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奇怪的鞋

此刻的豐武縣南城門外的涼棚。張教諭在學生的攙扶下,顫巍巍的走過來。

其實這時節,就是不搭涼棚也沒事,畢竟寒冬臘月的,屍體倒是不會像夏令時一樣腐爛的那麽快,隻不過聶思思考慮到有礙觀瞻,再加上自己的潔癖心理作祟,還是讓薛四搭上了。

宇文宏圖的屍體蒙著白布,就那麽靜靜地躺在裏麵,負責值守的胥吏一見,急忙行禮:“張教諭,您來了?”

張教諭神情恍惚,似乎根本就沒有聽到一般,徑直推開那胥吏,撩開簾子,走了進去。

“哎……”那胥吏剛想伸手攔,但是轉念一想,張教諭都五十多了,驟然發生這樣的事情,隻怕他的心裏也不會好過,想想也就算了。

等到白布掀開,露出有些淩亂的宇文宏圖的遺容,張教諭心中最後一絲僥幸也被撲滅,他當即兩腿一軟,隻覺得眼前一片發黑,一屁股就坐了下來。

“我的,姑爺啊!”

聽到涼棚裏的聲音,那胥吏一個激靈,掏掏耳朵,往旁邊站了站。

“師兄!”

“宇文師兄!”

隨同而來的,也有縣學的一些學生,看樣子也有一些往日裏和宇文宏圖交好的學子,見狀,也是涕淚滿襟,痛哭不已。

這就是江瞳趕到的時候,所目睹的現狀,他站在涼棚外,沒有進去,而是問道:“裏麵的屍首確認了?”

那胥吏點點頭:“大人,已經確認了,還有一些學子都可以作證,那咱們是不是可以……”

江瞳揮揮手,那胥吏領命後退,開始轟退那些圍觀的百姓:“都走都走,散了散了!”

等到江瞳進去之後,張教諭見到江瞳,這才暫時壓製住自己心中的悲憤,哽咽著站起身來,向江瞳拱手行了一禮。

江瞳不敢托大,急忙回禮問道:“張教諭,節哀順變。”

張教諭抬起衣袖沾了沾眼淚,本就花白的胡須此時更是亂作一團,老頭吸了吸鼻子,道:“江主簿,無論如何,你可一定要為我姑爺做主啊,一定要早日找到真凶,將其繩之以法!”

“是啊,江大人!這可是人命關天的案子,不抓到凶手不足以平民憤!”

“是是是。”江瞳忙不迭的應承下來,可是在這涼棚裏,四處看了看,卻又忽然疑惑地問道:“哎?張教諭,這既是你的姑爺,可曾通知了親家啊?還有,這現場怎麽沒見到令媛呢?”

張教諭的神色閃過一絲慌亂,眼角向右微微一撇,才解釋道:“嗨,江主簿,這孩子呀,本不是咱們豐武縣人士,是老夫,執意邀請他來咱們縣落戶的,至於說小女,小女怕是悲思過度,以淚洗麵,再加上,老朽以為,這等事,還是不要讓一個婦道人家出麵的好。”

江瞳皺了皺眉,總覺得這裏麵有什麽蹊蹺之處,但是細細一想,似乎張教諭說的也合情合理,便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安撫了張教諭後,江瞳重新回到了縣衙,正巧遇見了準備出門的縣尊左臨風。

左臨風一見江瞳,頓時抬起袖子,掩麵欲走,假裝沒有看見,但是江瞳卻眼疾手快的攔在了左臨風的前麵:“哎,縣尊大人!”

“啊哈,是江主簿啊,那個,本縣有事要和薛縣子聊一聊,那個,告辭,告辭!”左臨風打個哈哈,準備從江瞳身旁繞過去,可是江瞳卻直接說道:“左大人,這可是人命關天的案子啊,您就不過問一下嘛?”

左臨風的腳步頓住:“這個,本縣信任江主簿,這等案子,本縣就交給江大人一力勘察了,有什麽進度隨時向本縣匯報就成。”

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真是個奇怪的家夥。”江瞳撓了撓頭,不明白這左臨風見了自己怎麽跟見了鬼一樣。

而這時,聶思思也從門內走出來,見到江瞳,麵色一喜:“正要去找你呢,這隻鞋子的主人,找到了。”

“找到了?”江瞳急忙追問:“是誰的?”

“還不好說,你和我一起去一趟城裏的鞋鋪吧。”聶思思說道。

豐武縣鞋鋪,江瞳和聶思思穿著便裝來到了店鋪門口,小兒一見來了客人,急忙拱手道:“哎喲,二位爺,裏麵請裏麵請,本店都是全新的款式,隨便挑,隨便選,上腳不舒服了,隨時可退。”

江瞳還是頭一次來到這種成衣成鞋的店鋪,隻見店麵上林林總總擺放了不下幾十雙鞋,男款女款都有,靴子,布鞋,花鞋種類也十分齊全。

江瞳小聲的湊到聶思思的耳邊問道:“你帶我來這裏做什麽?”

“諾,你看。”聶思思伸手一指貨架上的第二列的一雙鞋子,江瞳仔細一瞅,輕咦一聲:“這不是和那個遺落在案發現場的鞋子一模一樣麽?”

“哎喲,客官您看中這雙鞋了啊!”那小二眼睛十分好使,急忙從貨架上拿下那雙鞋遞過來:“客官您可真是好眼光,這雙鞋是用上好的底子納的千層鞋,鞋底軟,穿上去不磨腳,走一天路也沒事,出門在外啊,有這麽一雙鞋可比靴子方便多了。”

“出遠門?”江瞳一挑眉,問道:“小兒,你的意思是,這鞋一般尋常走路不會穿咯?”

小二一聽樂了:“哎喲這位客官,您這是說的什麽話,您要是穿上非要日常走路,小的也不能攔著您不是?隻不過這鞋子厚底,價格有點貴,若不是出遠門,真沒必要,您要是日常代步,您看看這雙,便宜實惠!”

江瞳沒有瞅小二遞過來的新鞋,而是繼續指著那雙鞋問道:“小二,聽你這麽一說,這鞋子應該賣出去的不多吧,我問你,最近有沒有賣過?”

小二怔了怔,仔細想了一會,才道:“最近,是有人買過一雙,城東的綢緞鋪子老板,鄒貴,他說他要去趟南關村收貨銀,一天來回要走四十多裏路呢,小的就給他推薦了這雙。”

“鄒貴?”江瞳和聶思思對視了一眼,隱隱察覺到了什麽,他急忙拉住小二:“那鄒貴家住在哪裏,你知道嘛?”

小二被這猛地一下嚇了一跳,結結巴巴的說道:“自然是知道的,城東,城東鄒記綢緞鋪後麵,就是他家。”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