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鬼梳頭

“白乙?沒看見,當時廢棄的工廠裏隻有你一個人,不過,你也知道我看不見白乙的,除非他主動現身,噯,說起來,當時粉絲和小叔也沒提看見白乙,我想他應該不在那裏的。”沈煜覺得,若是白乙在那裏,也不會任由李遠之發燒昏迷,早把人送回家了。

沒看見嗎?

李遠之輕輕歎了一口氣,若昨晚他看到的白乙是真的,那他是沒有逃出來,還是被困住了?若那個白乙是假的,那真的白乙又去了哪裏?

李遠之心裏七上八下,像是又七八個水桶在打水,想起沈煜的事,他又問:“對了,東野廣峰到底是怎麽回事?”

沈煜戳著果盤裏的蘋果,塞進嘴裏,憤恨地說:“還不是玉藻前那隻狐狸精搞的事,哎,我就奇了怪了,她怎麽就盯上我了?難不成是因為上次在七號會所,被我看見她殺人,想要滅口,可是若是想滅口的話,她當時就可以殺了我啊,怎麽等到現在才出手?”

李遠之皺了一下眉頭,也覺得奇怪,視線在沈煜的臉上掃了一圈,完全猜不出玉藻前到底想幹什麽,隻是現在對方既然已經找上門,下帖子了,不說找人把她收了,但也要做好防範措施才好,想到這裏,他建議,說:“沈煜,你要不要搬去八寶寺住兩天,我覺得玉藻前她對你,可能不會罷手的。”

沈煜搖頭,說:“不用,東野廣峰已經被收了,而且我跟小叔買了很多驅鬼護身符,能用好長一段時間,喏,給你一張,我覺得你比我更需要這東西。”

李遠之默默地接過符紙,一看,007號驅鬼符,好吧,他家小叔可真夠意思,竟然連身邊的人也坑!

等等,李遠之的腦袋突然像是被針尖刺了一下,尖銳的疼痛讓他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黑暗中,腦海裏有不熟悉,但也不陌生的畫麵閃過。

畫麵裏,他站在漫天黑沙中,眼前是那群瘋狂入魔的死屍,他們正在圍攻……老天,那不是他和白乙嗎?

李遠之想要衝過去救人,卻發現他根本動不了,心思一轉,立刻猜測眼前發生的事情應該是他昨晚經曆的畫麵,隻是這畫麵似乎有什麽地方不一樣。

究竟哪裏不一樣?

李遠之目光晦暗,視線落在地上不停掙紮的自己身上,衣衫破碎,□□的皮膚上,傷口幾乎深可見骨,殷紅的鮮血滲入黑色的沙子,很快便染紅了一片。

如此淒慘的情況,他是怎麽活下來的?

李遠之心中疑惑,隻是不等他想明白,下一刻,他看到死屍群裏有黃色的符紙飛了出來,一共十四張,正是李馗給他的那疊符紙。

隻見這十四張符紙,如同有人在操控一般,在空中圍成一個圈,接下來李遠之看到,地上有紅色的血珠浮起,一滴一滴滲透進黃色的符紙,沾血的符紙上紅光隱現,有字體浮現。

李遠之眯起眼睛細看,很遺憾,李馗獨有的鬼畫符,看不懂,不過那些死屍卻似有所覺,先是愣愣的看著空中的符紙,兩秒後,便驚恐尖叫起來,拖著鐵鏈,向四麵八方奔跑,想要逃離。

隻是不等他們跑兩步,飄在空中的符紙卻突然著了火,火星落在地上,瞬間便包圍了這群死屍,陰森淒厲的慘叫聲刺破耳膜,李遠之頓覺腦袋一陣嗡鳴,他忙用手捂住耳朵,火光衝天中,他看到梁泉在對他笑,嘴巴一張一合,似乎在說些什麽。

“你說什麽?”李遠之聽不清,大吼了一聲,不等他再問第二遍,梁泉沾了火,化成一縷青煙消失了。

李遠之心頭一跳,急忙尋找白乙,卻驚恐的發現,地上哪裏還有白乙的人影,隻有自己一個人,死魚一樣趴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遠之,你怎麽了?醒醒,醒醒,臥槽,怎麽回事?醒醒……”

啪、啪……響亮的耳光聲響起,李遠之一陣耳鳴,睜開眼睛,捂著劇痛的臉頰,痛苦的咳嗽了兩聲,氣憤地說:“沈煜,你……哎呦,你他娘的下手能不能輕點?嘶……”

沈煜一臉驚魂未定,見他醒來,沒好氣得翻白眼,說:“我怕輕了,你醒不過來……遠之,你怎麽回事?說話說得好好的,突然沒意識,嚇死我了,發生了什麽事?”

李遠之揉著臉頰,沒有說話,舉起胳膊,快速地拆開繃帶,他看到繃帶下的傷口已經結疤,黑紫色的,不過可以看出傷口和剛才畫麵裏看到的並不一樣,這是怎麽回事?他細胞的活性什麽時候這麽好了,能短時間內愈合傷口?

還有那一地的血,絕對能讓一個成年人死得不能再死了,即使閻王留情,也絕對是活不了的,可他現在除了身體有些虛弱之外,並沒有頭暈不適,這樣都能活下來,李遠之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憂了,心裏總有點怪怪的感覺。

沈煜見他臉色凝重,忙問:“遠之,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傷口疼?”

李遠之沉吟了一下,搖頭,說:“沒事,我就是看看傷口。”

沈煜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伸手過來,幫他把繃帶重新綁上,安慰說:“別擔心,醫生說隻是皮外傷,很快就能好的,噯,幸好不在臉上,這麽多傷口,不然你該毀容了。”

李遠之任他動作,沒有說話,傍晚,安倍音彌過來看他,帶了很多吃的,說是他家管家給做的,不過李遠之沒胃口,全部便宜了沈煜,吃得他差點扶著牆出去。

因為身上有傷口,醫生建議他最好住院觀察兩天,李遠之有些猶豫,自從見鬼之後,他對醫院有心理障礙,不過……唉,算了,就留一晚上吧。

晚上七點,李遠之被轉移到了雙人病房,護士給他蓋好被子之後,問他還有什麽需要,沒有需要就離開了。

這間病房裏有兩張病床,兩張病床間掛了一張布簾,關了燈後,借著窗戶外麵照進來的月光,李遠之能看到旁邊那張**,側身躺著一個人,從身形來看,好像是女的,隻是這病人從他進來這段時間裏就沒有動過,剛才那位護士小姐好像也對她視而不見,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

李遠之沒有無事亂搭訕的習慣,他白天睡了一天了,現在精神特別好,根本睡不著,翻滾了一會兒,他翻出手機,一看,已經八點了。

他轉頭,看了一眼旁邊的床,窗簾上的影子似乎翻了一個身,現在應該是平躺著的,李遠之又看了兩眼,便收回視線,閉上眼睛,開始回想這幾天發生的事。

殺生石、東野廣峰的死、玉藻前的出現、江華被殺、焉拓老頭的出現、沈煜見鬼、季言的影子……還有那詭異陰森的歌聲,這一連串的事情,到底有什麽聯係?

想到這裏,李遠之又想起了目前不知所蹤白乙,心頭就像壓了一塊大石頭,沉悶得讓他喘不過氣,這些人,這些事,最終的目標是什麽?會不會和白乙有關?

之前流觴花苑那晚,一直讓他心有餘悸,焉拓和季言一直都有意抓住白乙,那麽這次白乙失蹤會不會也是他們背後搗鬼,一想到這個可能,李遠之再也躺不住,忙坐起來,翻出手機,給他家小叔打電話。

“喂,小叔,白乙不見了,你有沒有辦法找找的,我怕他被焉拓或者季言給抓走了。”

李馗說:“他那麽厲害,不用你操心,你還是先擔心你自己吧,對了,我還沒來得及問你呢,昨天晚上,你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李遠之剛想說話,手機裏突然常來刺啦刺啦的電流聲,再一看手機,信號全無,這……

李遠之眉心一跳,知道不好,抿著唇,冷汗如雨,僵硬的轉頭,眼角的餘光瞟到隔壁的床的動靜,立刻嚇得跌下床。

對麵白色的窗簾上,一個人影正在梳頭,隻是那人卻是把頭摘下來,捧在手心裏,拿著一把梳子,一下一下地梳理著,嘴裏還哼著不知名的調子。

鬼梳頭?

李遠之的神經立刻繃成一根直弦,用手撥一下,都能發出聲音,他抖抖索索地從病號服的口袋裏摸出沈煜給的那張符紙,捏在手裏。

不過,符紙很快便被汗濕了,糊成一團,李遠之糟心扔掉符紙,眼睛死死地盯著對麵的布簾,那鬼也不做其他多餘的動作,就那麽一下一下的梳頭,唱歌。

他全身抖如篩糠,心裏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媽的,要不要這麽倒黴的,剛出火坑,還沒一天,又見鬼……

李遠之把汗濕的手心在病號服上擦了擦,地磚冰涼,寒氣直入骨髓,他伸手拿過地上的拖鞋,一手一隻,腰部發力,一點一點的往門邊挪去。

隻是還沒挪出一米遠,他聽到病房外的走廊上突然響起小孩子地追逐打鬧聲,還有老人的咳嗽聲,咚咚的腳步聲,空曠安靜的夜裏,這些聲音聽上去異常的響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