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二十年前

“你是指宮古隱瞞了在案發當日早上離開賓館的事情?會不會是前往蘭蘭家去了?”聶思思站在江瞳的身後,美目微蹙,一臉不解道:“他不是已經說過了麽?”

“時間對不上!”

江瞳搖搖頭道:“他說的是巳時在蘭蘭家,可是剛才掌櫃的說的是辰時,並且再沒有下過樓了!”

監牢裏,宮古穿著囚服,神情沮喪,耷拉著頭,一臉懊悔的抓著自己的頭發,路過的值獄官還能聽見他不斷的悔過的喃喃自語:“我真不該來,真不該來……”

當天下午,江瞳和聶思思回到了縣衙,典史曹真忙著收拾有關衣櫃女屍案的所有卷宗,書吏老薑頭在旁邊伺候著滿大鬆和郝秀玲夫婦,兩位老人接連幾日,神情都緊繃著,早已經是疲憊不堪,曹真從堆積如山的案卷之中拔出頭來,看了一眼微微閉目的滿大鬆,用眼神示意了老薑頭一下,老薑頭點點頭,上前捅了捅滿大鬆:“你當年和張海的案子,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滿大鬆有些疲憊的睜開了眼,他側過頭,看了老薑頭一眼,搖搖頭道:“都已經過去二十年了,大人再次提起這件事,又有什麽意義呢?”

“咋個沒用!”郝秀玲忽然提高了嗓門,整個衙門都能聽得見,不少胥吏都疑惑地看過來。

郝秀玲壓低了嗓門:“若不是你那兄弟張海還有滿公家兒子,那三年咱爹咱娘可就得活活餓死,指望我一個婦道人家,還拉扯著蘭蘭,我能做什麽活?”

滿大鬆不耐煩的吼了一句:“我都說了那事不是我做的,誰讓你們非要花錢贖我了,二十兩銀子!白扔!”

曹真隱隱聽出點不對味來,他看了看手裏當年的案卷,有些狐疑道:“不是你做的,你蹲了三年班房?”

滿大鬆舔著幹爆皮的嘴角,張了好幾次嘴沒有說話,曹真見滿大鬆不欲開口,又準備低頭看卷宗,卻聽到滿大鬆忽然道:“那案子,是滿公家兒子做的。”

“別渾說!”郝秀玲忽然打斷道,惡狠狠的剜了滿大鬆一眼:“若不是人家滿公兒子,我和蘭蘭早就餓死了,你現在成了惡犬了你,到處咬人。”

“間人!”滿大鬆忽然抬手抽了郝秀玲一個嘴巴,響亮的耳光聲回**在整個典史房,曹真手中的筆微微一頓,沉下臉來:“滿大鬆,要耍橫滾回家耍去!知道這裏是哪麽?”

郝秀玲登時不吭聲了,捂著通紅的臉頰,低下頭,沒有吭聲。

曹真擱下筆,寬慰道:“嫂子,你沒事吧?”

郝秀玲默默的搖了搖頭,眼淚在眼眶中搖搖欲墜,曹真轉身推了滿大鬆一把:“你要真想打架,本官陪你,欺負一個婦道人家,算什麽本事?”

滿大鬆雖然在家裏豪橫一些,但是在孔武有力的曹真麵前,卻又如同一個小雞仔一般,一推一個踉蹌,他怯懦著辯解道:“不是,大人,你不知道,這娘們,二十年前的時候,和那滿公的兒子,有染!”

“恩?”曹真抬頭愕然看著滿大鬆,見郝秀玲也是捂著臉,沒有辯解,他愣住了,半晌方道:“還有這事?你們可曾和縣尊大人說過?”

滿大鬆搖搖頭:“未曾。”

曹真背在身後的手衝著老薑頭揮了揮,老薑頭心領神會的離開了典史房,而他自己則抽出一個條凳,坐下來問道:“到底怎麽回事?”

滿大鬆語氣有些軟下來,麵對凶神惡煞的曹真,他可凶不起來,頓了頓,滿大鬆解釋道:“那幾年,我不是在監裏蹲著麽,家裏沒人照應,等我回家以後,閨女都三歲了……”

用滿大鬆的話說就是,他本就是替人定罪,但是那日晚間,在縣裏晃悠的,不光他和張海,還有滿公家的兒子,可是當時自己的風評不好,張海又沒在家,自己扛不住當時縣尊大人的嚴刑拷打,稀裏糊塗就認了罪。

這一認罪不要緊,家裏卻倒了大黴,一家老小失去了經濟來源不說,家裏為了給自己洗脫罪名,花費了二十兩銀子才換來一個不檢舉,說到這的時候,滿大鬆啐了一口:“呸,他丟的狗屁金佛,就是一個黃銅模子倒出來的玩意,連一錢銀子也不值!”

“你怎的知道的?”曹真奇怪的問道。

滿大鬆理所當然道:“當然是那滿公兒子說的了,後來草民從監裏出來以後,他親口承認的。”

“把那件事,詳細說說!”

就在此時,門外傳來江瞳的聲音,滿大鬆的聲音戛然而止,扭頭一看,恰好看見書吏老薑頭領著江瞳走了進來,滿大鬆和郝秀玲急忙見禮,江瞳抬手攔下,擺擺手道:“不要在乎這些虛禮,把你剛才沒有講完的事情再敘述一遍。”

滿大鬆點點頭,思索了一下道:“十七年前,草民從監裏放出來,回到家,從未見過的女兒蘭蘭,都已經三歲啦,長到我小腿了,孩子還沒見過親爹呢,草民,草民也是心中有愧啊。”

“本欲親近一下的,可是女兒忽然問了一句……”說到這裏的時候,滿大鬆還不忘惡狠狠的瞪了郝秀玲一眼,江瞳皺眉道:“問了什麽?”

滿大鬆有些難以啟齒的小聲道:“女兒說,滿叔父什麽時候來呀!”

江瞳頓時大奇道:“滿叔父?莫非是……”

滿大鬆點點頭道:“不錯,正是村裏滿公的兒子,滿彭澤!”

“那些年要不是人家小彭,你早就見不到我們娘倆了!”郝秀玲也許是江瞳也在,又嘴硬頂了一句。

滿大鬆虎眼一瞪,怒道:“間人,你還敢提,你,你真是不知羞恥!”

江瞳抬手一攔,冷靜道:“好了,有什麽私事你們下去自己解決,現在,先回答本縣的問題。”

滿大鬆氣喘籲籲地放下手,沒好氣道:“後來那天晚上,草民就去了滿公家裏,把那小子揪出來問了個詳細,果然不出我所料,草民不在家的這三年裏,那混蛋整日沒事就往我家跑,早就和我婆娘勾搭在了一起!”

滿大鬆指著羞憤交加的郝秀玲,厭惡道:“他們都說草民打人,打人,難不成,草民不知道心疼婆姨麽,可是,這樣的間人,草民憑什麽憐惜她,沒有休了她,算是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