本身,那卻是什麽也不會被成就。

炎予=將炙熱予你。合著其本質的優異、情誌的篤定,方才能煆造出一方神器。至此,不但可以乘之以渡,且也能落心於上建城立國。這才是,傾國傾城。

最幸福莫過:每天辰時醒轉,身邊都有一個你。從而天空放晴,一天從此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