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怪人張海

下午,堂審繼續,堂外圍觀的百姓們也三三兩兩的退去了,眼下還不是開堂審案的階段,隻不過是巡例問詢,並沒有什麽意思。

聶思思取代了老薑頭的位置,替他紀錄口供,而那個上午在那咋咋呼呼的民婦,此刻也消停了許多,肥胖的身子,顯然也不能支持她繼續這麽折騰下去。

“大人,您想要問什麽?”民婦有些倦怠的解釋道:“民婦知道的,都已經告訴你了,就算我家相公去了滿大鬆家,但是他們男人的事情,也不和我說,民婦是真的不知情啊。”

江瞳點點頭,這番話,江瞳還是相信的,但是眼下這個節骨眼,撒謊,不在家,江瞳難免不上心。

民婦的相公叫做尤開康,這個尤老板,實在是可疑的緊啊。

而除了這些中年男女之外,嫌犯之中,還有一個年輕姑娘,看年歲也不過二八年華,一頭柔順的長發,披散在胸前,從上午開始,這個年輕的姑娘,就一直緘默不語,隻是俏臉上,掛著淡淡的淚痕,雙手**,壓在下腹位置,嘴裏念念不停,似乎是在祈禱什麽一般。

“抬起頭來!”江瞳命令道,那少女微微仰臉,一張素麵朝天的清秀麵孔映入臉前,少女圓臉大眼,一雙眸子十分靈動,隻不過此刻眼眶有些發紅,手裏的手絹捏的死死的,櫻桃小嘴緊緊抿著。

“你叫什麽名字?與死者一家又是什麽關係?”江瞳見此間少女,不由得大奇問道。

少女聞言,又忍不住垂淚下來,她抬手拭去淚痕,小聲道:“妾身青蓮,是,是蘭蘭的好姐妹。”

“好姐妹?”江瞳皺眉,不明白為什麽這些胥吏將這個好姐妹,押解過來,是作何安排,不過眼下也隻能繼續問道:“既是好姐妹,那本官且問你,蘭蘭出事前幾日,可有什麽異常?”

青蓮眼神有些飄忽,臉上擠出一絲難看的笑容,猶如犯錯的學子麵見恩師一般,怯怯道:“沒有,沒有吧!”

江瞳手中的驚堂木重重一拍,青蓮駭的渾身一哆嗦,她一口銀牙緊咬下唇,一雙靈動的眸子四下瞟動,始終不敢與江瞳對視。

江瞳沉聲道:“青蓮,你要知道,你現在是在什麽地方?做偽證,與案犯同罪,你想清楚了再說。”

青蓮“啊!”了一聲,一雙小手繞著手裏的手絹,不斷地打結又解開,內心的慌亂,一眼便知。

江瞳見狀,也覺得自己的語氣有些過於嚴厲了,隨後鬆了一口氣,安撫道:“不過你也不必緊張,隻要你如實相告,那麽本縣定不會冤枉你的,好不好?”

青蓮臻首微點,俏臉上忽紅忽白:“大人盡管問吧,妾身知無不言。”

江瞳滿意的點了點頭,他思索了一下,問道:“蘭蘭,和她父親的關係,如何,你可知道?”

青蓮小臉微揚,顯然不明白江瞳為什麽突然問起此事,她遲疑了一下,還是說道:“蘭蘭她出生那年,叔父就不在家,如此三年之後,叔父才回來,平日裏,蘭蘭有什麽事,願意和我們說,和郝嬸說,蘭蘭曾說過,她和她父親的關係,不算太好。”

“不算太好?”江瞳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追問道:“怎麽個不算太好法?”

青蓮遲疑了一下,道:“滿叔父醉了酒,喜歡打人,有好幾次,蘭蘭給我看過,她那手臂上,後背上滿是淤青,家裏,郝嬸是做不了主的,有時候急了,叔父連郝嬸都打的,後來,蘭蘭說,她有事連父母都不願意說了,若不是有我們幾個姐妹,她說她怕是心早就死了。”

打人?

江瞳敏銳的捕捉到了這個線索,這個滿大鬆在自己等人麵前,一副憨厚的神情,訥訥不敢言,莫非都是偽裝的不成?

江瞳又想起晌午時分,聶思思意猶未盡的話,莫非真的是滿大鬆虎毒食子,失手殺死了自己女兒?

可是郝秀玲可是說案發當日,滿大鬆可是和她一起在農田裏幹了一天的活啊!

莫非,這個郝秀玲懼於相公的**威,撒了謊不成?

一時間,無數線索紛至杳來,江瞳有些痛苦的閉上了雙眼,揉著眉心,不知道該從何下手。

負責記錄口供的聶思思停下了筆,看著一臉痛苦的江瞳,眼角閃過一抹心疼之意。

大堂之上,一時間安靜的連掉一根針都能聽見,依舊是一副懶洋洋的倚靠著柱子的張海,盤膝坐下,手扣著腳後跟的死皮,他隻覺的嗓子癢癢,又用剛才扣過腳後跟的手撓了撓喉嚨,隨後不輕不重的咳嗽了一聲。

這一聲咳嗽,如同一聲驚雷,將江瞳從沉思之中吵醒,張海尤不自知,依舊一臉不舒服的清著嗓子。

而一旁的青蓮,在張海輕咳的時候,嬌軀微微一顫,不過她很好的掩飾了下去,注意力都放在張海身上的江瞳,並沒有注意到。

“張海!”

聽到縣尊大人的嗬斥,張海有些茫然的抬起頭,一臉無畏的和江瞳對視著。

在他的視線裏,江瞳看到的,是如同一潭死水一般的平靜,“這個家夥有古怪!”不知怎的,江瞳心裏莫名覺得這個張海,一定有問題。

“大人,草民在!”張海變坐為跪,隻是神態並不太恭敬。

“本縣問你,案發當時,和前後,你可曾和滿大鬆接觸過。”

張海扣了扣喉嚨,點點頭道:“有過!”

所有人都在盡可能把自己將自己從滿大鬆家這攤渾水中往外抽身而出,唯獨這個張海,一臉無謂的應承下來。

是真的心中無愧,還是嘴硬強撐呢?

江瞳雙手撐著桌子,俯視著張海,試圖從感覺上給張海施加一些壓力:“你於何時,因為何事,與滿大鬆有過接觸?”

一旁的聶思思,也在奮筆疾書,爭取將張海說過的每一個字都分毫不落的記錄下來。

可是張海絲毫不懼,他抬起頭,脖子伸的很長,但是整個身子卻佝僂著,整個姿勢很怪異,看得十分別扭。

“頭天晚上,大鬆請我喝酒,我在他家。”張海如是說道:“蘭蘭那丫頭我也見著了,還衝我笑呢,小丫頭笑起來還挺好看。”

張海說到這,一咧嘴,一嘴黃牙,看起來森然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