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浴桶男屍

羅員外府邸,一幹班房衙役將整條街附近全部圍的是水泄不通。

“知府大人到!”

一個衙役吆喝著,伴隨著唐元德的轎子被緩緩壓下來,唐元德定定心神,從轎子裏鑽出來。

“草民羅本,攜母羅氏,見過知府大人。”

江瞳聽見聲音,頓時輕咦出聲,隻見羅員外家門前站著的,正是那個方才在城門口拿著一本假地圖招搖撞騙的胖子羅本,隻是此刻,他放下書包,頭上綁著白色的緞帶,臉色抑鬱的招呼道。

即便是聽到了江瞳的聲音,羅本也沒有往這裏投過一絲一毫的視線,隻是躬身,一本正經的迎接著知府唐元德。

“還沒有開始辦事吧?”唐元德親自俯身扶起羅本的母親羅氏,羅氏原本就上了年紀的皮膚,此刻看上去更是顯得有些蒼老,臉上的憔悴一眼可見。

聽到唐元德的問話,羅氏微微搖了搖頭:“事發突然,小兒今日還在修學,就被家裏管家匆匆叫了回來,一應事宜,都還沒有開始。”

“也好,你放心,本官在這裏,一定會給羅員外一個交代,這是本官的承諾。”唐元德說完,目光落在了江瞳的身上:“江典史,張推官,我們一起過去看看吧?”

“是,下官這就過去調查。”沒等江瞳開口,那個方才一路上警惕的盯著江瞳的中年官員,就應聲答道,江瞳無奈,也隻得跟了上去。

隻是心裏,江瞳卻有些嘀咕:“這人是南湖府的推官?”江瞳的腦海中又閃過了方才那人的戒備眼神:“為何對我如此敵視呢?”

“大人!”

“大人!”

來來往往的三班六房的雜役們,紛紛穿行而過,在一路引導之下,眾人跨進了這座三跨院的最裏層,也就是羅員外和妻子羅氏日常生活起居的地方,在他們的寢室外圍,此刻雙門已經洞開,可以隱約看見屋裏擺放著一個浴桶,一個仵作正在緊張的圍著木桶打轉,透過影影綽綽的人影,江瞳可以隱約看見木桶裏麵露出一個腦袋歪歪的搭在木桶邊緣。

跨進屋門,江瞳大致掃視了一眼,屋內的布局不說簡陋,但是也未見什麽奢侈的裝飾,僅有幾張木製的桌椅板凳和一個床榻罷了,在東側,有一個浴簾拉著,上麵搭著一件緞織睡袍,還有一些身上的配飾,而在那浴簾裏麵,就是木桶了。

“屍體是什麽時候發現的?”

唐元德撩開浴簾,進去看了一眼,正準備招呼江瞳和張推官,卻發現江瞳正目不轉睛的盯著浴簾上麵的衣服和配飾,目光露出思索之色,隻好親自開口問道。

“是今天早上。”一個侍女被帶了過來,雖然還殘留著驚駭之色,但總算是勉強可以把事情述說清楚;昨夜,老爺應朋友邀約,出去吃酒,一直到後半夜宵禁之後才回來。回來後,老爺說有些乏了,想泡個澡,就讓奴婢去準備,等到奴婢準備完之後,誰知道,誰知道老爺他……

說到這,那侍女又有些害怕的神色浮現,唐元德微微皺眉:“完完整整的說出來,若是敢有絲毫隱瞞,本官定要給你定個知情不報罪。”

那侍女嚇得一哆嗦,隻得點點頭,淚眼朦朧的說道:“老爺竟要拉著俾子一起沐浴,奴婢不肯,和老爺爭執起來,見奴婢不從,老爺又推開奴婢,獨自去了。”

“這中間沒有發生什麽其他的事情嘛?”一旁的張推官看了看死者的位置,又看了看侍女:“依本官看,是你不從你家老爺,失手殺了你家老爺吧?”

“不不不!”那侍女頓時驚慌失措起來:“不是奴婢,奴婢什麽都不知道,推開老爺之後,奴婢就離開了,一直到早上,奴婢才回來,發現這屋門開著,奴婢就進去瞅了一眼,發現上麵還搭著衣服,就喊了兩聲,根本就沒人應聲,奴婢覺得有些奇怪,就撩開了簾子……”

話說到這裏就很明顯了,死者很明顯是在昨夜奴婢羞憤交加逃開之後,死在了浴桶裏,至於是謀殺還是自殺,那就要看仵作的推論了。

唐元德心裏定了定神,覺得這件事可能隻是一個巧合吧。遂轉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江瞳,發現後者手裏正把玩著死者羅員外的一塊腰間玉墜配飾,手上不停的摩挲著,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

屍體在水桶裏泡了小半夜,屍體肚皮微脹,臉色鐵青,在仵作的指揮下,幾名雜役將羅員外的屍體提了出來,仵作摁住肚腹,有嗆水溢出。

“怎麽樣,驗出來了麽?”唐元德等到仵作開始淨手之後,才開口問道,仵作方才一直在觀察屍體,絲毫沒有注意到唐元德就在自己身後,聽到問詢,急忙回過神來,跪倒在地,猶豫了一下,方開口說道:“啟稟大人,屍身通體無明顯傷痕,麵色發赤,兩手自然拳曲,腳底泛白,草民推斷,此人,此人大概是死於溺水。”

“溺水麽?”唐元德深吸了一口氣,緊蹙的眉頭也微微鬆開少許,一旁的張推官偷摸瞅了唐元德一眼,自己也是稍稍鬆了一口氣。

“江典史,您怎麽看?”唐元德沉默了些許,忽然開口問向自打一進門,就一直沉默的江瞳,那張推官一聽唐元德越過自己,直接問向一個底層的典史小吏,方才鬆了一口氣的臉上,又掛上陰鬱的神色。

“唔……”江瞳走過來,伸出兩指,輕輕摁壓,果然,口鼻耳處都有瀝水滲出,看羅員外的臉色,赤脹發紫,顯然是憋的。如果真要按照這個推論來看的話,醉酒溺斃的可能性真的很高。

江瞳的目光忽然落向灑落浴桶旁邊的花瓣,表情若有所思……

“從屍體表麵特征來看,的確是溺斃不假,但是有些疑問。”江瞳沉吟了一會兒,忽然握住屍體的手臂,僵硬難動,死者的屍體關節都已經固定,但是江瞳並不以為意,而是指著手肘,膝彎關節的一些擦傷,淤痕說道:“若是溺斃,這擦傷可就說不過去了。”

“這……恐是死者因為醉酒溺斃,掙紮無力的結果,再加上隨身伺候的侍女不在身邊,呼救無果,導致死者雙腿與手肘磕碰在浴桶上導致的吧。”仵作擦了擦額上的汗珠,定神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