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以城為墓

四周曠野裏不知何時起了風,風勢漸盛,吹得枯草嘩嘩響,如同海‘浪’一般翻湧起伏著,李遠之眯著眼睛,不耐煩地問:“你他媽的到底還要放多久?這血再放下去,我就要掛了

。”

“快了!”孤樺掐著他的指尖,壓迫血管,血液瞬間流得更歡快。

李遠之真想一巴掌‘抽’死孤樺,隻不過不等他把這想法付諸實際行動,他便驚悚地看到周圍的枯草突然著火,燒了起來,火勢借著狂風,一路呼嘯而來,幾乎瞬間便把兩人包圍了。

就在這時,孤樺終於放開了李遠之的手,一把抓著他的胳膊,帶著人飄到半空中,接著,孤樺又從袖袍裏掏出一樣東西,扔了下去。

李遠之捏著受傷的指尖,低頭看去,麵‘色’一變,叫道:“金‘玉’菩提!?”

沒錯,剛才孤樺扔下去的東西,正是一顆金‘玉’菩提,而且,李遠之還發現一件奇怪的事,那就是地上瘋狂燃燒的火勢,其形狀居然是一個五行八卦陣,不,更確切的說,應該是八卦陣中的半麵陽卦。

而他們剛才站著放血的地方,正是八卦陣陽魚的‘陰’眼處,眼下那塊圓形光禿禿的泥地已經變成了紅‘色’,如同被挖了眼珠,充血的魚眼,甚是詭異。

此時,那顆剛剛落下去的金‘玉’菩提著地後,沾了李遠之的血,立刻變紅,變大,並由中間向外,一瓣一瓣,開出一朵‘豔’麗的血蓮,剛好占住整個陽魚的‘陰’眼處。

李遠之微微凝眉,心裏忽然升起一股異常熟悉而又怪異的感覺,他抬頭,不動聲‘色’地看了看天空,不遠處火海連天,幾乎把整片天空都染紅了,看上去,異常的驚心動魄。

李遠之收回視線,眸‘色’濃鬱深沉,如同一口幽深的井,他沉默了一會兒,嘶啞著聲音,問:“孤樺,你到底想幹什麽?”

‘弄’出如此大的陣仗,不會是真的想要他陪葬吧!

隻是,不等孤樺回答,腳下地麵的突然震動起來,李遠之看到八卦陣陽魚下方泥土突然震動翻湧起來,像是有什麽東西想要從地底冒上來。

孤樺雙眼血紅,死死地盯著地上的動靜,黑氣縈繞的臉因為‘激’動興奮,幾乎扭曲,他低聲呢喃道:“青州城啊……遠之,我們的青州城

!”

孤樺的話音剛落,隻聽“哄”一聲,地麵裂開,開到極盛的血蓮迅速下沉,很快便消失不見,下一秒,李遠之看到,一座古舊的牌坊從地底升了起來。

這牌坊三間四柱七樓,灰白‘色’的石頭基座,基座上是八尺磚壁,磚壁上辟圓券‘門’三個,壁下為青、白石須彌座,座上雕刻有遊龍戲水的圖案。

透過牌樓,往裏看去,裏麵有座古城,一條寬五米的青石街道,街道兩邊是青磚黑瓦的古建築,看不出是哪個年代的,但肯定不會是現代的。

不過,這牌坊有一個古怪之處,那就是,從空中看去,牌坊的兩邊都是大火漫天的荒野,但是從牌坊的正麵看去,裏麵卻又別有‘洞’天,這感覺就像這牌坊是一台平板,裏麵的古街都是平板裏的影像畫麵。

孤樺盯著地上的牌坊,表情複雜地沉默了一會兒,便拉起還在發呆的李遠之,手指捏著他的後脖頸,嘴角翹起,涼冰冰地問:“遠之,有沒有覺得很熟悉?”

李遠之扭頭,想要掙脫他的鉗製,奈何力氣不如人大,掙脫不開,隻好死心,沒好氣地說:“孤樺,你他媽能不能放開我……這鬼地方,我沒覺得很熟悉。”

孤樺古怪的笑了一聲,放開他的脖子,拖著人落到地上,往牌坊走去,邊走邊說:“是嗎?不熟悉,那就進去看看,說不定你能想起什麽事情呢,我可是很期待呢。”

李遠之低咒了一聲,回頭看了一眼,發現地上的火不知何時滅了,黑‘色’的灰燼被風揚起,飄上天空,不多時便形成遮天蔽地雲層,如同黑霧一般籠罩著整個視野,天‘色’幾乎瞬間灰暗下來,如同黑夜。

而,對麵牌坊裏的古街,兩旁的屋簷下亮起了一盞一盞暈黃‘色’的燈籠,街麵上漸漸有人影出現,這些人穿著古裝,長發挽髻,明顯是從另一個時空過來的。

李遠之被他孤樺拖著,腳步踉蹌,一路跌跌撞撞,走到牌坊前,剛想抬腳進去,卻不想,牌坊‘門’前突然隱現出一團巨大黑影,震天的嘶吼聲夾雜著腥臭的氣味撲麵而來,震得李遠之幾乎耳鳴。

李遠之使盡全身力氣,掙脫開孤樺的鉗製,雙手捂著耳朵,麵‘色’青白,指著那團比牌坊還高,長得像老虎,但背上卻有一對翅膀的巨大怪物,問孤樺,“這,這是什麽東西?”

孤樺也似乎被這突然冒出來的東西嚇住了,他微微仰頭,愣愣地看著對麵的黑影,好一會兒,才捂著嘴巴劇烈咳嗽起來,然後緩慢的轉頭,看向李遠之,眼神近乎憤怒,一字一字,冷聲道:“遠之,我知道你喜歡白乙

。”

李遠之一聽這話,頓覺有些莫名其妙,心想,我喜歡白乙,這事,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既然知道,眼下又一副怒火中燒的樣子,是為那般?還有,現在是討論他喜歡誰的時候嗎?

孤樺見李遠之表情無辜,幾乎氣笑了,寒著一張黑煞霧氣的臉,指著那隻怪物,說:“遠之,我知道你喜歡白乙!隻是,沒想到你喜歡他竟到了如此喪心病狂的地步,前幾天,我打聽到,你竟然用整個青州城給他做了陪葬。”

說著,孤樺停頓了一下,臉上‘露’出悲哀的表情,繼續道:“我本來還不相信,可現在我信了,而且更讓我沒有想到的是,除了青州城,你居然施法獵了上古凶獸,窮奇,為他守墓,這麽大的手筆,全天下,也隻有沈陌你做得出來,隻有你做得出來啊,哈哈……你這個瘋子,瘋子啊……”

孤樺笑聲淒厲,如同鬼哭,李遠之見他發瘋,脊背發涼,寒‘毛’豎起,本能的後退兩步,與他保持距離,不過,麵‘色’卻‘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李遠之想了想,抬頭,又看了那麵目猙獰的巨獸兩眼,比對著記憶裏西山墓地,大‘門’屋脊上的那兩尊四不像,的確很像,應該就是窮奇了。

還有,就是這青州城,孤樺說裏麵的古城就是青州城,那和潘靈前幾日提到的青州城是同一個嗎?

李遠之心思萬念,滿肚子一團,不過,麵上卻不動聲‘色’,裝傻,說:“窮奇?孤樺,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你說的那些事,我不知道,也不記得,還有……”

隻是,不等李遠之的話說完,就被孤樺打斷了,孤樺伸手,一把揪過李遠之的衣領,把人給提了起來,青紅的眼睛似有火星噴濺出來,整個人完全妖化,惡毒的說:“不知道?你怎麽會不知道?這些可都是你做的啊……你怎麽可以忘得一幹二淨?怎麽可以?”

李遠之脖子後仰,想要躲開他的怒火,視線裏,不遠處的窮奇安靜地蹲坐在地上,隻是那大張著的血盆大口,猩紅的舌頭,尖銳的白牙,粘噠噠的口水,表明它至少有好長時間沒吃人了

孤樺說沈陌用青州城給白乙陪葬,加上這隻窮奇,如此看來,按照沈陌那瘋子的脾‘性’,眼前這座古城很可能真的就是白乙的墳墓,那樣的話,那白乙的屍體應該在這座城裏了?

不過,以城池做墓,用上古凶獸窮奇守墓,的確夠大手筆的,換他李遠之,絕對做不出來,白乙若是死了,他頂多在西山墓地給他買塊半平米的地方,安葬了了事。

等等,李遠之突然又想到另外一件事,白乙之前曾說過,他沒有墳墓的,現在這青州城墓地又是怎麽回事?

想到這裏,李遠之抓著孤樺的手指,穩住身形,問:“孤樺,你確定這座城是白乙的墳墓?”

孤樺一聽這話,揮手把人甩在地上,憤恨地說:“你這麽問,是什麽意思?”

李遠之伸手,‘揉’著酸疼的脖子,劇烈地咳嗽起來,好一會兒才緩過氣來,說:“白乙曾說他沒有墳墓的,這城,這青州城……”

話沒說完,李遠之突然停了下來,因為他看到孤樺的左手邊,有兩人正站在陽魚‘陰’眼處,用血啟動八卦陽魚陣,那兩人衣服一黑一紅,李遠之對他們不說熟悉,但也不陌生,這兩人正是羅朗和‘女’巫上邪。

不過,奇怪的是,這兩人似乎看不見他和孤樺,就像他們處在同一個平麵裏的兩個空間。

孤樺轉身,順著他的視線看去,臉‘色’難看,語氣不佳地說:“‘混’蛋,他們怎麽會有你的血?”

“什麽我的血?”李遠之一頭問號,羅朗的確在拿著小瓷瓶往八卦陣上倒血,等等,孤樺的意思是,那瓶子裏的血是他的?

孤樺回頭,看了他一眼,語氣諷刺,說:“當年,你用這青州城為白乙陪葬,為了隱匿青州城的位置,據說,你用自身的血施法布下的這五行八卦陣,陽魚封頂,‘陰’魚封底,讓整個青州城隱匿於八卦陣之中,沒有你的血為引,還有金‘玉’菩提做開路碑,鬼神都不能進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