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總之,我長大後一定會報答你的,能不能不要丟下我,我會...賺很多錢的。”迦嵐慌忙說道,他知道錢是個好東西,以前肖蒙掛在口中最多的一個詞就是錢,“真的!”

塞因鬆了手,將迦嵐摁回了被窩裏,小孩子就應該多睡覺。

“不趕你走,但你要乖乖的,知道嗎?不要給我惹事。”塞因故意凶狠說道。

“知、知道了。”迦嵐又問了一句,“真的,可以留下來嗎?”

塞因點點頭。

“謝謝你,你真是一個好蟲。”迦嵐由衷感謝。

聽到這話的塞因不知道為什麽臉色一黑,迦嵐心想是不是自己說錯話了,暗暗地把頭又縮了回去。

“睡吧。”塞因的這兩個字聽上去格外晦澀。

塞因出門了。

晚上十點半的時候。

迦嵐聽到了很重的關門聲,他不知道塞因這時候會去哪裏,他現在是一隻寄人籬下的小可憐蟲,最好的話,還是不要過問塞因的事情,他看上去不是個很有耐心的蟲。

不過,倒是收留了自己。

也算得上是個好蟲吧。

迦嵐翻了一個身,淡黃色的被褥上有著太陽花的味道,很清新,他記得這種味道,上次肖蒙帶他離開星艦的時候碰巧遇上了一個賣太陽花的小販,隻是那次肖蒙就沒有給他買。

想到肖蒙,迦嵐的眼睛又耷拉下來了,他把自己縮成了一個團子,十二月的天氣已經很涼了,唯一一個暖和的走了,屋子裏又沒有取暖的設備,迦嵐就在半冷半夢之中睡著了。

*

塞因不知道養一隻幼蟲需要多少錢,但總歸不能讓小家夥一直喝營養劑吧,塞因回憶了一下小孩苦巴巴的臉,他自己都覺得不好喝了,何況是需要營養的小孩呢。

他出了門,正好遇上對門的夏青,一個孤寡老雌,從他到這個星球起,最常看見的就是夏青對著電視上的星際明星意\\\\**,還花了大價錢買了那明星雄蟲的同款,真是有病。

所以塞因隻是微微打了一個照麵。

但是夏青卻攔住了他。

“聽說你撿回了一個小孩,養一個小孩可費勁了,我勸你還是把他扔了比較好。”夏青身上有股糜爛的味道,一聞就是剛從**下來的,“貧民窟裏死幾個幼蟲沒什麽關係的,你知道的像我們這種蟲,賺點錢可不容易。”

塞因不想理他。

他還有事情要做。

“不關你的事。”

夏青咧嘴笑,露出泛黃的牙齒,泛著油膩的頭發垂在眼前,他盯著塞因去往的方向,那裏是一個地下格鬥場,幾乎每一天都有新鮮的屍體從那裏抬出來。

也正是因為這樣,他的鄰居一個月就能換好幾撥,塞因算是長的。

他知道塞因隔幾天就會去一次,他在等著塞因什麽時候被抬出來,塞因的體格在雌蟲裏頭隻能算是一般,但每次都能全須全尾的回來,甚至隻是帶著一點小傷,這已經令夏青很驚訝了,更驚訝地是他今天帶回了一個幼崽。

這可稀奇了,還捂得嚴嚴實實,不讓別的蟲看。

不過夏青猜,塞因最近會吃點苦頭了。

這顆星球上隻有極少一部分蟲占據了絕大部分的財富,而剩下的那指甲蓋的錢卻要分給這個星球上的絕大多數,這樣勢必就會造成貧民窟中暴力橫行,搶劫殺戮變得稀鬆平常。

為此,政府不得不為他們這些可憐的窮苦又熱愛暴力掠奪的蟲帶上枷鎖。

專門為富人取樂而建造的格鬥場成了他們最快斂財的場所,你可以參與這場賭上性命的比賽,隻需要交付一個星幣,就能收獲百倍千倍的回報,失敗的代價最多不過是死而已。

而塞因的勝率未免太高了,已經惹得其他蟲不滿了。

夏青吹了個口哨,關上了門,繼續回他的**去看他的片子。

塞因熟門熟路的推開了酒館的大門,吵鬧的聲音讓他心煩意亂,腦袋又開始疼痛,血液仿佛是要沸騰起來,他順著暗門的台階下去,另一個廣闊的空間就此出現。

比起空氣中都是酒精的破爛酒館,這裏充斥著尖銳的呼喊以及濃重的鐵鏽氣息,穿過一個又一個牢籠一般的格鬥舞台,塞因來到了其中最大的競技場前,那裏有個帶著眼鏡的雌蟲等著他。

“顧。”塞因叫了他一聲,他才回頭。

“這次是誰?”塞因問道。

顧把薄薄的一張紙遞給塞因,“大塊頭的呼聲比較高,上麵想看你流血的表演。”

“嗯。”塞因沒說什麽,上麵的人給錢,他負責滿足他們的惡趣味,錢貨兩清這就夠了。

他報名參加這個格鬥場一方麵是為了錢,另外...

他需要紓解自己內心越來越強烈的躁鬱。

但塞因也有一種感覺,光靠這樣的方式,已經不太夠了。

因為上麵的要求,塞因這次挨了大塊頭兩拳,不知道為什麽,塞因在挨揍的時候反而是感受到了一個平和感,但很快他就被自己這種感覺驚到了,他重新恢複了狠厲,拳拳都打在大塊頭的致命之處,直到顧叫了停,他才恍然。

而這個時候大塊頭已經被他打的不能動彈了。

顧叫其他蟲拉走了大塊頭,並對塞因搖了搖頭,說:“塞因,這是場表演,你懂嗎?不需要你花那麽多力氣去打死他,這裏不是戰場,這樣下去上麵會覺得沒意思的,贏得太容易就會失去觀賞的美感。”

塞因沉默了一下,然後收了錢告訴顧盡快給他安排下一場。

“後天有一場奪位賽,要來嗎?獎金很豐厚。”顧抬頭看了眼塞因,“如果你能站到最後,下次表演賽的獎金會更豐厚。”

“不過我要提醒你,上次奪位賽的時候,死了四十個參賽者,殘了八個,而且沒有撫恤金。”

塞因收拾了一下東西,說:“那難道不是他們實力不行嗎?”

顧歎了一口氣,塞因真是一貫的囂張,也難怪有蟲會盯上他,一個沒有敗績的蟲是很招蟲恨的。可他也沒有義務提醒塞因,畢竟他也隻是為了賺取傭金罷了。

天亮之前,塞因回到了家。

他先去洗了個澡,把自己身上的血腥氣衝掉,然後才去看了小家夥一眼,他沒有開燈,隻是坐到了迦嵐身邊,折疊床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響,塞因想,等賺了錢就買一張大床,能睡兩隻蟲的那種。

他摸了摸迦嵐的腦袋,卻弄得迦嵐發出了一聲囈語,塞因布滿紅血絲的眼睛頓時變得有些倉皇起來,但隨即,他就見小家夥似乎是終於找到了一個舒服姿勢,抱著自己的腰又重新睡了過去,他這才舒了一口氣。

但...他又不敢亂動,果然,幼崽是最麻煩的生物。

塞因隻好就著這個姿勢靠在床頭將就著睡了一會。

次日天亮的時候,迦嵐先是動了動,而後才發覺到奇怪——他好像沒有枕在枕頭上,他試著摸了一下,不是柔軟的觸感,有些緊致還會動!

迦嵐猛地起身,卻撞到了塞因的下巴。

雙眸相對,但是並沒有迦嵐意料之中的怒火,塞因隻是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問他,“睡得好嗎?”

迦嵐點點頭。

塞因起身,發現自己的胸前濡濕了一片,他嘖了一聲,心想要不今天先買個奶粉。