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血月

西山墓地那扇門,捐錢修門的人姓白,而枉死城的城主叫白慕川,也姓白……想到這裏,李遠之心中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雖然昨晚他們沒能證實枉死城的與陽間的通道就在西山墓地,但他覺得也八/九不離十了,所以,他想,那位捐錢修門的人會不會是白慕川?若真是他,那他修這麽一扇能攔住冤魂死鬼的大門,究竟是什麽目的呢?

而且,雖說那扇門能攔著鬼魂,但對白乙、陳藝、安倍吉昌,還有上邪似乎並沒有作用,他們依然能進出自如,難不成那扇門還有篩選功能?

安倍音彌拿著紫菜飯團,小口小口地啃著,見李遠之抿著唇,眉頭皺成小山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根本沒時間想明白到底是怎麽回事,現在又來一個不是人的新鄰居,他心裏早就憋了一肚子的問題。

隻是,看李遠之的樣子,真相到底是什麽,估計他也不知道……

安倍音彌猜的沒錯,李遠之的確沒有想明白是怎麽回事,昨晚那場夢實在太過匪夷所思了,若不是今天孤樺突然出現,他真要以為那就是一場夢了。

可孤樺的出現,卻讓整個事情愈加迷霧重重,搶親、金玉菩提、孤樺、白慕川……沈陌,你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為什麽每個人,每件事,似乎都有你的影子在裏麵?

李遠之幽幽地歎了一口氣,心想,看來,等白乙回來,有必要和他談一談了,至於白乙會不會願意說,那估計可能要看他的心情。

不過,不管白乙願不願意說,最重要的是他人得先回來才行,然而,李遠之如此熱烈地期待著白乙回來,可白乙卻像失蹤了一樣,直到學校開學都沒有看到人影。

沈煜每天待在老宅裏,都快瘋了,李遠之見他煩躁不安,來回走動,晃得他眼睛都花了,直想那根繩子把人綁了,“沈煜,你坐下來行不行?”

沈煜黑著一張臉,氣呼呼地坐了下來,雖然人坐了下來,但屁股卻一點不安定,從沙發的這一頭,扭到另一頭,嘟嘟囔囔,叫道:“遠之,白乙什麽時候回來啊?他再不回來,我們就要宅死在這裏了?”

安倍音彌附和地點頭,從冰箱裏翻出最後一個蘋果,用水洗洗,削皮,張嘴,剛想咬下去,卻見沈煜瞪眼看過來,不甘心的拿刀,切了一半給他,說:“家裏沒有存糧了,再不出門,我們今天的晚飯可就沒有著落了。還有,最重要的是,今天學校開學,我們這樣龜縮在家裏,不去學校報名,真的好嗎?”

李遠之也在煩這件事,自從孤樺搬到隔壁後,為了安全著想,他們已經好幾天沒有出門了,本來以為等到白乙回來,便不用擔心隔壁的孤樺了,可沒想到,白乙一連幾天都沒有回來,也不知道遇上了什麽事。

如今家裏彈盡糧絕,再不出門,就隻能等著被餓死了,想了想,李遠之看向對麵的安倍音彌,問:“隔壁,今天還是沒有動靜嗎?”

安倍音彌搖頭,說:“沒有,自從那天他們搬進去之後,就再沒有動靜,白天看不見人進出,晚上更是一片黑燈瞎火,好像根本沒有人住過一般。”

還是沒有動靜嗎?

李遠之半垂著眼眸,看著手中一杯已經涼了的茶水,沒有說話,沈煜挺屍躺在沙發上,見李遠之半天沒動靜,按耐不住,出聲,道:“遠之,你倒是說句話啊,我快憋死啦。”

李遠之沉默了一會兒,把手中的那杯水水放到茶幾上,抬頭,看了一眼沈煜,站了起來,說:“收拾一下,我們去學校。”

雖然冒險決定出門,但李遠之還是有些不放心,想了一下,他又讓安倍音彌把安倍吉昌召喚出來,三人一鬼,跟越獄的逃犯似的,一路鬼鬼祟祟,有驚無險地到了學校。

本來計劃好的,三人報完名,領到書本就回老宅的,想到家裏沒什麽吃的了,三人又開車去了超市。

已經喝了兩天清粥的沈煜和安倍音彌,跟鬼子進村掃**似的,一路直奔冷櫃肉食區,可憐剩下李遠之一個人,哼哧哼哧地去買米買菜。

這一通貨掃下來,加上之後又找了一個飯館吃飯,等到三人出來時已經是晚上六點半了,沈煜和安倍音彌喝了一點酒,憋了幾天的鬱悶發泄了出來,心情好得不得了,囔囔著要找個酒吧,狂歡一夜。

對於這個提議,安倍吉昌一人賞了一扇子,冷聲教訓道:“酒吧?你們兩個是不想活著見到明天的太陽了是不是?那正好,把你們送給那個枉死城的城主,讓你們早死早超生。”

兩人被安倍吉昌一提醒,激靈靈的哆嗦了一下,亢奮的腦袋立刻清醒了,兩人對視一眼,齊齊搖頭,見李遠之已經坐上車,兩人忙快步跑了過去,規矩地坐上車。

李遠之啟動車子,抬頭,看了一眼後視鏡,見兩人歪歪扭扭地靠在一起,搖了搖頭,踩著油門,往老宅駛去。

一路上,安倍吉昌神色嚴肅,眼神戒備,李遠之見他這樣,有意寬慰,說:“今晚應該不會出什麽事的。”

安倍吉昌右手執扇,敲著左手的掌心,說:“不一定,孤樺和白慕川自從搬來之後,就一直隱而不動,太安靜了,事若反常必有妖,我們還是小心為上。”

李遠之點頭,應了一聲,車子一個轉彎,上了市環高架,對於這條路,李遠之的記憶並不美好,鬼節那天的坑爹經曆依然記憶猶新,所以,直到下了高架,他緊繃的神經才鬆懈下來,隻是後背卻濕了一片。

車子沿著學校門口的小吃一條街,一路往北,隻是流動小吃攤太多,幾乎占了半邊路,加上出來覓食的學生,整條路都堵了。

李遠之握著方向盤,看著外麵密集的人流,知道著急也沒用,索性慢慢地開,期間還讓安倍音彌下去買了兩份炒年糕回來。

等到一份炒年糕吃完的時候,車子終於挪到小吃街的盡頭,李遠之伸手,抽了張紙巾擦嘴,左手一打方向盤,車子往右,拐上通往老宅的那條路。

這條路和小吃街隻是轉個彎的距離,人氣卻天差萬別,不說路況不好也就算了,連個路燈也沒有,隻能靠自然光亮照明,平時能走這條路的,多數是住在上方山下的人。

隻是今晚,這條路卻安靜的出奇,路上根本沒有一個人,李遠之隱約察覺出事情有些不對勁,轉頭,從後視鏡裏看了一眼車子後方,不遠處路口處燈火輝煌,一烤羊肉串的攤子還冒著熱氣騰騰的煙,隻是攤位上卻沒有一個人,死一般的寂靜。

後麵還在吃東西的沈煜和安倍音彌也察覺到了異常,立刻安靜了下來,眼睛死死地盯著路前方不遠處的燈火,叫道:“遠之,我們是不是走錯路了?這不是回老宅的路啊。”

李遠之心頭一跳,忙收回視線,看向路前方,不看還好,一看之下,立刻手腳冰涼,忙一腳刹車,把車停了下來。

前方兩百米遠處,本來應該是老宅的地方出現了一棟古宅,朱漆紅色大門,大門的廊簷下掛著兩盞紅燈籠,明滅的燈火在裏麵忽上忽下地跳動著,遠遠的看去,像兩團鬼火,懸在半空中。

“臥槽,天上的月亮什麽時候變成紅色的了?”沈煜腦袋伸出車窗,一張臉在紅色月光的照耀下,青白得活像個死人。

李遠之一聽他這話,立刻看了出去,隻見漆黑無星的夜空,一輪紅得滴血的月亮正掛在上麵,很大,很圓,就像畫上去的一樣,不真實。

安倍吉昌飄出車子,仰頭看向天空,嘴唇發白,聲音輕而詭異,像是怕驚醒什麽似的,說:“遠之,今天是幾號?”

李遠之掏出手機,滑開屏幕,不出所料,沒有信號,他快速點開萬年曆,看了一下,說:“今天3號”

想了想,李遠之又加了一句,“農曆二十三。”

“二十三?”安倍吉昌聞言,眼睛眯起,瞳孔微縮,喃喃道:“不對,不應該二十三,這月亮,應該十六才對,十五的月亮十六圓。”

沈煜本來就已經汗毛直立了,又見安倍吉昌神神叨叨的樣子,舌頭都打結了,問:“吉昌前輩,你什麽意思?”

安倍吉昌仿若大夢初醒一般,回到車裏,眼神黑沉,說:“一個星期前,我們去西山墓地的那晚,那夜是月圓之夜,今夜本來應該是下玄月的,可現在,你們看外麵,卻是滿月。”

安倍音彌把最後一塊年糕塞進嘴裏,接口道:“月圓之夜,北鬥星移,一月之中陰氣最盛之時,加上今晚血月現世,正是人間正氣最弱,邪氣最旺,怨氣最盛,戾氣最強的時刻,遠之,我想我們要攤上大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