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滿家老翁

耍骰子,賭博的一種玩法,一般分為猜大小和比點數,甚至還有唬豹子等玩法,玩法不一,賭資也不一樣。

江瞳平生最恨賭之一字,沾之家破人亡,因為賭考驗的不是眼力,不是財力,而是人性,人性不可欺。

贏了想要贏得更多,輸了想要翻本,深陷其中泥沼的賭徒們,根本就無法拔足出來。

“我還行,點挺正,剛去那會,贏多輸少。”尤開康喜氣洋洋地說道:“隻是最近手氣不咋地,帶的銀子都輸光了,那天去大鬆家,也是想著剛給他結了工錢,他手頭應該寬裕點,我尋思著,找他拆借一下,隻要翻了本,我就還給他。”

“那你翻本了麽?”江瞳沒好氣地問道,尤開康臉色頓時僵住了,他訕笑幾聲,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道:“沒有,這不剛輸光了回家麽。”

“你找滿大鬆借了多少?”

尤開康滿不在乎地說道:“不多,五兩多吧,不過我們倆沒賬,他全指著我呢,這錢我不給他也沒事。”

“說說你那天的行蹤吧!”江瞳屈指敲了敲桌子,沒好氣道:“至於你倆有沒有賬,那是你倆的事,本縣也不是中間人,就無需贅述了。”

尤開康點頭應是,然後想了想道:“那天我借了錢就走了,大概半下午吧,他和家裏兩個幫閑都在,我著急,那邊等我呢,後來,第二日吧,滿大鬆還去臨縣找過我一次,說問我見沒見過她閨女。”

說到這,尤開康嗤笑一聲:“我怎麽可能見過,我自打鑽進那賭坊裏就沒有挪過屁股,當時手氣正旺,我沒搭理他,跟他說了句沒見著,後來他就走了。”

江瞳奇怪的反問道:“沒了?”

尤開康點點頭道:“對啊,沒了啊,我剛回來,大人,雖然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是跟我可沒有關係啊!”

江瞳抿了抿嘴,沉默一會揮揮手道:“你先回去吧,記得,這幾日不要再去賭了,本縣有可能隨時找到你!”

尤開康連聲答應了:“不會不會,草民還欠著那邊十兩銀子的賭資呢,沒掙到錢草民不會過去的,得躲幾天債!”

江瞳聞言,翻了一個白眼,而後尤開康又小心翼翼道:“大人,這事,您可不能和我家那婆娘說啊,那婆娘是個虎老娘們,若是讓她知道了,非得把我一層皮不可!”

江瞳沒好氣道:“既然明知道賭博不好,又何苦去沾那東西?”

尤開康笑笑:“嘿嘿,大人放心,我把本錢贏回來,保準不去了,保準!”一邊沒口答應著,一邊倒退著離開了縣衙,一出了門,就聽見那悍婦在縣衙大堂門口吵吵嚷嚷的聲音還有尤開康求饒的聲音。

這一家子,真是一個活寶!

等到人都走完以後,江瞳神色重新變得嚴肅起來,他低頭看著自己桌案上的那張紙,提筆將尤開康的名字劃去,在那上麵,宮古和尤開康的名字都被劃掉了,隻剩下一個人:滿彭澤!

“是時候會一會這個滿彭澤了呀!”江瞳用筆杆敲了敲紙上滿彭澤的名字,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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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家村,滿公家。

滿公家坐落在村子的正中央,自家蓋得磚瓦房,房子不小,是一個兩進的院子,房子坐北朝南,北邊有兩間正屋,西廂房三間,庭院收拾的也算寬敞,院子裏,亭台樓榭,回廊相連,一棵老棗樹種在院子當間,以前每逢秋天,棗子成熟蒂落,滿公最喜歡幹的事情,就是抱著孫子,在樹上摘棗子。

今日又是春風和煦的一天,滿公在自家的棗樹下,支了一個躺椅,一個八仙桌,上麵擺著一些點心瓜果,還有一壺茶,兒媳在一旁伺候著,滿公呷一口茶,吃了塊點心,舒服的歎了一口氣。

“哎?”滿公忽然睜開眼:“那混小子呢?又去做什麽去了?”

滿公嘴裏的混小子,自然就是自己那不爭氣的兒子,滿彭澤,這一片磚瓦房,都是滿公年輕的時候,自己一點一點掙出來的,到了自己兒子這裏,四五十歲的人了,還是一點出息都沒有,整日遊手好閑的,東村出來西村晃悠的。

兒媳皺著眉,歎了口氣道:“誰知道呢,這幾日也不知道咋了,整天心神不寧的,昨天妾身不小心打了一個碗,就被他罵了半晌,妾身都沒反應過來呢。”

“這混小子!”滿公眯縫著眼,卻也沒有替自己兒媳寬慰幾句,兒媳見公公沒有這個意思,也就識趣的沒有往下說,滿公晃了晃躺椅,道:“那大鬆家的案子,官府定下了沒有?”

兒媳搖搖頭:“不知道呢,這幾日動靜小了許多,估計是也沒啥進展吧。”

“哼,都是吃幹飯的,這要是我年輕的時候,我非得抄著棍子攆到衙門去,好好敲打敲打咱們縣尊老爺,這幹的叫什麽事啊!”

“滿公在家嘛?”

門外屏樓,江瞳的聲音傳進院內,滿公優哉遊哉的身姿微微一頓,看向門口,不過不用他動手,他那已經長大成人的孫子,就走出去,迎上前問道:“誰呀?”

臨街側門拉開,江瞳拱拱手道:“在下天水縣江瞳,忝為縣尊一職,有事拜訪滿公,不知道滿公可在?”

滿公咳了一聲,滿公孫子趕忙讓開身形道:“在的,在的,二位老爺快進來!”

等到江瞳進來,滿公依舊是躺在躺椅上,一旁的婦人已經慌忙跪下了,滿公斜睨著眼,看著江瞳,聲音不陰不陽道:“縣尊大人?您大白日的,不去滿大鬆家查案子,找小老兒什麽事?”

江瞳笑笑:“沒什麽事就不能過來拜訪一下滿公了麽?”

滿公冷哼一聲,卻也沒再耷拉著臉,他從躺椅上坐起來,傲然道:“後生伢子,你別看你是縣尊,可是老朽已經九十了,那在咱們滿家村,那就是老壽星,莫說你一個縣尊,就是知府老爺見了老朽,老朽也是有不跪之禮的,你可知道?”

江瞳想不明白這老頭一上來就和自己說這些做什麽,但還是摸了摸鼻子,訕笑道:“自然是知道的。”

滿公滿意的點了點頭:“恩,知道就好,說罷,找老朽什麽事?那滿大鬆家的案子,查明白了?”

“下官此次過來,正是為了此事而來的,不知道您兒子滿彭澤在不在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