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會秦老板

“大家都這麽客氣的嘛?”一個精瘦的老板站起來,撇了撇嘴角的山羊胡道:“那我先不客氣了,我家裏廟小,先吃一千匹。”

秦老板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倒也沒有嫌棄一千匹的量少,隻是客氣的道:“一千匹的話,價格上可能沒有什麽優惠。”

說完,秦老板伸出一個巴掌晃了晃,說:“隋老板,要是您能吃下五千匹,價格四錢五分。”

“當然了,其他諸位也是一樣的,”秦老板補充道。

在場的老板,都是熟人,大家見隋老板麵露猶豫之色,就知道隋老板隻怕還存著一些別的心思,不可能將錢全部都用在這上麵。

羅本心思一動,站起來說道:“隋老板,生絲我老羅需要的也不多,不如我們兩家拚一下?”

隋老板客氣道:“怎麽拚?”

羅本舔了舔舌頭,屋子裏太悶熱,尤其是又是在以潮熱著稱的江南,自己這個胖子可是遭了老罪了,他迫不及待地說道:“一人兩千五百匹,我去年還壓了一批尾貨,實際上我也吃不了太多,秦老板,怎麽樣,我們兩家合訂五千匹,你給個成本價。”

秦老板也是頭一次遇見這種交易的形式,平日裏都是各自付各自的,隻有自家走完了貨,才能輪到其他吳商登場,現如今,羅本的提議,讓秦老板也有些措手不及。

顯而易見的是,台下的幾位老板,都有些意動,李宏毅沉默著,手指敲著桌案,半晌沒有吭聲,一時間屋子裏陷入沉默。

這檔口,又有一個老板站起來道:“我劉某也認一千匹,有沒有同好要和我一起搭夥的?”

“一千匹?那我來兩千匹,老劉,你算我一個。”人群中有人附和道,很快,又是五千匹湊齊,羅本扭過頭,催促道:“秦老板,這都一萬匹出來了,能行不能行,我們盡快決定好吧。”

“這批發本就是壓低成本的生意,幾位老板還要這麽一湊,有些讓我們海巡道為難啊。”李宏毅沒有吭聲,秦老板隻能硬著頭皮說道,說話隻餘,還偷眼看了李宏毅一眼,卻發現李宏毅自始至終,眼神都微微低垂著,不做表態。

“海巡道?”坐在人群裏的江瞳沒有吱聲,這個秦老板,方才還一口一個我們吳商,我們吳商的,等到觸及自己的利益的時候,又改口成我們海巡道了,這是用官麵壓人啊。

畢竟一千匹五錢銀子,和幾個人湊五千匹四錢五分銀子,這裏麵的利潤就是幾百兩之多,秦老板自然是不願意的。

好在,李宏毅這次沒有繼續沉默下去,他點頭道:“五錢的生意做得,那麽四錢五的生意自然也做得。”

秦老板這才鬆了一口氣,有主家為自己撐腰,不用自己背鍋,那麽賺多賺少對他而言都沒有什麽區別,反正這些銀子最後也落不到自己口袋裏,自己拿的不還是那點月錢。

當下秦老板也痛快的答應了下來,很快,五萬匹布就被在場的諸位老板刮分了個幹淨,羅本上台,交付銀票,拿到了一張條子,江瞳粗粗一看,上麵隻是簡單寫著一行字:生絲兩千五百匹。

“就這?”江瞳有些吃驚道:“李宏毅就不怕我們拿著條子偽造不成?”

羅本一咧嘴,自己這位大哥,為官辦案還行,但是經商作賈就完全不夠看了,羅本收好憑條,笑道:“且說有沒有人敢在吳商的底盤上耍這個滑頭能不能走出去的問題,單說吳商聯盟,若是沒點複核的手段,他們又怎麽如此簡單的準備這麽一張條子。”

江瞳撇撇嘴,反正這次來也不過是在吳商聯盟踩點的,至於交易,江瞳不會放在心上,羅本自然也不會放在心上。

海巡道李府雖然是本次吳商聯盟的盟主,但是以官場起家的李府,在經商這裏,其實能量並不大,除了準備五萬匹生絲之外,也就是一些尋常的裱物和玉器,這些東西,嚴格意義上來講,並不能算是吳州特產,許多老板興致缺缺。

不過好在李府家的量也不大,再加上江南的玉製品和北方的玉製品相比,雕工更加細膩,若真有喜歡的,還是很喜歡收藏的,因此也總算沒有折了麵子,總算是將家裏準備的貨品處理一空。

忙活完之後,秦老板走下台,先是和李宏毅耳邊匯報了一番,李宏毅對這些東西並不甚看重,隻是默默點了點頭,眼見吳商聯盟另一位主事人上了台,這次他踢出的乃是吳山州的另一樣特產:湖刀。

湖刀此物,乃是吳山州獨有,此刀長兩尺三,兩刃開鋒,刀身經過百次折鍛,鋒利無比,無論是士子風流掛在身上當做配飾,亦或者是行走江湖,又一口上好的兵器,這湖刀都可以算的上上之選,但也因為隻有吳山州有得賣,所以誰壟斷了這生意,誰就算吃了本次吳商聯盟的大頭。

一時間,整個交換會都熱鬧起來,眾人紛紛你一言我一語的搶購,而秦老板在做完這一切之後,就默默下了台,找了一張桌子,端起茶水潤喉嚨去了,台上動輒幾千幾萬兩銀子的買賣,秦老板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江瞳將這一幕看在眼裏,他捅了捅羅本,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羅本心中了然,當下湖刀也顧不上拍了,徑直來到秦老板的桌前坐了下來。

秦老板原本自己縮在一個桌子的角落裏,忽然覺得眼前被一團陰影遮住,一抬頭,就看見羅本這個胖子一臉憨笑的看著自己,他皺皺眉,有些不快道:“羅老板不去采購湖刀,跑來我這裏做什麽?”

羅本端起茶杯,一飲而盡,隨後用手背抹了抹嘴,痛快道:“秦老板如此兢兢業業,我老羅佩服,過來跟你聊聊。”

秦老板臉色稍霽,任誰都是願意聽好聽話的,他放下茶杯,語氣雖然有些緩和,但還是帶著一些生分道:“要是有生意,兩位還是和我們少東家去聊吧,我是做不了主的。”

江瞳從一開始就一直注意這個秦老板,發現他的眼神鬱結,心思深重,方才在台上,也是心不在焉的,料準他一定是有什麽事情才會如此的,當下道:“秦老板雖然做不了主,但是論對生意的通熟程度,我們兄弟二人也是看在眼裏的。若是沒有秦老板,這李家,又如何能從一個官宦之家,順利插足這商賈之事呢?”

秦老板的眼睛之中,微微泛起一絲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