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途中

我們誰都沒有先開口說話，你看我我看你，個個神情緊張，小寶很好奇我們為什麽會這麽害怕，挨個詢問。

大寶拗不過他，才緩緩道出原因。

對於我們口中所謂的麻子爺爺，其實就是一個落戶於我們村的外鄉人。在我們小時候的印象中，他極其孤僻，滿臉的麻子，都快看不清楚五官了，一般在晚上見到他簡直比見到了鬼還可怕。他一個人住在山上，幾乎沒見過他和誰有過接觸，如果有哪家的小孩子淘氣，爹媽都會拿麻子爺爺來嚇唬，效果非常好，我也是其中之一。

但是有件事很奇怪，小時候還經常能聽到爹媽念叨，反而最近幾年沒怎麽聽說了，可能是我們長大了用不著嚇唬這招了，所以小寶不知道也無可厚非。

大寶這一提醒，我們好像又回到了小時候那些可怕的夜晚，夜色中一個長滿麻子臉的老頭趴在窗戶上，時不時用銅鈴般的眼珠子盯著不聽話的小孩子，一不小心就會被抓去吃了。

話雖如此，現在長大了，還有一些懷念呢。

時間臨近中午，陽光灑在我們身上，懶洋洋地很舒服，我們幾個人的肚子不由開始餓叫，這才想起我連早飯都沒吃，剛巧小寶的母親回來了，我們也各自散去，等吃完午飯再回來商量。

……

回家後，我又翻看了《道家三十六術》，除了用地眼術，再沒有其他辦法。

吃過午飯，我來到小寶家，看到大寶正在門口和小寶閑聊，從他的口氣中得出，他二舅把那些黃土藏得很隱秘，連他二舅媽也不知道，更不用說桂樹林的那件事。

等了好一會兒，潤子才急匆匆地跑回來，見他拎著個黑色麻袋，不知道放了什麽東西。

“怎麽回事，跑哪去了，吃個飯還這麽磨蹭。”我抱怨他。

潤子也不回答，竟然從黑色麻袋中拿出四個彈弓交到我們每個人的手中，讓我們試試能不能用。

我們把玩著，都覺得比較新奇，不是說我們沒玩過彈弓，而是潤子拿來的彈弓個頭比平時大出一倍。我發現還是用桃木製成的弓架和彈丸，心裏已有七八分猜中了潤子的打算。

“你不會以為麻子爺爺是僵屍吧？”我小聲問他。

潤子點點頭。“不怕一萬隻怕萬一。”

我擦著弓架上的灰塵，問道：“你哪裏弄來的這些彈弓，是老東西呀！”

“眼力不錯，這些彈弓不是我的，是我爹藏在床底下，偶然被我發現，有十幾個呢，我挑了四個皮筋沒斷的。”潤子說著話，舉向十幾米遠外的一棵樹。

潤子的話讓我疑惑，這分明就是鎮邪之物，就像蔣介正的桃木八卦鏡，無緣無故不可能會用到，難道是潤子爹以前被大蝙蝠和屍頭蠻王給嚇得，預備了防禦的武器，才製作了這麽多桃木彈弓，真是有趣。

在我慌神之際，隻聽“嘭”地一悶聲，桃木彈丸正中那棵樹的樹幹，砸出一個大窟窿，噴出了不少碎屑。我們對桃木彈弓的威力很是驚喜，紛紛開始試玩，一時間，周圍的樹幹都成了我們的靶子。玩過癮後，我們又把彈丸都撿了回來，數了數，一共二十顆，每人分了五顆。“我們現在就出發吧，盡量在太陽下山前趕回來。”我提醒道。準備就緒後，我們向山上進發。麻子爺爺的家就在水澤村的後山上，和村裏的集體墓地同在一條道上，幾乎靠近山頂的位置。小時候我爺爺給別家辦喪事，一年到頭都往山上跑，他時常和我說：人啊，生前無論多風光，死了也不過一副爛皮囊，簡簡單單能有個位置擺正自己也就是了，所以無論活著的時候住哪裏，隻要心安理得，地上地下都隻不過是每個人的歸宿罷了。我一直不明白他的意思，直到漫山遍野的墓地引入我的眼簾，我才發現麻子爺爺多年住在後山的原因，也許這裏才是他應該在的地方。雖然每年的清明都會來爺爺墳前拜祭，但是這個時間還是第一次，既然來了，好歹也去叩個頭，但願能保佑我們此行順利。潤子他們也很讚成，畢竟在墳地敬拜一下先人，求個心安。拜完我爺爺後，我們繼續上山。“十二，你看……”從潤子的指向，我們看到遠處飄來大麵積的陰雲，看來又是一場暴雨。剛才還是響晴白日，現在馬上有成為“落湯雞”的可能性，這個季節的暴雨轉瞬即至，約莫也就五分鍾的時間留給我們。我對其他人說：“離麻子爺爺的家還有一段距離，我們趕快找處可以躲避的位置。”“好……”他們異口同聲道。我們加快了腳步，不時看看附近有什麽山洞、石簷之類的地方。很快，我們遠離了墓葬群，越往山頂，越是偏僻，林子也越密。暴雨來得比我們預料的時間更早，“嘩嘩”落在了我們頭頂，隨著陣陣狂風，雨水重重地打在身上，好像在阻擋我們的前進的道路。我們踩著濕滑的泥石，身上有一大半已經濕透，再找不到可以躲避的地方等會兒很可能受涼。就在這時，跑在最前頭的潤子好像發現了什麽，停住了腳步，大喊道：“你們快看，是個山洞。”果然，一個被繁多枝葉遮擋的山洞零星露出幾處黑色的縫隙，像是在暗處窺探著遠道而來的客人。被暴雨淋慘的我們小跑著從斜道魚貫進入山洞，也不管將要麵對的是什麽地方，誰都沒想到我們不是第一批客人，也不是最後一批。天空中一個閃雷打下，炸斷了山中的幾棵大樹，冒起的火花很快又被雨水吞沒……“哎呀，真倒黴，這麽大的雨啊，剛洗的褲子又泡湯了。”潤子笑罵著。“運氣還不錯，被你發現了山洞，不然更慘……小寶，把衣服脫了。”大寶脫下汗衫，擰出一灘水。我擦了擦頭上的雨水，觀察起這個山洞。

山洞不大，一眼就能望到邊，從岩石的風化程度和植被的長勢程度，顯然能得出一個結論——這是一個天然山洞。可是我隱隱覺得好像缺少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