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具象

離開前我又打量了那條大蛇,還是那麽的駭人,已經有了衝鼻的臭味,不知道他怎麽試藥,該不會是生吃了吧,說出去一定不會有人信,這不是我關心的問題。我們商量後一致的決定,還是暫時替他保密,不然又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成為孩子的噩夢。

上山容易下山難,一場暴雨的洗禮,山路泥濘不堪,我們幾乎是手拉著手走的,好不容易下了山,回到村裏,太陽也已經下山。

“偷玩”的時間過長免不了家長的責罵,我都當成了家常便飯。晚上,我躺在**把玩著手裏的彈弓,現在還剩下一顆彈丸,我要好好利用,這件事還沒有結束,不知道能不能應付的了,隻求小寶的爹趕快回來,一切謎題便迎刃而解。

第二天我起了個大早,潤子早已在小寶家“做客”,小寶他爹還是沒有回來,但是施法所需的器物已準備齊全。

小寶席地而坐,雙手捧著放有被我混合了泥土、蛇糞和井水的鐵盆,接著我用朱砂畫了一道符,沾了點水貼在他的腦門上,然後讓他仔細回想著那些黃土的樣子(因為小寶沒有親眼見過,所以之前大寶已經將他所看到的形容給了小寶)。隻見小寶慢慢睜開眼睛,緊盯著盆中的水。

鐵盆中的水在沉澱後上下分明,突然,小寶瞪大了眼睛,憋得滿臉通紅,好像是見到了特別恐怖的具象,豆大的汗珠從皮膚上滲出,渾身發抖。

不好,小寶走火入魔了,這也是道術中的反噬作用,如果意誌不夠堅定,很有可能在施法中遇到危險。我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推醒他,但又馬上被我自己否決,這和夢遊的人一樣,隻有讓他自己醒來,才能安然無恙,外人的影響很有可能造成更加可怕的後果。

潤子、大寶和我最初的想法一樣,但在他們出手之前都被我阻止了。這步棋我其實下的很險,我不知道這樣下去小寶能否靠自己蘇醒過來,如果他的意誌力不夠,一條活生生的性命就被我害死了。

正當我左右為難之際,小寶腦門上的道符突然著火,著實嚇了我們一跳,由於他流了很多汗,並沒有波及到。

待道符燒盡後,小寶漸漸恢複了意識,不再出汗,好像跑了一萬五千裏似的,整個人虛脫的很。

我們把他抬到房間中,我的心才平靜了許多。

潤子和大寶去外麵收拾殘局,我留下來照看。這時,小寶又像是看到了什麽可怕的東西,睜大了雙眼瞪著我,瞪得我渾身不自在。

我按著他的肩膀,安慰他道:“沒事了,沒事了,小寶,是我。”

“十二哥,我沒事吧,我還活著嗎?”小寶一臉的驚恐。

“沒事了,沒事了,你能告訴我剛才看到什麽了嗎?”

“你們沒……沒看到嗎,難道隻有我看到了?”

“是的,隻有施法的人才能看到。”我肯定地回答。

小寶猛吸了一口氣,說:“我看到我爹正在吃黃土,而且他的身後站著……站著一個巨大的怪物,怪物想要……想要吃我爹……。”說著,小寶用手捂住了眼睛,抽泣起來。潤子和大寶剛好走到門口,也聽到了小寶說的話,都很詫異。大寶過來安撫起小寶,潤子向我招著手,示意有話和我說。“怎麽啦?”我問道。潤子對施法產生了懷疑。“你剛才也聽到了,我隻是想問你,小寶看到的會不會是幻覺,或者說你的道術失敗了。”潤子的懷疑不無道理,《道家三十六術》中所描述的道術,我一共參與了四次:第一次,“三哥”所使的南洋起屍術,我親眼見到,和書中所寫一致;第二次,蔣介正所使的擒屍術,他說是祖傳的功夫,應該可以相信,和書中所寫一致;第三次,潤子巧合使出的破牆術,雖然書中所寫的內容模糊,但還是產生了效果;第四次,小寶在我安排下所使的地眼術,我完全按照了書中的方法準備,雖然出了一點意外。看起來無可挑剔,但仔細分析,都缺少了一個基本條件——親身施法的人都不是我。難道這其中還有我沒有完全掌握的技巧。我開始懷疑自己,甚至懷疑這本書。不管怎麽說,事已至此,再糾結這個問題也無法找到突破點,現在隻有寄希望於小寶他爹,驗證他看到的到底是不是事實。我把我的想法告訴了潤子,潤子表示同意,但是如何驗證,就要看能不能找到他爹了。我把大寶叫過來,問他:“大寶,你知道你二舅前兩天去哪裏了嗎?”大寶果斷地說:“不知道,得問我二舅媽。”“小寶呢,他也不知道嗎?”潤子問道。“我剛才也問過同樣的問題,小寶並不知道,況且大人的事哪輪到我們小孩子管……”大寶沉默了片刻,突然說道:“對了,你們說他會不會去了那片黑竹林?”大寶所說的黑竹林和後山接壤,地勢平坦,長滿了成片的竹林,因為過於密集,行走不便,平時很少有人途徑那裏,再往後就是零散的村落。從水澤村過去,我們一般走的是水路,也就二十分鍾的路程,所以誰也不會舍近求遠、舍易求難,除非有特殊的原因,顯然大寶的二舅有另外的目的。大寶這麽一說,也不無道理。事不宜遲,商量之後決定,大寶留下來照顧小寶,而我和潤子幹脆去一趟黑竹林,看看是否能找到他二舅,但願沒有小寶口中發生的危險。出了小寶家,我們來到河岸口,發現人影皆無,除了一條被人遺棄的烏篷船。等了有十幾分鍾,潤子不耐煩地說道:“今天是怎麽回事,一個人都沒有,平時這裏洗衣服都要占位。”“是啊,哦……”我這才想起大喇叭放的——今天是開村民大會的日子,要求各戶派代表參加。我把這個信息告訴了潤子,他無奈笑笑。這樣也好,我們出村就沒人發現了,不然又會被問東問西了。天無絕人之路,我撅了根樹枝,試著把烏篷船往岸邊拉。

已經腐朽的烏篷船的船底還淌著昨天暴雨留下來的雨水,船篷早已破損不堪,船身被蟲蛀得厲害,更不用說船槳了。我站在船上踩了兩腳,看樣子還沒有露底,也很穩當,便讓潤子找來兩塊木板當船槳,這就算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