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恐嚇知府

“下官孫傳香,見過,見過……”孫傳香在嘴裏支支吾吾的轉了半天,也不知道該如何稱呼眼前這個笑眯眯的家夥。

叫大人,可是看眼前這人的年齡,還不如自己兒子大,叫兄台,感覺又不太尊重,這讓孫傳香實在是發了愁。

“本官江瞳。”江瞳開口道,孫傳香這才恍然大悟,原來眼前這位就是整個大寧朝都赫赫有名的斷獄聖手,江瞳江縣尊。

按理說一屆縣尊,是根本夠不到資格去接觸無極組織的才對,可是剛才那個腰牌反麵所刻的,又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是無極二字,這兩個字旁人是決計不敢偽造的。

這可比糊弄一州知府要更嚴重了,再加上冒名的還是赫赫有名的斷獄聖手江瞳的名字,隻要有心人稍微一查,定然是吃不了兜著走的結果。

所以此人能夠如此自信滿滿的出現在自己的麵前,定然是真的,一念及此,孫傳香隻覺得滿嘴苦澀,他嘴巴蠕動了一下,道:“江大人,還請進屋一敘。”

而那個剛才還想要動手的士卒,此刻則是麵色慘白的站在原地,自己剛才甚至還想要給江瞳一點顏色看看,還好沒有動手,否則自己隻怕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一時間,滿街道的士卒,都眼睜睜的看著孫傳香將江瞳迎接進府。

“哎喲,這是哪裏來的大老爺啊!”

“看那架勢,好像比知府大人還要官高一籌啊?”

“是啊是啊,哎喲,想不到咱們江南還會有朝廷巡撫過來視察啊!”

人群中,有兩個筋肉精壯的青年人,輕輕轉動了一下自己的帽簷,悄無聲息的從圍觀的人群之中鑽了出去,向著海巡道總管府的方向而去。

知府後衙的正廳,孫傳香小心翼翼的從侍女手中接過香茗,一邊遞給江瞳,一邊旁敲側擊道:“江大人,不知方才讓家中小廝通傳的海匪幫一事,是何由來啊?”

江瞳斜睨了小心翼翼的孫傳香一眼,冷笑數聲,這廝剛才還衣服趾高氣昂的排頭,在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後,又如此下賤的追捧著自己,朝中竟然讓此人安然無恙的把持著一州朝政,簡直就是屍位素餐,德不配位!

“也無什麽大事,本縣前幾日來到吳山州的時候,乘坐的,是一家名為富貴的船長的運船。”

“富貴的船?”聽到這兩個字,孫傳香的瞳孔微微一縮,其實他早就已經從海巡道總管府得知了消息,海匪幫的覆滅和富貴船上的某位人物有關,而且那人武藝高強,連江南槍王梁子龍都能斃於掌下,說明富貴的船上,一定有什麽大人物來訪,讓自己這幾日多加小心。

如此看來的話……

孫傳香心裏打著自己的小九九,眼睛卻又看向了從進屋一來,就一直沒有什麽動作的羅本,而我們的羅老板,此刻正叉著腿,百無聊賴的打量著周圍的布局和裝飾,心裏暗暗咋舌,自己不過是打眼一看,這屋裏裝潢,以及亭台樓閣的雕刻,甚至就連文房四寶,花瓶陳設,都是各地上上之選。

等到他察覺孫傳香的目光之後,有些疑惑的回看了過去,可是在孫傳香眼中,這位“絕世高手”一定是已經看穿了自己的意圖,在對方略含威脅性的目光注視過來之時,他急忙若無其事的扭過頭來。

“江大人既然已經知道海匪幫的事,那麽下官也就不瞞著了,實不相瞞,這個海匪幫,心狠手辣,燒殺擄掠,無惡不作,我等實在是苦無證據,無法將那擒拿,否則早就將這廝緝拿歸案了。”

“是無法,還是無能,孫大人想必心中自由定論,不用跟本官解釋什麽。”江瞳若有所指的說道。

孫傳香一聽這話,趕緊表態道:“沒有沒有,下官絕對有盡心竭力,守衛吳山州一方百姓和諧穩定,但實在是抓不到人啊!每次都是路過船隻發現了受害者的船的時候,那廝早就跑得無影無蹤,隻留下一船艙的屍體,實在是令人發指。”

“可本縣怎麽聽說,那海匪幫,實際上是與孫大人有所勾結,你們官匪狼狽為奸,橫行海路,大發橫財啊?”

孫傳香雙膝一軟,咕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冷汗涔涔的往下冒,瞬間就塌濕了他的後背。

“沒有,大人明鑒,下官絕對不會幹這種欺上瞞下之舉,若有此事,但叫天打五雷轟!”

誰知話音剛落,屋外突然平底響起一聲驚雷,“哢嚓!”一聲,將整個屋子都照亮了,隨後陰雲鋪天蓋地席卷而來,一場夏日暴雨眼看就要裹挾而來。

孫傳香上下牙齒“咯咯”打架,他也不知道這究竟是上天的警告還是巧合,隻好寄希望於江瞳不會和自己較真,可是他一個抬頭,卻恰好看見江瞳若有所思的表情,當即有些神色發苦,心中懊悔不迭。

很快,屋外的大雨瓢潑而至,天上好像漏了一個窟窿一般,暴雨傾盆而下,很快,屋簷下就連成了一道密集的水霧,江瞳若有所指的說道:“如今海匪幫已經煙消雲散,相信吳山州也一定會回歸太平,孫知府,您說對麽?”

孫傳香扶著自己的膝蓋,慢慢的站起來,他剛才下跪的時候,用力過猛,膝蓋估計都磕青了,此刻齜牙咧嘴的,聽到江瞳問話,他先是一怔,隨後連連點頭道:“正是正是,大人明鑒!”

“那既然如此,不如孫大人就一鼓作氣,把這私錢作坊,也一起打倒吧,如何?”江瞳輕飄飄的丟下一句話,但是這句話,不亞於在孫傳香的耳畔扔下第二個重磅炸彈。

“私私私……私錢作坊?”孫傳香此刻看著江瞳麵無表情的臉,根本不知道這是在故意詐自己還是已經掌握了確實的證據,他期期艾艾的看著江瞳,猶豫道:“大人,所說的是什麽私錢作坊,小的根本不曾耳聞?”

“不曾耳聞?”江瞳從懷中掏出一物,遞給孫傳香道:“那可奇怪了,這封奏折,難道不是孫大人上書的麽?”

孫傳香接過一看,正是那封永樂帝曾經在朝堂上審閱的那一封熔鑄的奏報,他見江瞳能夠拿出此物,對於江瞳的身份,就更是篤定不疑。

但是這些所謂的熔鑄,其實根本就是利用朝廷的漏洞,回籠一部分官錢,將他們熔鑄後,再次鑄成三分錢或者五分錢,充斥市場,如此一來,就會導致官錢流通越來越少,而私錢越來越多。

而他們和私錢作坊付出了什麽成本呢?零!基本上隻是一些基礎的火耗錢而已。

如此空手套白狼的手法,如今被江瞳拿出來質問自己,孫傳香隻覺的剛剛有些平複的心情再度掀起波瀾。

“這個,是,是下官上書的,不過,不過江南作為商業大州,銀錢流通中樞,每年都會導致這種銀錢不等價的情況出現,可是,和私錢作坊沒有分毫關係啊?”

江瞳瞟了孫傳香一眼,沒有說話,其實不是他不說,而是他實際上也就掌握了這麽多。

但是他不能露怯,今日自己和羅本冒險前來的唯一目的,就是為了詐一詐這個孫傳香,為了謊話成真,江瞳甚至不惜自曝身份。

可以看得出來,孫傳香現在已經有一些動搖了,和白花花的銀子比起來,顯然項上人頭更有吸引力一點。

錢沒了可以再賺,但是腦袋搬了家可就接不上來了。

“確認沒有關係?”江瞳看孫傳香不為所動,不得已隻好把今日剛剛得知的消息,再次捅出去:“那你可知道,李課剛才在酒樓,是在和誰發生衝突啊?”

這個答案,孫傳香自然是知道的,不待江瞳繼續問,就急忙說道:“這個下官知道,知道,據說是和一位外地來的客商,發生了一些矛盾,下官本想派人前去調解,可誰料後來事情平息了……”

孫傳香說著說著說不下去了,他有些心虛的看著江瞳,小心翼翼的問道:“難不成,方才和李課發生衝突的,是江大人不成?”

江瞳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那你說,我是因為何事,找上的李課呢?”

能有什麽原因!李課是海巡道總管家的內事掌櫃,掌管的是海巡道總管家裏的一切私錢生意。

想到這,孫傳香隻覺得有些坐立難安,他的雙手緊攥成拳,掌心潮濕一片,表情也變得有些畏懼:“大人,莫非,都知道了?”

江瞳聞言,眉頭一挑,暗道一聲有門,但是,為了擔心自己喜形於色,江瞳端起茶杯,遮掩了一下表情,隨後道:“你說呢?現在就看你坦誠不坦誠了!”

孫傳香趕緊點頭道:“坦誠,坦誠,下官一定坦誠,隻是……”

孫傳香有些猶豫的說道:“下官該從何處交代呢?”

江瞳麵無表情的說道:“從四淮街的朝寧牌坊開始說起!”

孫傳香一聽江瞳居然連他們平日裏的窩點都已經掌握得一清二楚,心中更是驚懼朝廷的手段之外,對於江瞳,也是一點隱瞞的心思都不敢有了,他慌忙說道:“下官明白,明白。”

“那朝寧牌坊,是吳山州的賭坊一條街,整條街全都是開賭坊的,裏麵有一家店,是李課掌管的,隻不過這家店表麵上是做賭坊生意,但是背地裏,卻是配合海巡道總管處理一些不上台麵的東西所準備的地方。”

“怎麽個不上台麵法?”江瞳覺得自己越來越接近事實,追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