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舊案浮沉
江瞳的動作微微一頓，隨後摸了摸鼻子，這是他撒謊被拆穿後的下意識的反應。
“您怎麽知道？”江瞳沒有繼續隱瞞，索性坦然承認：“因為一樁案子，牽扯到了落鳳坡，所以過來調查一下。”
“嗬嗬。”袁老微微一笑，隨後說道：“那，大人想知道什麽事情呢？”
“落鳳坡當年發生過什麽大事嗎？”江瞳想了想，他其實也並不知道，王主簿臨死之時，為什麽會口口聲聲的念著落鳳坡，但是這裏一定有事。
“大事啊？”袁老仰頭思索了一會，才猶豫著說道：“那就是當年亂匪禍亂的事情了。”
“亂匪禍亂？”江瞳微微一怔，但是旋即補充道：“那件事情，縣治也有記載，不是已經被先帝給解決了麽？”
“可不是啊，大人。”袁老搖搖頭：“那是縣治，是人記錄的，但是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什麽，除了我們這些經曆過的人，沒人知道的。”
“那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聶遠征按捺不住追問道。
“說起來，那是二十年前了……”
二十年前，前朝橫征暴斂，百姓怨聲載道，各地烽煙四起，窮苦百姓紛紛揭竿而起，而其中，最成功的，當屬當時的先帝隋寧德率領的安和團。
隋寧德，時任當時前朝川化一帶的知府，官居四品，直轄一方，可以說是位高權重的地方大臣了，但是寧德帝不甘心就此庸碌一生，在各地狼煙四起的時候，他是第一個揭竿而起的朝中大臣，率先率領前朝兵士自立為王，並由川化一帶，一路征戰，打下了現如今大寧朝這邊疆土。
在攻打南湖州落鳳坡的時候，由於此地地處交通要塞，當時的南湖士兵，不，準確的說是那位鳳騎都尉的手下，便指揮自己的兄弟們化整為零，以亂軍身份隱入落鳳坡，四處劫掠，維持山下村子裏的開銷，他們在當年的鳳騎都尉病死之後，就沒有了信仰。他們既不相信前朝，也不願意歸屬寧德帝。
在那個兵荒馬亂的年代，有這樣一個不安因素，寧德帝是斷然不會不管的，更何況，這夥亂軍，甚至連寧德帝的軍資都敢劫掠。
事情上報給寧德帝，寧德帝大怒，指揮部下進攻落鳳坡，但是由於落鳳坡地處窪地，林地密布，而他們的對手也是精通行伍的老兵，所以很容易被拖垮在這裏，再加上當時進攻這裏的時候又是冬日，總之，進攻十分不順。
為此，寧德帝發布懸賞令，誰能解決落鳳坡的亂匪問題，就封官，甚至還允諾重金。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啊！”袁老感慨了一句：“當年的亂軍，因為這一紙懸賞令變得內部惶惶不安，甚至還激起了多次內訌，那時候，可以說是當家的輪流坐，為了財寶，人人都仿佛得了失心瘋一般。”
“最後是誰解決的？”江瞳忍不住蹙眉問道。
“一位不知名的俠客。”袁老的目光略帶深沉，望向窗外，幾隻鳥吱吱喳喳的從窗口飛過。
“俠客？”江瞳聽得眉頭大動：“什麽意思？”
“一位武功高強，卻隱姓埋名的人，姑且就稱之為俠客吧？”袁老笑笑，轉頭道：“據說當年那位俠士孤身一人，上了落鳳坡，殺了整整三日，三日後，才渾身是血的出來。”
“然後呢？”江瞳忍不住問道。
“然後就是有意思的地方了，當年的亂匪之中，有三個人，苟且活了下來。”袁老意味深長的說道：“您猜猜是誰？”
江瞳微微眯起了眼睛，思索了一會兒，猶豫的說道：“一個王主簿，一個秦先生，還有一個……是誰？”
“哈哈哈哈，不愧是可以查出成壽寺大案的人，這份聰慧，老朽佩服得緊啊！”袁老仰頭大笑道：“另一個人據說是拖著病體，失蹤了。”
“失蹤了？”江瞳不自覺的咬著手指甲：“是失蹤了，還是被秦先生給……”
江瞳坐了一個抹脖的動作，袁老一臉苦澀的搖了搖頭：“那就不得而知了。”
“呼~”江瞳聽完之後，長舒了一口氣，這段舊案，讓他的內心起伏不定。
“知道落鳳坡的，甚至能和這裏牽扯進來的，隻有可能是他們二人，大人，老朽鬥膽請問，可是誰讓您查的？”
“是王主簿。”江瞳一臉認真的說道：“他死了。”
“死了？”袁老的表情並沒有什麽動容：“也是，當年跟著秦先生一起逃出來的家夥，隻有他。”
“您好像一點都不意外？”江瞳忍不住問道：“為什麽？”
“為什麽？”袁老思索了一陣，還是起身，從袖子裏掏出一卷銀票來，放在桌子上，用手指輕輕點了點，說道：“因為這個。”
“好多錢！”聶遠征上前一步，將那一卷銀票拿起來看了看，又遞給江瞳，江瞳粗略一看，每一張都是一百兩的大號銀票，有的甚至都有些磨損的痕跡了，看起來時間不短。
“為了讓老朽把這段過去帶進土裏。”袁老滄桑的麵容上，流露出一副倦色：“前朝鳳騎都尉的餘孽，居然是如今大寧朝南湖洲豐武縣的主簿，這樣的秘密，需要保守住啊。”
“原來如此。”江瞳點點頭，將手裏的銀票遞了回去：“那麽袁老，這些事，您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袁老接過銀票的時候，有些詫異，不過看江瞳神色平靜，索性接過來，思索了一會後道：“二十年前，老朽是這袁家村的裏正。”袁老苦笑道：“他倆一身帶血的衝進我家來，是老朽給他們包紮和藏匿的。要不然，有那位大俠在，那麽他倆誰也跑不了！”
“是這樣嘛……”江瞳聽完之後，沉吟了一會。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飛鴿殺人案的凶手，是為了剪除當年的餘孽才出的手？可為什麽又和薛縣子糾纏上了呢？
還有薛文薛寶，他們二人明顯和落鳳坡當年的秘辛沒有關係，又是為何會被飛鴿殺人案的凶手殺死呢？
還有那位大俠……按照袁老的說法，那位大俠不圖名，不圖利。隻是殺上落鳳坡，解決了當年讓寧德帝都頭疼的亂匪事件就飄然而去了？
亂七八糟的線索，在江瞳的腦海裏，如同雜亂的線團一般，沒有頭緒，讓江瞳忍不住抓了抓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