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月盈則食

不過,雖說是憑物借膽,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孤膽英雄的,若不是腹有經綸,以及有過人才智,即使那金玉菩提有毀天滅地之能,也成不了多大的事。

畢竟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金玉菩提終究隻是一件物品,離開了人,這件物品終究隻是死物罷了。

所以,由此可見,前世的沈陌大抵是個狷介孤傲的人,不說睥睨眾生,應該也沒有把世事倫常放在眼裏,古人畏鬼神自然之力,他倒好,不僅不敬畏,還與鬼神鬥法,如此膽識,實非常人所能及。

想到這裏,李遠之忍不住長籲短歎,今世的自己跟前世沈陌比起來,簡直就是黑土與白雲的差別,隻是他轉生成一個普通人也就罷了,偏偏沈陌還留了一屁股的前世情債給他,跟他有仇的那些人,哪個不是能力非凡,動動小指頭,就能要了他的小命。

如今,他能安然無恙地活下來,簡直就是奇跡,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細細想起來,沈陌留給他的東西,除了白乙,就沒有一件是好事,簡直就是一個爛攤子,沈陌這是典型的管殺不管埋。

李遠之心裏突然有些憤然,怒漲的小火苗,噌噌地冒著,若是沈陌此刻在他眼前,李遠之大概要把他拖出去鞭屍,狠狠地抽上幾百鞭子,才能稍稍解他心頭之恨。

那什麽金玉菩提,也不知道是個什麽東西?沈陌靠著那東西,以一當百,見人殺人,遇鬼殺鬼,若是神佛擋了他的道,李遠之相信,這膽大包天的貨絕對能揮劍就砍,這罪孽深重的,當初也不知道怎麽逃過閻王的審判,投胎轉世的,白慕川怎麽就沒假公濟私一把?

說道白慕川,李遠之又想到孤樺,孤樺昨晚設局,目標明顯是他李遠之,罟擭有意重現前世場景,誘他入局,現在仔細一想,孤樺設局,目的大概有兩個。

一是,試探他,想要知道金玉菩提到底在不在他身上;這第二嘛,估計是想與他重續前緣,隻是這重續前緣,不知道是真想續情,還是想要金玉菩提,雖然孤樺昨晚有說即使沒有金玉菩提,也怎樣怎樣的。

不過,在李遠之看來,全是一派謊言,完全沒有可信之處,再說了,他現在除了白乙,對於其他人,根本沒有想法,即使孤樺擁有一張和白乙一模一樣的臉,但他們在李遠之眼中,依舊是兩個不同的人。

這一點,他李遠之分的很清楚,不管前世沈陌對誰有情,亦或者對誰都沒有情,但白乙於他李遠之而言,從第一次見麵開始,便是不同。

這麽長時間相處下來,其實也不長,也就半年的時間,不說彼此共患難,但白乙也好幾次救他於危難之中。

當然,他和白乙之間,不能用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來說,若不是白乙,換了其他人救他性命,他的心中大概隻有感恩,而不會對對方有情。

所以,在這短短的半年時間裏,白乙已經不知不覺從一個向他索命的厲鬼,變成了他的一塊心病,日夜反複,一舉一動都牽動著他的神經,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病入膏肓,一命嗚呼。

李遠之想著想著,就覺得有些難過,也不知道將來,他和白乙會走到何處,是相愛相殺,還是放下前世愛恨糾葛,繼續走下去……

整整一節課,李遠之都魂不舍守,直到下課鈴聲響起,才收起亂七八糟的心情,抬頭,發現教室裏的人都興奮地往門口湧去,他心下好奇,也起身跟著走了出去。

隻見教室外麵走道的陽台上扒了一圈的人,各個抬頭望天,興奮地叫道:“是不是要開始了,什麽時候開始了啊……”

什麽開始了?

李遠之擠到徐凱的身邊,也跟著抬頭望天,問:“你們在看什麽?”

此刻天空萬裏無雲,豔陽當空,刺眼的光線射入眼底,李遠之下意識地閉上眼睛,再次睜開,直覺眼前一陣一陣發黑,耳邊聽到徐凱地興奮地說:“遠之,是日全食,聽說今天會有日全食,不看日全食終身遺憾啊。”

有什麽好遺憾的,這麽多人,也不知道帶上防護鏡,不知道日全食前後時間是不能用肉直接觀看的嗎?眼睛瞎了,才會遺憾終生吧……

幸好日全食還沒有開始,隻是普通的光線,李遠之都有些受不,忙低頭,用手捂住眼睛,晃了晃腦袋,緩了一會兒,才試著眨了眨眼睛,被光線刺激出來的眼淚沾濕睫毛,折射出一片細碎的光芒。

再次抬頭看天時,李遠之用著遮在眉頭上,避免光線直射,不過兩秒,他便收回了視線,天空依然明亮,周圍的人群卻已經激動得左推右擠。

李遠之被擠得難受,興致缺缺,便退了出來讓出位置,轉身想回教室,眼角的餘光罩進兩個熟悉的人影,安倍音彌拉著沈煜上氣不接下氣地跑過來,李遠之看到他們,愣了一下,問:“你們怎麽過來了?也是來看日全食的?”

話剛問完,便看到安倍音彌把安倍吉昌召喚了出來,李遠之一看他們這麽大陣仗,心頭一沉,下意識地緊張起來,問:“你們……發生了什麽事?”

安倍音彌一手扶著牆,喘息不定,說:“遠之,今天有日全食。”

李遠之更加疑惑,微微挑眉,說:“我知道啊。”

不僅他知道,這群等著圍觀的人全都知道,隻是看安倍音彌一臉嚴肅的樣子,難不成這日全食有什麽問題嗎?

安倍吉昌打開手中的扇子,裝模作樣地扇了兩下,說:“日全食又叫天狗吞日,但它還有一個名字,叫日月合璧,有道日為陽,月為陰,月盈則食。”

李遠之聽得稀裏糊塗,擰著眉頭,問:“所以呢?”

安倍音彌搓了搓手,眼睛發亮,語氣興奮,說:“所以,等會兒日全食的時候便會出現陰侵陽,陽氣衰弱,陰氣暴漲,我怕會有怪事發生。”

“怕有怪事發生?我看你是巴不得有怪事發生吧!”李遠之無力地扶額,對於安倍音彌一遇怪事就莫名興奮的心理實在難以理解,不過,這樣的性子,倒是塊做陰陽師的料子。

安倍音彌嘿嘿笑了兩聲,也不管李遠之怎麽想,從口袋裏掏出三塊太陽觀察卡,遞給李遠之一塊,自己拿了一塊,剩下的那個給了沈煜,說:“帶上,護眼的,我們找個好位置。”

說著,安倍音彌便陽台邊擠去,憑著他那雙電力十足的桃花眼,還不吝嗇地出賣色相,很快便在一群女同學中占得了一席之位,還回頭招手,讓沈煜和李遠之過去。

沈煜其實是被安倍音彌強拉過來的,他對那什麽日全食一點興趣都沒有,不過看到安倍音彌身邊全是美女,心頭**漾起來,立刻拉著李遠之走了過去,兩人剛剛站定,便聽到有人叫了起來,“快看,開始了……噯,老天,哪裏來的烏雲?我的日全食啊……”

那人話音剛落下,本來無雲的天空一下子黑沉了下來,濃厚得如同黑煙的烏雲自西邊以烈霆萬鈞之勢翻湧而來,幾乎瞬間便來到了那輪如同雞蛋黃一般的太陽周邊。

不過,這黑雲倒也奇怪,明明已經覆蓋了整個天空,但卻巧妙地避開了其中的太陽,本來遺憾以為要錯過日食的人群又興奮起來。

隻是,此時,抬頭望天的安倍吉昌臉色卻凝重起來,伸手,把還在抬頭望天的三人,拉了出來,安倍音彌意猶未盡,不滿地問:“吉昌前輩,你幹什麽啊?”

安倍吉昌剛想張口說話,卻眼前一暗,全黑了,幾乎伸手不見五指,李遠之心頭一緊,下意識地伸手抓住身邊的人。

隻是,入手觸感冷硬冰涼,不似平常的感覺,李遠之心中疑惑,轉頭看去,下一秒,他立刻甩開對方的手,驚恐地叫了起來,舌頭都打結了,“你,你是誰?”

眼前之人,不,確切的說應該不是人,而是一團人形地黑影,這黑影有頭,有手,有腳,全身罩在一件銀灰色的鬥篷裏,臉上無麵,完全是一團黑霧,手上提著一盞白紙燈籠。

李遠之看得全身僵硬,臉色煞白,直覺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冷汗直冒,若不是他咬牙,強裝鎮定,早就雙腿發軟,癱倒在地上了。

不過,最糟糕的是,李遠之發現沈煜和安倍音彌他們都不見了,而且他身邊的場景不知何時變了,此刻,入眼所及之處,是一個個隆起地小土包,耳邊刺骨地陰風告訴他,他已經不在學校的教學樓裏,而是在一片枯草叢生的荒地裏,不,應該是在一片墳地裏。

李遠之心中大駭,飛快地抬頭望天,隻見漆黑的夜空掛著一輪孤月,月光慘白,如同死人的臉,陰風嗚咽如嬰啼,刮過地上高高低低的雜草,潮濕的泥土裏還混有殘破的冥紙,詭異幽暗的磷火四處閃爍。

作者有話要說:給大家八個小段子:

遠之:什麽下地府搶親,斬十萬陰魂的……沈陌,看來傳言不實啊……

沈陌:傳言?那是事實,好不好?就算沒有金玉菩提,我沈陌照樣能把地府攪得天翻地覆。

遠之:你就吹吧,沒有金玉菩提,白慕川第一個滅了你。

沈陌:呸,白慕川那種貨色,我從來就沒有放在眼裏過。

遠之不屑:那,金玉菩提,到底是什麽東西?

沈陌:金玉菩提啊……它是……哼,我不告訴你。

遠之臉都氣腫了:你……哼,你不告訴我,我也有辦法知道。

沈陌:你有辦法?拉倒吧,這真正知道這東西是什麽的人,除了我,就隻有……

遠之:隻有誰?

沈陌:你求我啊!

遠之臉黑:求你?我求我自己也不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