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準備

若放在平時,我隻會覺得武三通小題大作,但他當下的反應絕不是裝出來的,況且完全沒有必要。

我試著從戴馬手中拿過銅鏡朝自己的臉照去,不看還沒放在心上,看了後我也大吃一驚,隻見到鏡中的臉扭曲成一團,無論我怎麽擺動方向,鏡子裏的我都是一副擠眉弄眼的怪異表情。

我聽說過有一種叫做“哈哈鏡”的鏡子,利用鏡麵的凹凸不平讓人像的比例呈現變形誇張的狀態,比如把人頭照得比身體還大,或是脖子能伸到老長老長。可是這麵銅鏡卻沒有這種特點,最起碼不會讓武三通的臉消失不見。

這是一個兩麵鏡,我照得是上部分,也許是這部分鏡麵的問題(我給自己找理由),接著我向下照去,果然,下部分鏡麵很正常,而且無論我的頭部如何轉動,都沒有異常。

我把發現的問題告訴了戴馬,戴馬卻非常吃驚,吃驚的是在他看來,兩個鏡麵都沒有問題,因為他都照過了。

於是,我讓戴馬和我靠在一起照向那個有問題的鏡麵,這一照,他才相信我的話。鏡麵中的他還是正常,但我還是扭曲。

無論我們如何變換位置,結果都是一樣。

問題來了,我原先認為是這個鏡麵的本身原因已不攻自破,那麽難道是我的問題?

不是還有武三通呢,起碼我還有張臉,但他什麽都沒有,我可不想顯得我是唯一不正常的。

為了進一步找出原因,我拉起武三通,他還是唯唯諾諾不敢近前,最後硬是被我拉了過來和我靠在一起。

這一照。又發現了新的問題。

對我來講屬於正常的一麵中,武三通確實是不存在的,但不正常的一麵中。除了出現我扭曲的臉之外,反而把武三通的本來臉孔照了出來。和當初在島上時那張假武三通的僵屍臉一模一樣。

吃驚之餘,我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因為我缺了一魄,所以鏡麵中的我不能成正常的全像,而武三通雖然沒了肉身,但是魂魄健全,所以他反倒“正常”,而另一麵恰恰相反,我的肉身健全。武三通卻是一隻黃鼠狼,所以照不出他。

戴馬的肉身和魂魄無一缺失,因此不管他照向哪一麵都是正常的。

我馬上把我的想法告訴了戴馬和武三通,他們也讚同我的推論。

那麽這麵銅鏡究竟有什麽來曆,竟然在看似尋常的外表下有著令人大跌眼鏡的神奇之處。

這讓我想到了西遊記中托塔天王李靖的法寶——“照妖鏡”,能夠照出妖魔的原形,難道這麵銅鏡也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於是我試著把銅鏡向那兩棵桃樹照去,果然,一麵反映出的是正常的桃樹外表,而另一麵卻是和八爪魚一樣有著心髒、神經和數不清的觸角。簡直是樹版的八爪魚。

在鏡中的妖樹的每個細節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一條條類似血管的管道從樹根部一直延伸到每個枝杈,脈絡清晰。仿佛是個運作井然的工業化樞紐帶。我所見識到還不是最關鍵的,原來個頂個的大桃子是那些觸角上吐出的類似氣泡的大包,還在以一種飛快的頻率脹縮著,隻是遠遠超過了肉眼的判斷。

我努力把酸水止下去,不讓變異的八爪魚占據我的思想,可越是不想,越是惡心。一氣之下,我胡亂撿起個石塊砸過去。一條枝杈上的幾個桃子隨即掉了下去,我當然不會撲上去撿。而是立刻觀察起鏡中桃子掉落後的位置,沒想到不到半盞茶的功夫。桃子又漸漸長了出來。

戴馬看得也是出奇,嘖嘖稱奇。說要不是昨晚摘完桃子就返回屋中,我們早已發現蹊蹺,還是過於大意了。

既然如此,我們也絕對不能把這兩棵妖樹遺留在這禍害鄉裏。

緊接著,我和戴馬商量了一下,決定用一種最為妥當的方法——燒。

說是“燒”,我們也不會傻得一把火就上,畢竟麵對的不是一般的樹木,要是對抗起來,勝算幾何就不一定了。為確保順利除去這兩個禍患,我用起在《道家三十六術》中的一門道術,稱為“天地合擒術”,又細分為真火、裂魂、封門三個步驟,簡單來說,就是用天地之火(大自然產生的各種火源)把妖物的困住,逼其在裂變逃離以保周全之際,封住其各道命門,同時加強火勢,直到把妖物困死為止。說是容易,但實施起來卻有一定的難度,主要是對時間點的把握非常嚴格,因為三個步驟要前後連貫,耽誤一秒就有可能被妖物抓住破口逃離的機會,如何控製火勢,什麽時候封門,都需要準確設定。

要是有經驗的法師,自然駕輕就熟,可我是第一次,連五分的把握都沒有,但機會隻有一次,下次妖物有了忌憚,再想施法就難了。

不過我手中的銅鏡倒可幫一個大忙。

我再次和戴馬商量起來,說到天地之火,第一個想到的是雷火,雖然在夏季還是比較多見的,但什麽時候打雷又控製不了,即使有雷也不一定會幸運被我們收集到火源,這種概率實在太小。

這個時候,武三通給我們提了個醒,那些“鬼火”倒可一試。我想“鬼火”的原理和大自然息息相關,不正是大自然產生的天火麽。

萬事俱備,施法便在我的指揮下開始了。

為了能趕上最好的時機,我、戴馬、武三通把老宅子中的那些破朽的門、床、板子、簾布等拆了個七零八落,又找來了一些磚石,最後把這兩棵妖樹包了個嚴嚴實實,隻開了個半人進的小門,好似個偌大的蒙古包。接著,把一半的屍骨堆在其中,直到臨近正午才告一段落。

正午是陽氣最盛的時候,“鬼火”像火焰一樣散發著,越來越濃烈,慢慢從屍骨的縫隙中滲透出來,就和草叢裏的螢火蟲似的飄散在整個“蒙古包”內。

同時,那些大桃子一個個都起了變化,開始變色變蔫,一會兒工夫就縮成核桃大小。我見起了作用,連忙打開銅鏡,關注著鏡中妖樹內部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