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探蔣家

豐武縣,建安村。

兩道修長的身影由遠及近的緩緩踱步而來。正是江瞳和聶遠征二人。

“你就沒有什麽要和我說的?”江瞳瞅著聶遠征淡然的神色,好奇的問道。

“說什麽?”聶遠征劍眉微簇:“擅自把你抓進大牢是我不對,可你不是沒事麽?”

江瞳跳著腳打斷道:“那是死牢,死牢!”

見聶遠征沒吭氣,江瞳一擺手說道:“算了,這不重要。我昨天聽到一個有意思的事情...”

聽江瞳把昨天牙行裏的傳聞轉述出來後,聶遠征也是微微一怔:“你的意思是...”

“有人在裝神弄鬼!”

江瞳篤定地說道:“蔣萬貫的死,一定會有人從中得到利益。”

聶遠征嘴唇微張:“是誰?”

江瞳白眼一翻,用看傻子一樣的眼光看了聶遠征一眼:“查案查案,就是要查才會知道啊!”

聶遠征拇指微曲,一抹白光從腰間一閃而過。

“你再說一次?”

江瞳“咕嚕”一聲咽了口唾沫。腦袋搖的和街邊小孩手裏的撥浪鼓一樣。

不遠處,一位老者拄著拐杖,急匆匆的趕來。

“快點快點,哎呀哎呀,不知道典史大人遠道而來,小的有失遠迎,有失遠迎...”

老漢看到一旁的聶遠征的時候,微微一怔:“聶捕快也來了?”

聶遠征奇怪的看了老漢一眼:“也?”

老漢訕訕一笑:“小的建安村的裏正,馮保,不知大人此次前來,有何貴幹啊?”

“馮保?你和蔣萬貫什麽關係?”

正在低頭逗弄孩子的江瞳忽然抬起頭來問了一句,馮保微微一怔,抿嘴說道:“沒,沒關係啊大人...”

“沒關係啊?”江瞳拖了一個長音,語氣有些意猶未盡。

馮保擦了擦臉上的汗,不明就裏的陪著笑。

“算了,先去蔣家看看吧。”江瞳招呼了一聲:“讓我也看看淌血的佛祖。”

一聽這話,馮保臉色頓時一變:“大人,慎言啊大人!佛祖在身邊。”

江瞳眨了眨眼睛,看著馮保心有餘悸的樣子,眼神深處閃過一絲疑慮。

此時的蔣家……

“老爺啊!你死的好慘啊!”

“嗚嗚嗚嗚……”

“老爺啊,你醒醒啊!”

“爹!我的爹啊……”

江瞳還沒進正房,就看見內院置著香爐和遺像,內院周圍站滿了蔣家的丫鬟還有一些下人,至於蔣萬貫的兒子還有幾房婦人,此刻正穿著麻衣帶著草帽,腰間纏著白布,哭的幾乎要背過氣去。

正房裏,擺著棺材,幾個和尚誦經念咒,火盆裏時不時的丟入一些紙錢。

看到這一幕,江瞳的眉毛不由自主地緊蹙起來。

招了招手,一個熟悉的麵孔在江瞳麵前出現:“大人有何吩咐?”

“咦,是你!”

江瞳一看此人,頓時有了印象,當日站在衙門口大喊:“殺了他”的那個管家,此刻正一臉尷尬的站在自己手邊。

“是,是小的。”管家抿了抿嘴,硬著頭皮說道:“當日不知道大人的身份,小的也是因為老爺驟然離世,有些激動,所以,所以……”

江瞳擺擺手,一場誤會罷了,他還能真的把對方怎麽的不成?

“你怎麽稱呼?”

“小的姓劉,是蔣家的管事。”

“哦,劉管家……”江瞳點點頭,目光掃過正房屋內。

屋內,蔣李氏默默地轉著念珠,兩房小妾哭的肝腸寸斷,還有一個二十郎當歲的男子,雖然也是一身素衣,但是那眼睛卻是東瞟西看,一臉百無聊賴的樣子。

甚至於,他的臉上,都沒有多少悲痛的心情。

看到這,江瞳也沒了興趣,眼下蔣萬貫停屍七日,自然無暇顧及自己,索性揮了揮手:“方才我來的時候,曾聽人說那日夜裏,大夫人的房中,佛顯異象,帶我去看看!”

“大人這邊請!”劉管家點頭應允,帶著江瞳和聶遠征來到了東廂房,也就是大夫人的房間門口。

一推門,江瞳的鼻翼就飄來一股淡淡的檀木香味,江瞳皺了皺眉,這股子檀香的味道,十分濃鬱,原來,正中的桌子上,還擺著一個藥師佛的坐像,香爐內檀香嫋嫋,那味道正是從裏麵飄散而出的。

“哎呀!”

後進門的裏正馮保,一挑簾子,藥師佛的坐像就映入眼簾,登時被嚇了一跳,驚叫出聲。

“噤聲!”江瞳回頭嗬斥了一聲,這才扭頭看向供桌,供桌下擺著幾個拜墊,拜墊上針腳細密的繡著幾株蓮花,看起來十分高貴典雅。

順著拜墊向上看,江瞳心裏也是咯噔一聲,大抵無論是誰,若是看到眼前這一幕,隻怕都會忍不住驚叫一聲的。

眼前的藥師佛坐像,自眼窩處,淌下兩行血淚,原本金粉裹身的藥師佛,憑空被那兩道血淚,變得猙獰了幾分。

江瞳定了定心神,向著一旁走去,北邊是一張檀木製成的木床,**掛著紫色的透明紗簾,繡花被子和枕頭擺放在床頭。看起來十分規整。

屋裏東邊豎著放滿了瓷瓶,雕飾的古董架子。旁邊應該就是大夫人的書桌了,桌上鎮紙,筆墨紙硯一應俱全。

江瞳心中忽動,繞過書桌,將壓在上麵的宣紙取下,看著上麵的幾個大字,怔怔的發呆。

宣紙上,似乎是一首詩或者對聯,不過並沒有寫完。

“滅除眾生身心病……”江瞳默默地念叨著紙上的墨跡,目光落在了最後一個字上,最後一個“病”字,書寫之人不知是手抖了還是驚著了,一筆長長的畫出紙外,看起來異常刺眼。

寫歪了的字?流血的佛?暴斃的蔣萬貫?江瞳活動了一下手腕,隻覺得腦子裏一團亂麻。

“聶捕快,萬萬不可!”

就在江瞳剛剛進入狀態,歪頭思索的時候,一旁的聶遠征,忽然伸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沾了沾那佛像眼窩裏的血,然後放在嘴裏嚐了嚐,旋即劍眉微挑,啐了一口。

劉管家一臉惶恐,眼見阻止不成,急忙跪在拜墊上,腦袋“咚咚咚”的磕下去。

“菩薩饒命,菩薩饒命。”

馮保也是忙不迭的跪在地上,跟著劉管家一起磕頭,二人的動作,看起來十分熟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