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似是而非
“瞧瞧這裏。”江瞳圍繞著小沙彌的屍體，轉來轉去：“死因顯而易見，是後腦遭受重擊。”
“是失足跌落嗎？”周幽猶豫了一下，如果是失足跌落的話，那麽就和自己的想法產生了出入，那麽此刻那個真正的凶手到底在哪呢？
“看起來是的。”江瞳咂咂嘴，又補充道：“但是很奇怪啊，他為什麽要上去呢？”
說這句話的時候，江瞳的視線落在了一旁的懸空方丈的身上，懸空方丈手上撥弄念珠的動作並沒有停下，看到大家把視線都落在自己的身上，懸空方丈頓了頓，方才說道：“也許是應該怪我。”
“哦？”江瞳頓時來了興趣：“此話何解？”
“今日本是浴佛法會的正日，是老衲讓他肅清寺內的野猴，就在之前，寺裏有幾隻野猴子，我怕它們傷害諸位香客，於是讓慧香去處理了。”
“猴子？”江瞳挑了挑眉毛，看了一眼房梁，這個說法也沒有毛病，成壽寺地處山上，若說有野猴出沒，似乎也說得過去。
“原來如此，那這麽說起來的話，這就是一起意外了。”周幽有些泄氣，轉身欲走：“我還以為方才那位潘陳氏與此事有所關聯呢，弄了半天隻是一場意外。”
周幽說完，轉身欲走，卻又被江瞳給叫住：“哎，周書令史，稍安勿躁。”
“聶捕頭，能否勞煩你一件事。”喊住了周幽，江瞳忽然又說道：“可否勞煩你幫我上去一趟？”
聶遠征抬頭，看了一眼上麵的橫梁，點點頭，雙足一用力，整個人騰空而起，隨後一腳踏在門柱上，在此借力騰空，用手扒住橫梁，坐了下來。
“什麽感覺？”江瞳抬頭，看著坐在橫梁上的聶遠征，忍不住問道。
“這地方有些高，別的，倒也沒什麽。”聶遠征四處打量了一下，撇撇嘴：“就這個？”
“不不不，你在上麵找找看，有沒有什麽東西。”江瞳吩咐道：“也許有些抓猴子的東西呢？”
聶遠征打量了一下，整個橫梁上並不長，一眼就望到了盡頭，除了一些匍匐的痕跡和腳印，並沒有什麽江瞳嘴裏的抓猴子的東西。
“沒有，你要找什麽？”聶遠征忍不住問道。
“套索。”江瞳雙眼炯炯的盯著懸空方丈：“抓猴子，總要有個套索吧，難不成要空手去抓嘛？”
“咦，對呀，猴子四肢靈敏矯健，若是沒有工具輔助，僅憑人力是根本無法抓獲的，這位，這位……”周幽說著說著有些卡殼，懸空方丈補充道：“惠香。”
“啊對對對，慧香和尚，他總不能空手去抓，這不符合邏輯。”周幽越說越興奮起來：“嘿，真有你的啊，江典史，差一點本官就被帶進去了。”
“多觀察，破案總要注意一些細節的嘛。”江瞳畢竟還有些年輕，被誇讚了一句之後，臉上浮現出一抹得意的神色。
“想來，這位慧香僧人應該不是一個白癡才對，您說是嗎，懸空方丈？”
“阿彌陀佛，老衲隻負責下令，至於怎麽抓，那是她自己的事情。”懸空古井無波的臉上並無動容，念了一句佛號。
“所以，這還是一起殺人案件才對啊，凶手，凶手恐怕還沒有離開成壽寺才對。”江瞳環視了現場一圈，凡是被江瞳注視到的人，神色都有些不太自然的低下了頭。
“喂，我可不可以下來了啊？”聶遠征此時還在橫梁上，感覺被遺忘了一般。
“稍等，稍等。”江瞳想了想：“你幫我看看，要想上去橫梁，除了用輕功，還有什麽別的辦法嘛？”
“別的辦法？”聶遠征上下打量了一下，忽然指著門柱說道：“拋開輕功不提的話，別的辦法，可能就是順著門柱爬上來吧。”
“是嘛？”江瞳走到門柱旁邊，用手一摸，光溜溜的門柱上麵一點痕跡都沒有。
“這人是怎麽上去的？難不成是憑空飛上去的不成？”江瞳問道：“懸空方丈，不知這位慧香和尚，在寺內擔任何職啊？”
“慧香橫練功夫不俗，一直以來都是寺內的武僧教頭，當年他入寺的時候，正是老衲，為他剃的度，算是老衲的親傳弟子吧。”懸空方丈淡淡的說道，雖然口中說是自己的親傳弟子，但是並沒有流露出任何傷心的神色。
“也就是說死去的慧香也是有功夫在身的了？”江瞳追問了一句，懸空方丈點點頭，江瞳似是有些不信，又撩開死者的納衣，人雖然已經死去，但是掌心的老繭痕跡以及腰腹上的傷痕卻也做不了假，這麽一來，案子似乎又陷入了死胡同。
“有功夫，還能摔死？”周幽並非習武之人，但也有些好奇的看了看頭上的橫梁，此時的聶遠征有些百無聊賴的晃著腿在上麵坐著，周幽忽然笑道：“聶捕頭，不妨跳下來試試？”
聶遠征聞言，飛身而下，落地的時候足尖輕輕一點，抵消了一些力量，穩穩的站在了原地。
“這不沒事麽？”周幽撇撇嘴，有些不太信服的說道：“這人若是真有功夫，即便是摔下來的，也不會摔死啊？”
“不，那不一樣，橫練功夫和尋常功夫還不一樣。”聶遠征似乎對這個有些了解，想了想，說道：“所謂橫練功夫，指的是外功，外功是專練筋骨皮，納氣入體，以充全身，雖不足以製人，但練到爐火純青的時候，不但拳腳不能傷其毫發，就用刀劈劍刺亦難使其毫發。”
“那就是摔不死的意思唄？”
“倒也不是，舉凡橫練功法，皆有命門所在，慧香修煉的橫練功夫，我也看不透，但是後顱，下體，跟腱，眼窩，皆是橫練功夫不易修煉的地方，若為命門，也不意外。”聶遠征的解釋，恰好從側麵印證了慧香的死法，正是死於後腦重擊，這明顯就是被人破了命門而死的。
“阿彌陀佛，江檀越，周檀越，接下來的浴佛法會，老衲需要親自主持，傳播佛音，可否先行告退？”懸空方丈示意道。
“當然，當然，現在沒有抓到凶手，但是本官一定會竭盡全力破獲的。”江瞳忙不迭的應聲道。
隻不過，等到懸空方丈和眾位僧人都離去之後，江瞳臉上的笑容卻漸漸斂去：“啊，懸空方丈真是一個奇怪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