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三魂七魄

“我,我不認識。”‘女’鬼‘抽’‘抽’嗒嗒地坐起來,披散的長發隨著她的動作遮住了臉,看不清臉上的表情,說:“這兩天,醫院裏好多鬼魂都失蹤了,昨天,我在對麵的小區看到有個穿黑‘色’衣服的人抓走了王醫生,王醫生以前是這家醫院的牙科醫生,聽那些有幸逃出來的鬼說,那人把他們抓過煉魂,從中提取‘精’魄,然後吃了。”

煉魂?吃/‘精’/魄?難道是焉拓老頭?李遠之轉頭,看向白乙,小聲地問:“會不會是焉拓那個老頭?”

流觴‘花’苑那晚,焉拓老頭應該被白乙傷得不輕,所謂煉魂吃/‘精’/魄,大概就跟妖‘精’吸人‘精’氣一個道理,大補,隻是妖鬼都吃人,他卻吃鬼,真夠白裏透黑,與眾不同的。

白乙沒有說話,眼睛看著虛空中的紅繩,凝眉沉思,‘女’鬼見他們不說話,翻著眼珠子,咕嚕嚕地轉動了兩圈,淒淒慘慘地說:“我說的都是真的,請你們相信我。”

李遠之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對於除了白乙之外的鬼魂,他一直都有心理障礙,實在不想多接觸,不管這鬼說的是不是真的,怎麽處置她,那就看白乙的意思了。

白乙朝著虛空,微微勾了一下手指,捆緊的紅線鬆了下來,就在這時,那‘女’鬼卻突然暴起,麵目猙獰扭曲,指甲和頭發瘋長,利劍一樣向李遠之刺過來。

剛才還柔柔弱弱,淒慘如同小白菜的‘女’子,頃刻間就開啟黑山老妖的模式,這驚悚的突變,李遠之嚇得魂都要飛了,驚叫了一聲,身體裹著繃帶,手腳不靈活,隻好翻身,一咕嚕,躲進了白乙的懷中,叫道:“白乙,這鬼變身了。”

白乙伸手扣住他的腰,防止他滾到地上,手指一彈,紅線立刻收緊,像死神的鐮刀一樣,勒進了‘女’鬼的身體裏,割‘肉’削骨,‘女’鬼不堪折磨,厲聲慘叫,“求你,繞了我吧,我不想殺你的,有人‘逼’我,若我不殺你,他就會吃了我,我也是沒辦法,你們放過我吧……”

李遠之剛想問誰想殺他,就見白乙微微動了手指,紅線再次收緊,‘女’鬼立刻被切成了碎塊,尖叫著消失了。

“好了,沒事了。”白乙出聲,安慰驚魂未定的李遠之。

‘女’鬼被切成碎塊的畫麵,跟絞‘肉’機似的,李遠之胃裏直翻騰,他趴在‘床’邊,幹嘔了一會兒,才緩過來,說:“到底是誰想殺我啊?還派個鬼來做殺手……”

鬼殺人,這讓李遠之想到慘死的黑框眼鏡男,被挖空的心髒……他‘奶’‘奶’的,好糟心啊!

白乙沒吱聲,李遠之也沒指望他回答,他直覺事情有些嚴重,好多疑問在心裏盤旋,沉默了一會兒,他把自己白天整理出來的疑問拿出來,問:“那晚,沈煜說有一個長得和你一模一樣,穿紅衣服的鬼,你……你們什麽關係?”

白乙低頭,把剛才拆開的繃帶重新紮好,說:“那是我的另一個魂魄。”

“另一個魂魄?”李遠之眼‘露’驚詫,心裏升起另外一個疑問,忙問:“你到底有幾個魂魄?”

在李遠之的印象裏,一個人應該隻有一個魂魄,就跟一個坑一個蘿卜一樣,哪裏有人同時幾個魂魄的,而且聽白乙的口氣,好像他的魂魄還不止兩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白乙目光複雜地看了他一眼,說:“人有三魂,那是我的地魂。”

地魂?那是不是還有天魂?

白乙見他這癡呆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麽,遂給他科普了一下,什麽叫三魂七魄,李遠之皺眉,琢磨了一番,說:“你說那紅衣服的是你的地魂,按理說,隻有三魂七魄完全的人死後方可成為鬼魂,你那地魂怎麽是單獨分開的?你看不見其他的鬼魂,是因為你魂魄不全嗎?”

白乙聞言,嘴角勾起,‘露’出一抹奇異的笑容,直直地看著李遠之,說:“有人用術法將我的三魂七魄打散,分別封印起來,想讓我永世不得超生。”

李遠之心頭一跳,用這麽惡毒的方法對付一個人,這是多大的仇恨啊?

突然,李遠之又想起另外一件事,白乙一直說他和他有殺身之仇,那個打散他魂魄的人說的不會就是他吧?

想到這個可能,李遠之臉都白了,下意識的挪動身體,問:“那個,是誰封印你的?”

白乙看了他一眼,嘴‘唇’抿成一條直線,明顯不想說,李遠之低低的歎息了一聲,知道這事怕是觸到了他的逆鱗,不過按照那天的情形來看,白乙的地魂現在應該已經歸體了,算是好事,至於前塵因由,不想說的話……以後慢慢再問吧。

“那你現在還缺幾魂幾魄?”李遠之問了他最關心的一個問題。

“還缺兩魂四魄。”

李遠之瞪著眼睛,說:“那你之前隻有三魄?”

白乙看著他,可有可無地點了一下頭。

李遠之艱難地咽了一口吐沫,又想到沈煜之前說紅衣白乙是和血‘玉’一起出現的,難道白乙的地魂是被封印在血‘玉’裏的,一想到這個可能,他忙問:“你的……地魂是被封印在血‘玉’裏的嗎?”

白乙點頭,聲音冰冷地說:“那塊血‘玉’……是用萬千冤死之人的‘陰’魂做的封印,再用冤死之人的心頭血養‘玉’七七四十九天,那些冤死之人本來煞氣就重,再遇血氣,便形成血池地獄,如此大的手筆,為的就是讓被封印的人日日受血池冤魂之苦。”

說著,白乙停頓了一下,李遠之臉‘色’慘白,他卻渾然不覺,繼續說:“知道流觴‘花’苑死的的那些人,為什麽心髒都被挖了嗎?”

李遠之木木地看著白乙清冷的側臉,手腳都僵硬了,腦海裏不斷閃過‘陰’魂、心尖血、血池地獄、日日受血池冤魂之苦……白乙的地魂被封印在血‘玉’裏,即使李遠之沒有真正入過地府,流觴‘花’苑那晚,後院那塊六十見方的血池他也見識過了,這千年的時光,他是怎麽熬過來的?

白乙忽然低頭,貼著李遠之的發白的嘴‘唇’,輕聲說:“以心尖血為引,輔以十萬‘陰’魂,借鬼神之力,方能讓地府的血池地獄重現人間。”

李遠之艱難地眨了一下眼睛,哆嗦著問:“然……然後呢?”

白乙貼著他的嘴‘唇’‘吻’了一會兒,笑著說:“然後,才能開啟血‘玉’的封印啊!”

李遠之被他沒有溫度的笑容,驚得頭發都豎起來了,身體嘶嘶,直冒寒氣,“所以,流觴‘花’苑那些人是……是你殺的?”

白乙低垂著眼睛,濃長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情緒,似笑非笑地問:“你相信是我殺的嗎?”

李遠之一時語塞,他根本不想相信那些人是白乙殺的,但是白乙魂魄被封印在血‘玉’裏,有誰比他更想開啟血‘玉’的封印呢?

不,不,不對,還有人,焉拓和季言,他們想要白乙的魂魄,而且白乙當時出現的時候明顯沒有主觀意識,像是被人控製了一般,那他怎麽會去殺人,那些人應該,不,肯定是季言和焉拓殺的。

李遠之伸出手指,扯了一下白乙的衣袖,盯著他的眼睛,說:“那些人不是你殺的,對不對?”

問的是疑問句,但語氣卻是不容置喙的肯定,白乙看著他眼底深沉的固執,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對,不是我殺的。”

李遠之得到想要的答案,鬆了一口氣,說:“我就知道不是你殺的,焉拓和季言想要你的魂魄,他們對血‘玉’早有窺覬之心,殺人,‘弄’出血池地獄,再收你的魂,這才是他們的目的。”

‘弄’清這件事,李遠之又想起剛才被白乙殺了的那個‘女’鬼,剛才那‘女’鬼說的有人吃鬼一事,又想殺他,估計這殺他是假,試探白乙才是真,看來是有人不死心啊。

等明天他家小叔來,得跟他說一說,讓他查一查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隻是接下來幾天,他家小叔李馗忙得前腳踩後腳,根本不見人影,打電話也沒人接,也不知道在忙什麽事。

這幾天,他發現一件事,白乙自從地魂歸體之後,身體沒以前那麽冷了,但也不熱,確切地說,應該像個物體,沒有溫度。

這倒是好事,眼看馬上就要冬天了,讓他和一個冰塊每天同‘床’共眠,他寧願被白乙掐死,兩人一起做鬼。

隻是白乙這幾天好閑,以前他一般晚上,或者有事才會來找他,現在居然二十四小時,貼身跟著,太粘人,真是讓他受寵若驚,不過卻是驚大於寵。

李遠之看著跟在他後麵的某鬼,木著一張臉,雙手抓著‘門’把,炯炯有神地說:“我要去洗手間。”

這句話的潛台詞是你能離我遠點嗎?

“嗯。”白乙連睫‘毛’都沒有動一下,斜靠在‘門’框邊,姿態閑適悠然,跟看戲似的,抬了抬下巴,那意思是你隨意,我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