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看望祖母
另一邊，江瞳在江杜的帶領下，一路穿過寧遠侯府的花園，前廳，東西廂房，一連跨過了兩進，都還沒到後院，這也讓江瞳頗為感慨。
自己住過最好的房子，也就當屬豐武縣時的宅子了，不過那也不過是一個小二進的院子，至於現如今這個天水縣的縣衙三堂，更是寒酸不可提，比之寧遠侯府，簡直就是豪宅與陋室的差別。
一直到進了後院的門口，江瞳瞅著裏麵的亭台樓榭，正準備穿過廊道，卻發現江杜已經停下了腳步，見江瞳一臉狐疑的扭過頭來，江杜微微一笑，伸手道：“老爺就在後院的書房等你呢，小的就在這裏等少爺出來。”
江瞳心道一句這大家族的規矩果然多，若是在自己家裏，江杜大可以直接來到自己的書房，推門而入，哪需要如此一般，隔著廊道就讓客人自己走進去。
可是江瞳心裏也清楚，寧遠侯府之所以是寧遠侯府，那遠不是自己一個七品縣尊可以比擬的，因此，他點點頭，朝著後院的書房而去。
眼下雖然是初春，但是後院裏也是少不了幾番姹紫嫣紅，看得出來，這裏的丫鬟和花農們伺候的不錯，一路過來，撲鼻的花香浸人心脾，讓江瞳的精神都為之一振。
而且，自打進了這個後院之後，江瞳就發現，在也沒有見到過小廝或者男性家丁了，往來穿梭的，竟都是些丫鬟，不少丫鬟見到自己雖然也會避退，但是卻掩飾不了她們好奇的神色和竊竊私語。
“咳咳！”
等江瞳站到了書房門口，還沒等敲門的時候，就聽見屋內傳來一聲熟悉的咳嗽，頓時，這幫丫鬟們紛紛所鳥獸散，隨後，江弘文中氣十足的聲音就從門內傳出：“是瞳兒麽？進來吧。”
江瞳應了一聲，推門而入，父親的書房看起來有些簡陋，書架上淩亂的擺滿了書，而江弘文此刻正赤著腳，站在地上，周圍攤開了一片書籍，江弘文正提著一杆毛筆，站在書中間，左右拉回打量著。
“父親房裏還是這麽不拘小節啊。”江瞳俯下身，正準備合上書，幫江弘文整理一下，卻被江弘文一把抓住手腕：“停，別動，別動！”
江瞳愕然看過來，卻見江弘文抿著嘴，將書從江瞳的手下奪了下來，重新攤開一頁，鋪開來，思忖道：“瞳兒，你可知為父現在在幹嘛？”
江瞳沉默一會，江弘文也不催促，自顧自幹著自己的事情，時不時地俯下身調整一下書頁，江瞳默不作聲的觀察了一會之後，微微一笑，道：“父親大人這是遇見難題了？”
江弘文聞言，饒有興趣地抬頭道：“哦？說說看！”
“剛才我俯身撿起的那本書，是前周時期的《五微法論》，著述的是通過微末觀察，辨別人的反應能力，是當時刑獄提點一本奇書，父親攤開的那一頁，是論證一個人的偽裝心態，言之泰然自若者，非其邏輯自洽，而是在其自我的世界裏，若想破之，隻需一外力，專探對方無準備之處，必破綻百出。”
江弘文眼中的欣賞之色愈加濃厚：“恩，然後呢？”
江瞳小時候最大的樂趣，就是翻看父親寄過來的書，這些書當年都在其中，江瞳饒有興趣的蹲下身，隨手撿起一本，大略一翻，就笑道：“這不是前宋的《洗冤集錄》麽，論證的是仵作勘驗對提點刑獄的重要之處，全書共四卷，分別列舉了燒，水，刀傷，頸壓等十餘種死法的檢驗和經驗，對於後世提刑檢驗有重大幫助，這一頁是……”
江瞳端起來，細細一看，眉頭微鎖：“是自殺與他殺的不同？凡自割喉下者……”
“看出什麽名堂來了？”江弘文饒有興趣的問道。
江瞳抬起頭，與父親對視一眼，認真道：“此案，莫非是他殺掩蓋的一起做自刑的偽造案件？”
江弘文讚許的點點頭，看得出來，兒子查案愈加的臻入化境了，僅憑自己寥寥數語，就可以推斷出整個案情的大致走向，江弘文點點頭，道：“不錯，這是其他州推官呈上來複核的案子，為父一直覺得這呈堂筆錄有問題，凶手應該另有其人才對。”
“可否讓兒子看看卷宗？”江瞳頓時來了興趣。
江弘文擺擺手：“你先去看望祖母吧，此次回來省親，莫要忘了正事。”
江瞳聞言，隻好悻悻作罷，轉身施了一禮後離開，而在距離後院書房不遠的地方，有一個單獨開辟出來的院子，這裏，就是祖母王氏的居所，江瞳從出生，就沒見過這位老夫人，眼見到了門口，竟有些膽怯起來。
正好，一個丫鬟匆匆出門，見到江瞳，頓時喜不自勝：“您就是江瞳少爺吧，快請進吧，老夫人剛才還提起您呢。”
江瞳訕然，趕緊跟著進了，隨後，隔著簾子，拜見了自己的祖母王氏。
祖母王氏今年已經七十有餘，年過古稀了，滿頭的銀發被精心梳在腦後，雖然看起來有些蒼老，但是精神矍鑠，不見疲態，見到江瞳的時候，也是笑眯眯的。
“你就是江瞳？我的大孫子？”老夫人眯著眼，伸手招了招：“好孩子，來過來，讓祖母見見。”
江瞳依言靠了過去，任由老人有些枯槁的手心撫摸著自己的頭發，老夫人心下更是滿意，點點頭道：“好好好，好一個精神小夥！”
江瞳有些羞澀的笑了笑，老夫人唏噓道：“當年正是戰亂，你父親撇下你們母子倆，一走十幾年不曾歸家，我這個心，也是沒著沒落的，現如今，看你出落的如此健康，我也就放心了。哦對了，我聽說你有了婚事？”
江瞳有些窘迫道：“什麽婚事？父親淨瞎說，還沒成呢。”
老夫人哈哈笑道：“成與不成，咱們江家，禮數不能少，來呀，將我準備的禮物呈上來。”
一名丫鬟畢恭畢敬的取來了一個檀香盒子，遞給江瞳，江瞳好奇之下，正欲打開，卻被老夫人嗔怪的拍了一下手背：“討打，這是給你那沒過門的媳婦的，你不許看，混小子！”
江瞳嘿嘿一笑，隨即有些為難道：“祖母，瞳兒此次回家，一是為了見您，二是聽聞，生母重疾，想去看一看，不知……”
一提起江瞳的生母，老夫人的臉色頓時有些不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